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被母亲训了一顿，她觉得开口问人家要衣服是贪小便宜，丢面子。林海凤知道母亲自卑了，怕人家看不起！
“就算我不要，小姨就会高看您？未必呀！反正是穷亲戚，只要不直接要钱，其他的，她也不会介意，再说啦，我卖了会给她材料钱，又不是白占便宜！”
“可是，她要是不乐意给，又施舍你……”
“别想太多！”林海凤拉着母亲的手，“别人看到姐妹有钱，千方百计想挖点过来，你呢，唯恐占人家便宜！哎，我的傻老妈，你什么时候能变得贪婪点呀，该利用的资源要利用起来！光靠那家串串店，要盖房子还要存好多年呀！”
“賺钱急不来，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家里很多亲戚羡慕我们呢！以前，我们种地一年，还不如现在一个月赚的多！”许玉娇感概，“我很知足！”
忽然，林海凤看到一个人，猛地站住了。
许玉娇有些惊讶，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一个久违的女人：赵永梅。她提着菜篮子，正跟卖西瓜的老头，讨价还价。
“你摸了半天，到底买不买？”
“太贵了，再便宜点！”
“我说了，已经最便宜，不要再跟我还价。我这瓜是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又不是天上掉下来，卖太便宜，我连化肥钱都赚不回来！”
……
许玉娇尴尬了，装无视觉得不好意思，刚想过去打招呼，林海凤立马拽住她，气呼呼地说：“阿妈，你干嘛？忘了她到我们家店门口骂我们的事了！这种泼妇，你还想讨好她？”
“我……”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甭理她！”
许玉娇想想也对，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她准备买点东西去看看林老太，免得别人说她从门前路过都不理，不孝顺。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他们转了一圈，还是碰到了赵永梅，而且对方也看到了他们，一瞬间，气氛变得好诡异。
许玉娇盯着她，欲言又止。
“阿妈，我们买点实用的东西给奶奶吧，桂圆荔枝，还有虾皮紫菜……”林海凤故意拉着她去看路边的货。
“哎呦呦，这人哪，有了钱就不一样了，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起别人了！”赵永梅阴阳怪气地叫起来，吸引了不少路人侧目。
许玉娇没理，弯下腰挑货。
那个赵永梅觉得丢了脸，又说：“人在做天在看，有些小人背后搞鬼，害得我好好地家四分五裂，我这辈子也饶不了她！”
林海凤听了很生气。
天底下蛮横的人都一个样子，就是觉得别人都对不起她，只有她才最有理，所有人都要围着她转！
“阿婆，这个人怎么回事？”林海凤故意问卖东西的老人家。
“她呀，我知道！以前开农药店的，前些天，跟老公离婚了，东街骂到西街，跟疯子似的，不用理她！”
“阿妈，听见了没？”林海凤小声对母亲说，“连阿婆都说了，她疯了，不用理她！”
许玉娇瞪了她一眼。
买好了东西，两个人就去奶奶家，远远地看到她坐在树荫下纳凉。
“奶奶——”林海凤唤。
“哎呦，看看是谁来啦！”林老太拿着蒲扇，笑眯眯地迎过来，“阿娇，今天你不开店吗，怎么回来了？”
“有点事，来看看您！”
林老太接过东西，笑的合不拢嘴：“这么客气！唉，你和阿平开店辛苦，不要乱花钱嘛，我一老人家吃不了这些。”嘴上客气，接下来又说，“我现在胃口不好，最近在林家嫂子看她们烧白白的粥，里面有白木耳，莲子，甜甜的，我吃了一大碗！”
“那是银耳莲子粥，加了冰糖。等下，我给你买一份！”许玉娇善解人意地道。“我就是说说，看你！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哪像个小孩子一样贪嘴！随口一说，别上心！”
林老太笑得很慈祥，林海凤却看到了深入骨髓的贪婪。
如果母亲不买，她一定怀恨在心。
“阿妈，你陪奶奶聊，我去买白木耳！”林海凤不想面对她，又说，“放心吧，我知道在哪里买！”
“好好，你去吧！”许玉娇点头。
林海凤转身去街上，找到了路边摊，挑了一家最便宜的买了白木耳，莲子和冰糖，然后袋子装好带回去送给奶奶。
“阿凤真懂事！”她夸赞。
林海凤挤出一丝笑。
要是她看到白木耳的材质，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阿妈，店里很忙，我们还要赶车，早点走吧？”
