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啦，我才不会做那些违法犯纪的事！”林一龙不以为然地道，“赚钱嘛，又不一定要摆小摊！”
林海凤其实是想做点小生意。
夜市人流很旺，不管卖吃的，还是饰品和衣服，不是进的货特别差，都能赚点钱！她需要帮手，而弟弟力气大，人又结实，很适合。最重要的是他花精力在賺钱上，就没心思和他那帮狐朋狗友惹是生非。
“我们一起做吧，我也想赚点生活费！”
“不用，跟你在一起多麻烦！”林一龙嫌弃地说。
林海凤被泼了盆冷水，很不服气：“你以为我没你不行吗，走着瞧！我让你看看什么是商业头脑！”
“吹吧，吹吧，反正不用上税！”
许玉娇见他们杠上了，哭笑不得：“这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林海凤的脾气却是说干就干，弟弟不参与，她觉得拉姑姑合伙也不错。
大夏天，她的烤饼摊，生意不好，自己站在火桶边上汗流浃背，受不了，干脆不做，等到秋天凉了再说。这两天，她说要去乡下住几天，纳凉。父亲送他们母女俩回去了。不过，估计她那多事的嘴，很快会跟奶奶闹翻。
***
果然，没两天，林燕就回来了，比林海凤预料的时间还短，不是因为怄气，而是她喜欢了城里的夜生活，在乡下住不习惯。晚上，她一般去公园逛逛，找人聊天散步，在乡下吃完了晚饭，女人们洗碗扫地，然后，就窝在家里看电视，大老爷们会去桥头或稻场坐坐，吹牛闲扯。
生活简单，但也枯燥！
林燕觉得太闷了，借口巧巧睡不惯新床，将她带回来。
林海凤跟她说一起卖百货的事，她一开始是拒绝的，觉得太辛苦。夏天这么热，她觉得晚上散步都流汗，更别说干活。后来，又觉得整天闲着不像样，便勉强答应了！
“对了，二嫂，你知道你妹子的厂赚钱了吗，她又买了八间地基，要盖新房！”许玉娇兴冲冲地说，“上次听你说在她厂里投了点钱，有没有给你分红啊？”
“没有呀！上次过年的时候，她还说厂子要发展，钱不够……”
“哎呀，你别被她糊弄了。”林燕打断她的话，“村里人都知道她那个厂挣了不少钱，人家门路宽，生意广，现在很多人都买了缝纫机，在家里帮他们做。做好了就送厂里，三天两头有大货车去厂里，来来去去都是钱啊！”
许玉娇不自然地说：“就算分红，也得等年底吧？”
“你呀，就是太老实，被她吃得死死的！”林燕叹了口气，“这年代老实人吃亏，你想想啊，你是她亲姐姐，她连盖厂房的事情都不跟你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又帮不上什么忙！”
“我说的是她自顾自，不找你商量。帮不帮忙在其次，说都不说，就是把你抛到脑后，根本想不起你！”
“姑姑，别说得这么严重！”林海凤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小姨可能认为我阿妈是家庭主妇，办厂的事不懂，再加上阿妈没钱，她也不来借钱，忙着厂子的事，什么都顾不上了呗！”
“好吧，你们都大人大量，我是小肚鸡肠！”林燕觉得没劲，带着巧巧上楼了。
林海凤私下跟母亲说，让她去乡下看看小姨的厂子，听听她的口气，看看是不是像小姑说的一样，她赚了钱就忘了本。
“好，那我明天一大早就去！”
“我也要去！店就让阿爸和姑姑守着！”林海凤自告奉勇地说，“我也想看看小姨的厂子发展成什么样啦！”
“行！行！”许玉娇应。
第二天四五点钟，母女俩就爬起来了，把店里收拾了一番，又找出点香菇，笋干，腊肉装了一大袋，然后骑着一辆自行车到车站，买票坐车回小镇。路途颠簸，到目的地已经七点半了。
出车站，林海凤跑去买了两个包子，和母亲边走边吃早餐。豆浆要一毛，她觉得不划算，没买。不过太干了，差点吃噎着。
“忍一下，到你小姨家就可以喝水了！”许玉娇笑着说。
“就这袋东西送给小姨，她会不会嫌弃太少呀？”
“没事，到前面菜场，我们再去买几斤猪肉吧！”许玉娇摸了摸口袋，笑着说，“好久没进门了，客气一点！”
买猪肉的时候，许玉娇又比了好几摊，最后选了最便宜的一家，切了一道。
到了小姨厂子里，他们被停在门口的货车，热火朝天干活的工人震到了。去年，这儿还是稀稀落落一群人，大家干活说说笑笑，现在都挤满了，路都快走不过去，门外停满了黑压压的自行车。
