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温鸥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梦魇中盛楚可怕的面目仿佛还浮现在眼前，令她只转头瞥了一眼男人就转开了视线。
盛楚单膝交叠坐在椅子上，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额前的发丝随着他略微的俯视而垂落下来。让他显得像是英国油画中的绅士一般。
下一秒，画动了。
见她醒了，盛楚也松了口气，他从椅子上站起身俯身去试温鸥额头的温度：“你发烧了，医生来给你输了液，现在烧应该退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鸥因为生病而头昏脑涨，一时竟然没有躲开他的手，被一只带着温热的熟悉手掌碰上，她瞥了一眼盛楚面上自然的神情，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恨意。
凭什么，凭什么他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对待她？明明他们都已经一拍两散，走向对立面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啊！
她心里生出一股悲哀，难堪地转过了头，避开了男人的的手。
盛楚一脸自然地收回手，仿佛没有看见温鸥不想理会的神情一般，他接着问道：“你想吃些什么？医生说你该吃点清淡的，我给你煮点粥好不好？”
温鸥干脆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盛楚顿了一会儿：“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煮粥。”
他转身出了房间，轻掩上门便朝着厨房走去。
这里的别墅他很少来，上一次过来还是因为节目拍摄方便才住了过来。所以尽管有请钟点工定期来打扫，但这里还是缺少人气，更遑论食材了。
盛楚打开柜子没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皱眉看了一眼楼上，走到大厅里打了个电话。
没过半小时，助理便提拎着两大袋食材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盛总，您要的东西。”
‘辛苦了。’盛楚微笑着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客气地说道，“我还有事，就不留你吃饭了。”
“没，没关系。”清楚是在下逐客令的助理连忙摆手，讪笑着退了出去，却还是偷了点空朝二楼觑了一眼。
盛楚没理他，等人走了之后，提拎着东西进了厨房，将袋子里的山药拿了出来，仔细地削皮切块。
山药具有生津开胃，健脾的功效，和小米、莲子还有百合放在一起煮最是适合此时身体虚弱的温鸥不过。
因此他决定煮山药小米粥。
没一会儿，厨房便冒出了带着烟火味儿的热气。盛楚将就粥盛了出来，当用手触碰到碗时，下意识地被烫得缩了一下手。
他皱了皱眉，找了个托盘才将粥端上了楼。
房间里温鸥似乎在闭着眼睡觉，盛楚脚步不由得放轻了一些，他把托盘放在了床头柜上，瞥向女孩时，眼里浮现了些笑意。
“我知道你醒着。”盛楚哑然失笑，指尖习惯性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温鸥倏忽间睁开眼，目光与他相接时，竟隐隐显得锐利几分，仿佛在无声地抗拒他的接近。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盛楚难得心里有几分不自然。他掩饰性地用勺子舀了舀一旁的粥，轻咳一声：“你肚子应该饿了，吃点粥吧？正好还是热的。”
比起之前那个警告她的阴厉男人，此时的盛楚显得温好说话，再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
但这副反复无常的态度在温鸥看来实在是讨厌得很，她心头一股暴躁涌上来，令她恨极了这样捉摸不定的他，也恨急了软糯无能的自己。
她心口憋着一股气，令她撑起半个身子，猛地打掉了桌子上的粥。
盛楚的手下意识地去接，粘稠喷香的粥有不少落在了他手上，令他脸色变了一变，却忍着没有出声。
他抬眸看向温鸥，女孩身体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似的，但此刻她胸口却剧烈起伏着，那双眼睛却极为有神，咬牙切齿地怒瞪着他，含着深切的怨恨。
“盛楚！我求求你别再这里假惺惺的了好不好？！”她尖利地叫喊着，痛苦地蜷缩住身子，“你给我一个痛快，也让我去死好不好？！”
盛楚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拽住了似的，疼得可怕。在他过去的二十几年人生里，从没有人让他这般心疼过，就算是已经去世的母亲留给他的也只有对顾家的仇恨。
而这一次，他直面了别人的仇恨。这份已经变质的感情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拖着沉到了水底深处，呼吸不过来。
但你如果让他放手又不可能啊，就像一份刚买来却得知它已经过期的食物，弃之可惜，食之却总是心头忧虑。
所以此刻就算明知道她恨他恨得浓烈，他却依然像只扑向灯火的飞蛾一般不忍离。
但温鸥已经受不了了，每天暗无天日的生活几乎要把她逼疯，对自由的向往和绝望让她日益焦躁。
她觉得自己迟早会被折磨进疯人院。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只手强拽着盛楚衣角：“你说呀，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不如这条命你也拿走？！”
她眼睛通红，整个人都在摇摇欲坠。 盛楚其实很容易就可以挣脱开，但不知怎地，他看着温鸥歇斯底里崩溃的模样，身体里忽然就失去了力气。
盛楚将烫得红了一片的手背到身后，他这个时候应该立刻去冷水下冲洗，但此刻却连挪动脚步的勇气都没有。
面前这人头发散乱，面孔苍白憔悴与记忆中温家大小姐明眸善睐，气质高贵的模样相去甚远。
再怎么样也没办法否认，他似乎毁了她。
盛楚垂下眸：“我没想怎么样。只是想让你待在我身边而已。”
温鸥冷笑：“怎么，怕董事会的那群人质疑你，找你麻烦？你不是都已经控制了温氏吗。难道还会怕他们这些？”
她一点也不相信她说的话，总是认为他的话中包裹着利益和目的，但他只是单纯地想让她留在身边而已。
不过这一点，恐怕他怎么说，她都不会相信。
“小鸥。”盛楚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试图转移开她的注意力，“医生说伯父的病情有所好转，我带你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