鸿雁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可蒋秀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鸿雁身边的嬷嬷扶了她一把，皱着眉看她道，“怎么样，没事吧？”
蒋青莲院子里现在乱糟糟的，就是有事又能怎么样？
鸿雁捂着脸轻轻摇了摇头，“嬷嬷还是快去看看大公子吧，我没事。”
这蒋秀才刚走，鸿雁的脸已经高高肿了起来，而且刚刚蒋秀那力道这院子里的人也不是没看到，那嬷嬷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但听着那边蒋海的嘶吼声，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往蒋青莲那边去了。
待到周围人都去了蒋青莲那里，鸿雁才忍不住流了滴眼泪。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抬手擦干了眼泪，就像没有哭过似的，抬脚往蒋青莲那个方向去了。
杜氏面色铁青地蹲在地上看着蒋青莲，她抬手摸了摸蒋青莲的额头，一时之间脸色更加难看，“大公子都发烧了，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蒋海跪在旁边，哆嗦着手碰了碰蒋青莲微有些发红的脸颊，他指尖一烫，忙道，“夫人恕罪，夫人恕罪，是奴才疏忽了！都是奴才的错！”
蒋海一认错，他身后跪着的下人们也忙一起跟着磕头认错。
冷风还在呼呼地灌着，杜氏沉着脸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大公子抬进去。”
蒋海眉尾颤了颤，抬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院子角落的一个身着太子府服饰的下人。
杜氏顺着蒋海的目光看过去，抿了抿嘴，眸子沉了沉。
罚跪就罚跪，竟还找人在蒋家看着，太子究竟是有多想给那贱人撑腰？
这时，那身着太子府服饰的下人才缓缓走了过来。
那人很有礼数地走到杜氏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奴才见过蒋夫人。”
杜氏揽着蒋青莲的脖子，仰头威严地逼视着那人，没有说话。
那人再怎么也是太子身边的人，太子提前吩咐过了，他自然是一点也不怕的，“太子殿下罚大公子跪十二个时辰，特意让奴才来看着，夫人被介意。殿下说了，一个时辰都不能少，少了多久下次补双倍，大公子跪了十个时辰，还差两个时辰，我这时辰记的没错吧？”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蒋海说的。
杜氏眼皮子跳了跳，目光直视着那人，沉着声道，“将大公子抬进去。”
齐盛府上的下人有些意外，但他面上却仍是一副从容淡然的样子，“没错的话，奴才这就回太子府复命了。”
“下次，大公子补剩下罚跪时辰的时候再来。”
最后，他又看着杜氏，弯了弯腰，缓缓道。
杜氏松开手，让人将蒋青莲抬了进去，她死死盯着齐盛府上那下人，但那人却丝毫没有等她在说什么，径直转身离开了。
冷风像刀一样刮在脸上，刮得杜氏的脸生痛，她看着太子府那下人的样子，咬了咬牙，转身进去了。
太子府那下人出门的时候，大夫正背着药箱颤颤巍巍地往里走，他回头瞧了一眼那大夫，转身回太子府了。
看来，这蒋家大小姐和蒋夫人都并未外界传闻中那样贤良淑德视大体啊……
……
杜氏坐在蒋青莲房中，面无表情地听着大夫的话，“落下病根不算什么，这双腿能保住就好。”
蒋海站在一边，有些惊悚地看了一眼杜氏，又快速低下了头。
“……是。”那大夫的手紧紧抓着药箱的背带，恍惚了片刻才道。
蒋青莲身子不好，让他在冷风里跪这么久，这双腿不废也差不远了。
他这双腿，以后每到梅雨季节，怕是疼得抬也抬不起来了。
杜氏看着面无表情，但只有她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有多生气。
以她的处事方法，一般在外人面前都是极大度的，儿女们做出了事别人说罚就罚，她从不拦着，而且还会替儿女赔礼道歉。
可这次，她刚刚甚至差点没忍住想让人动手留下那个太子府的下人了……
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从小众星捧月的，后来考上青云书院更是光宗耀祖，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夸着的，可他怎么就一夜之间成了这样呢？
杜氏站起身子，有些疲惫地对蒋海道，“你好好看着大公子，他烧退了来通报一声。”
“是。”蒋海见杜氏没有要罚他的意思，心中松了一大口气，忙低着头恭恭敬敬道。
杜氏摆了摆手，一旁的嬷嬷忙过来扶住她，她面色发白道，“回去吧。”
那嬷嬷小心翼翼道，“您不去瞧瞧大小姐？”
杜氏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不必，把她好好关着，不到青云书院测试的日子不许放出来。”
“是……”
杜氏没有在意蒋青莲房中的人，蒋家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她的天下，隔墙有耳这种事她从不担心。
但事实证明，杜氏错了。
不管什么东西，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
这蒋家姓杜太久了，也是时候变回蒋姓了。
“去把玲珑找来。”杜氏一边抬脚往外走一边对身边的嬷嬷小声道。
正在蒋青莲床前照顾蒋青莲的小厮听到杜氏的话，手上动作停了停，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面不改色地捏着蒋青莲的鼻子，将整碗药尽数给他灌了进去。
“你！你怎么这样给大公子喂药？”蒋海回过头，正好看见这一幕，吓得脸都变了。
“那您打算怎么喂？大公子正昏迷着，不这样喂怎么喂？”那下人端着空碗，莫名地看着蒋海。
蒋海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被那人一口打断。
“大公子现在昏迷着，高烧不退可不能不喂药，若是烧坏脑子了，被责罚的不还是我们？”
“可你也不能这样喂啊……”
“蒋海，差不多行了，不管怎么大公子将药喝下去了便好，总好过公子真的被烧出什么问题好啊……”
“是啊是啊……现在人昏迷着，不这么喂还怎么喂……”
周围其他下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蒋海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觉得他们对他和大公子的态度好像变了，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