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先生教诲。
承蒙先生教诲。
承蒙先生教诲。
女子眼中的恨意清晰的像把利剑一般,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剜心刺骨。
沈叙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子,后背已经完完全全浸湿。
“清让!”沈山海坐在旁边,看着沈叙的动作,有些惊喜道。
一直等在一旁的薛白见沈叙已经醒了过来,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牡丹也跟着一惊,看着沈叙难看的脸色,推了推沈山海,摇了摇头。
沈山海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一些,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叙后背湿了一片,忽地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女子清晰的眉目和眼中似有似无的恨意,可不就是现在的蒋颦吗。
他怎么会梦到蒋颦?
“怎么了?”牡丹皱着眉倒了杯水给他,又站在一旁问道,“没事吧?”
沈叙并没有伸手去接那杯水,而是摇了摇头,渐渐平复下来,哑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被蒋颦刺了一刀么,怎么会在这儿?
忽地,沈叙瞳孔一缩,转头看向了沈山海,“她用我的命,向您要了解药?”
沈山海脸上一红,有些讪讪地看着他道,“这毒是你调制出来的?”
沈叙点了点头,“是,但还不成熟。”
沈山海低头叹了口气道,“这毒我解不出来,是那丫头自己想出的解毒方子。”
沈叙猛地瞪大眼睛,声音微微扬了扬,“方子呢?!拿给我看看。”
沈山海瞧了一眼牡丹,将方子递给了沈叙,他看着沈叙问道,“是你故意伤了人家表弟?”
沈叙拿着那张薄薄的纸,他看着纸上熟悉的字迹,身子不由僵了僵。
他声音哑的厉害,“算是。”
沈山海看着他,张口道,“你……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故意伤人家表弟,一个商甲之家的孩子会影响你的仕途?”
“用这么厉害的毒,也难怪人家要直接给你一刀了。”
“听说你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想过将解药给她,你就不怕自己跟着一起死?”
沈叙有些出神地看着那张解毒的方子,这个蒋颦……为什么就好像是世界上另一个他一样?
想法也像,现在就连写的字也像了……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罢了,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我也懒得说你。”沈山海见他似乎没在听,阖了阖眼叹气,随即又认真严肃道,“但是,蒋颦那丫头,以后你不许动了。”
沈叙这时才幽幽转过了头,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气势却一点不弱,“为什么。”
他跟了沈山海这么多年,这种话沈山海可从来没说过,他也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没有为什么,这事还能有为什么吗?”沈山海语气一滞,道,“那你又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杀了云家公子?”
沈叙垂眸看着药方上龙飞凤舞的字,语气淡淡道,“我没想过要杀云家公子,更没想过冒着生命危险杀。”
那双清冷的,带着仇恨的眼睛在眼前浮现,她说,承蒙先生教诲。
教诲?
自己教诲过她什么么?
“那你死活不告诉人家解毒的方子干什么?真不怕自己跟着一起死啊,这么复杂的毒,除了你自己谁能解的出来?!”沈山海被气得有些语塞,但还是忍不住扬起声音,像以前那样对沈叙痛骂道。
“她这不是解出来了么。”沈叙眸光淡了淡,说话的语气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刚从关门关走出来的人,而更像是一个刚刚睡醒极平常地和人说早上好的人。
“你……你这混小子!真是气死我了!”
“她不会让我直接死。”沈叙听着沈山海气急败坏的声音,眉眼弯了弯,看着手中那张药方,淡笑着道,“本想同她讲讲条件的,哪知她那么狠心,一点给讲条件的机会都不给。”
说罢,沈叙轻轻笑了一声,将药方折起来自顾自收起了。
沈山海瞠目结舌道:“这方子是给我的。”
沈叙将方子收好,人已经撑着站了起来,语气淡淡道,“是救我的命。”
沈叙在离开白虎沈家之前与那些人打了一场架,那时候,他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没有一个人对他手软,个个都是想要置他于死地的。
那时候他满身是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现在胸前这点伤,可不就跟挠痒痒似的。
沈山海气得跳脚,“这药方子可是我拿还魂丹换回来的!你这不知好歹的混小子!”
沈叙瞧了薛白一眼,原本已经打算往出走了,听到沈山海这句话,不由停住动作,回头瞧着他道,“你说什么?”
沈山海合了合眼,怎么跟这小子置气把这话都说出来了。
“还魂丹,给蒋颦了?”沈叙眸子漆黑,额间碎发微微挡着黑眸,情绪不知是喜是怒。
“是,你师傅为了救你的命,连自己最宝贝的还魂丹都给人了,满意了吧?”牡丹在一边道,“若是知道好歹,就少做点让你师傅生气的事,好好顾着自己的命吧。”
牡丹知道,沈山海虽嘴上嫌弃沈叙,但沈叙毕竟是被他一手带大的,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其实……”沈山海皱了皱眉,想开口解释解释,但是说到一半却又闭了嘴。
他这徒儿和蒋颦是有过节的,而且惠凝的事他还没查清楚,还是先不说这些的好……
沈叙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沈山海,希望他能给他一个准确的回答。
“对,给她了。”沈山海道。
“我的命什么时候这样值钱了。”沈叙轻轻挑了挑眉,低低笑了一声道,“我会好好珍惜这条命的,多谢。”
说罢,他便抬眸瞧了一眼薛白,“薛公子不回去?”
薛白看着沈叙没事人一样的样子,动作滞了滞,对沈山海和牡丹点了点头,快步跟上了他,出去了。
牡丹看着紧紧闭上的门,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善道,“这孩子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他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