“哎呀，他们连隔壁那个院子都拿过来当仓库了呀，生意很旺啊！”许玉娇脸上泛起一抹红光，加快了脚步。
“阿娇，那是阿娇嘛，你怎么来了？”有熟人过来打招呼。
林海凤认得，是小姨隔壁的张婶。
“我来看看我妹妹，好久没来了，这儿变化真大！”
“可不是嘛，老板娘生意越做越大，不得了！这边厂子还要再扩大，快要做成咱们镇第一块牌子啦！”
“挺好的！”许玉娇激动地点点头。
“老板娘在楼上办公室呢，走到底那间，你去找她吧，要是没碰到人肯定去车间了，坐一会等等就回来！”
“好的好的，谢谢啊！”许玉娇拉着林海凤的手上楼，嘴里喃喃，“没想到，这办厂生意这么好，看来你姨夫的生意做大了，现在是大老板啦！”
“阿妈，我们不开店了，也去办厂吧？”
“别胡说！我们哪有那个赚大钱的命！”
“这看的是有没有胆子，又不是命！”林海凤知道母亲保守，也没再劝，只是感概小姨的破釜沉舟得到了回报。
办公室装修得很华丽，铺了农村里不常见的地砖。林海凤看到母亲连走路都小心翼翼，害怕给踩坏似的。虽然他们家这两年赚了点钱，可是母亲没享受过，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很穷很穷！
“咦，你们怎么来了？”小姨坐在办公室抄表格，看到他们十分惊讶。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呵，干嘛这样客气。小丽，来，你拿走送厨房！”小姨接都不接，像怕脏似的。直接让办公室里那个助理拿走了。
许玉娇感觉到一阵尴尬。
“姐，想喝点什么？”小姨望着她，又说，“我这里有老公从香港带来的咖啡，新鲜货，你来尝一下！”
“不用了吧？”
“别客气！”小姨去泡了。
林海凤环视一圈，在样品架上看到了很多新款的衣服，眼睛隐隐发亮。她还想着去批发市场进货，这不是现成的吗？
还别说，他们的衣服很新潮，比市面上卖的要好太多了！
“阿凤，你觉得这件衣服好看吗？”
“嗯嗯，比我在城里的衣裳店里看到的还漂亮！”
“有眼光！”小姨笑了，自豪地说，“我这些衣服都是大品牌的订单，卖到香港，东南亚那些国家，很畅销！好多款式，你在国内根本看不到一样的！有些比较流行的款式，估计十年后，我们这里才能接受！”
“我可以仔细看看吗？”林海凤充满希望地问。
“好呀，只要不扯破，不弄脏，随便看！哈哈！”小姨倒也大方，然后跟许玉娇聊起来了家常，问她在城里开店生意怎么样，一年能赚多少，聊着聊着就谈到了当初的投资，她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姐，我现在做生意是外表好看，其实手上没什么现金，都是拆东墙补西墙！那些货拿走了，我要等年底才能收到帐！”
“哦，是这样啊！”许玉娇附和。
“可不是吗？现在生意难做，人家都是要先看到货，验收合格，然后再让财务部付钱。之前所有的货款都靠我，借钱顶着，我现在银行都欠了好几十万！”
“天呐，那怎么还呀！”许玉娇直吐舌头，“这利息就得不少吧？”
小姨被逗乐了，笑眯眯地说：“只要货款收回来，还是能赚不少钱的！等到年底，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不是来问你要钱，真的！”许玉娇不好意思了。
林海凤将样品看了个遍，心跳不由得加快。这种激动的心情就像一不小心捡到了宝似的。她深吸了口气，走到小姨面前，故意说：“我想在夜市摆摊买衣服，小姨觉得可行吗？”
“挺好的呀！”她应。
“我觉得你厂里的衣服不错，有没有做多了的，库存积压的，让我来帮你一起卖！”
小姨一愣，有点不乐意地道：“我那些残次品，都是来料加工，不能随便乱卖！一般厂子订单了完了，他们都会收回去，统一销毁！”
林海凤被泼了盆冷水，有点泄气。
“不过，最近走两批货供市场的，没有带注册标牌的，如果有剩下的，我给你打包了，让你拿去卖。”小姨眨了眨眼，道，“我这样够意思了吧？”
“好啊，谢谢小姨！”林海凤兴奋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