“好的好的！”两人站起来，跟奶奶告别，直奔车站。
坐在公交车上，林海凤问她母亲敢不敢跟奶奶绝交。
“呵，什么敢不敢。你以为绝交了，这日子就好过了吗？她是你阿爸的亲妈，以后有个头痛脑热，还不是找我们尽孝，不答应就告村干部那儿去，我们能有安生日子过？”
“所以，只能把她当老佛爷一样供着？”
“现在这样不错了，表面上客客气气就成。反正我们都在外面开店，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何必闹得不欢而散？”
林海凤想了想，说：“有些人，的确是离远一点好！”
***
回到家，看到小玉来付房租，许玉娇很惊讶，难得这么准时，之前那几个月拖了又拖，嘴巴都说干了。
“嫂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有些话，我想跟你说说！”
林海凤对那些家长里短不感兴趣，巴不得走远点，见他们去后面谈了，自己守着店。父亲也在旁边，问她小姨厂子生意怎么样。
“很好啊，她们家发财啦！”
“要不要说的这么夸张？”林正平一脸的不相信，“他那巴掌大的地方，能干出什么名堂？”
“你去看就知道了，小姨已经把周围的房子都租了，厂子比去年扩大了好几倍！还有啊，她又买了八间地基，打算造大厂房！”
“她哪来钱？”
林海凤随口道：“一部分赚的，一部分借的呗！她自己说银行都欠了好几十万！”
林正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道：“万一亏了，不是这辈子都还不光了？”
“几十万……还好！再过几年，我们家也能赚到！”林海凤笑了笑。
那边，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
林海凤与父亲对视一眼，知道是小玉在哭。
“她不会又跟大财吵架了吧？”
“难说！”
“我还以为他们能好久一点呢，这才半个多月！”林海凤叹了口气。“他们一吵架，我们左邻右舍都不安生。”
“这个女人太矫情，又爱折腾！”
“你以为谁都像我妈妈那么好啊！”林海凤瞧着父亲，故意说，“她这些年吃了很多亏，受了好多委屈……”
“这我知道！！”林正平不自然地说。
过了好久，小玉才走了。
许玉娇出来，脸色有点不好看。
“阿妈，他们又怎么啦？”林海凤迫不及待地问。
“这下大财麻烦了！刚才小玉说，”许玉娇扭头看了下四周，见没别人，压低声音说，“大财娘生癌症，动手术的话需要一大笔钱！不过他妈那么大的年纪，就算动了手术，也活不过三五年，没有必要！”
“他们家的麻烦事真多！”林海凤皱起眉头，“那小玉哭什么？”
“大财是个孝子，要砸锅卖铁给娘治病。小玉不同意，觉得那是浪费钱，两个人为这事吵了一架。这次啊，我是站在小玉这边！”
林海凤想了一下说：“难怪她把房租先还了，如果给老太太交医药费的话，那这些跟砸在水里没区别！”
“她就是太精明！”林正平冷不防说。
小玉回了娘家，大财气的直跺脚，说她把钱全卷走了，金银首饰一件不剩。不得已，他只能赊了点菜和米，把快餐店撑下去。
大家都觉得是大财傻，明明知道小玉私心重，还把所有钱交给她管。
阿香撇撇嘴，故意说：“我说大财呀，你跟小玉吵什么，当然是老婆重要喽，你妈又不能跟你过一辈子！”
“放p！”大财勃然大怒。“平时我什么都可以让她，这次，绝对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妈死！”
“你也知道小玉的性子，你要是变成穷光蛋，她立马跟人跑了！像她这样的女人，路数野，家里藏不住！”
“谁稀罕！”大财嘴巴很硬，梗着脖子说，“她这种女人，要是跟了别人，早被活活打死！”
大家纷纷上来劝他，跟以前一样，说着说着就聚在一起喝酒。
林海凤看一帮男人集体吐槽老婆，心里只是觉得好笑。他们也就敢喝醉酒，发发牢骚罢了。像阿香，小玉都不是好惹的女人，闹起来，他们只觉得头疼，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最近老徐很滋润。
上次相亲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衣服穿干净起来，没事晚上关了门，还去附近广场逛逛，听听小曲，生活悠哉悠哉。
晚上，他喝了两口酒，就说跟老朋友约好去听戏，中途溜了。
“什么老朋友，别装了，我看他是找个了少妇！”阿香老公一脸羡慕的说，“有一次我碰到她跟一个长得不错的女人在逛公园。”
“呵，看不出来他这么会玩！”
“老实人最会骗人！你们信不信哪，明天等他来，你们问问，肯定有人在谈！我们可以打赌，就赌五块钱！”
大财借着酒劲，一拍桌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