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扭打成一团，林正平火了，一用力将她推到在地，右手高高地抬起，就要打下去。
林海凤尖叫一声：“不要！”冲过去抱住他，嘴里说，“一定是奶奶和大伯母在背后说阿妈的坏话，他们乐得看我们家的笑话，要是你打跑了妈，谁给你烧饭，谁帮你下地里干活？”
“这个病秧子，没多少力气，地里的活差不多都是我一个人干的！饭我也会烧，这个家不差她！”林正平还嘴硬。
“姓林的，你有没有良心？！这些年，如果不是我撑着这个家，早散了。你没钱时，是谁舔着脸去问我妹借的？啊？你有钱就拿给你妈，没钱就让我想办法，你当我是什么？”
“……”林正平自知理亏，退到一边坐下，使劲地抽闷烟。
“阿妈，别哭了！”林海凤从旁边拿了条毛巾给她擦脸，没两下就被她夺走了，然后卷成条，抽向林正平。
“打啊，你打啊，过来打死我算了！”
“你发什么疯！”林正平嘴上叼的烟都被甩掉了，身上又挨了好几下，气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一转身拿起扁担就要过来，林海凤吓坏了，想过去夺，发现一个黑影以更快的速度扑过去，将父亲死死地抱住。
原来是林一龙。
“姐，阿妈交给你。阿爸这边让我来。”
“好！”林海凤赶紧将母亲拽上楼，边拉边劝，“你明知道阿爸耳根子软，说话不知轻重，很伤人。你还跟她生气？气坏了身体是自己的，甭理他就行了！冷静一下，上楼吧，别说了，上楼！”
“我们是夫妻，能像陌生人一样吗？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没良心！枉我这些年辛苦为这个家……”许玉娇怨气冲天，历数丈夫的种种不是。
林海凤理解她的心情，作为女人，她也觉得跟父亲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是人生最大的不幸。可是，她不能说真话。
“阿凤，要是我们俩离婚，你跟谁？”
“别说气话！你们都生活了十几年，如果要分早分了，吵来吵去都是些小事，最主要的矛盾就是奶奶和大伯母，他们两个要安生点，你们就没什么事！”
“你爸是不可能不听他妈的。”
“没事，我们想个办法到城里去……”
林海凤话还没说完，许玉娇一口打断：“你怎么老想把我们家往城里迁呢？万一在外面混不好回来，岂不是让他们笑掉大牙？”
“就算混不好，他们要笑就笑。大不了再找机会出去赚钱，人活一辈子，失败几次算什么呀！再说，万一成功了呢？”
许玉娇凝视着她，眸光微微颤动。
“丫头，你将来一定会妈出息！”
“我……”林海凤喉咙一梗，鼻子直发酸。她哪有比谁出息啊，简直是窝囊死了，只是现在努力改变命动罢了。
“阿妈，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站你这边！”
许玉娇很感动地说：“我这女儿没有白生。”
林海凤劝好了母亲，下楼去看看父亲那边的情况，发现弟弟已经将扔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放回了手拉车，还抱着砸扁的铝罐子到处找东西，刚弄回来。
“阿爸呢？”
“下地浇水去了！”
“没事了吧？”
林一龙得意地挑起嘴：“放心吧。他最看重我这个儿子，如果他不听话，我就说将来老了不管他！”
“你这么说，他还不气得跳起来？”
“那当然没说。”林一龙指了指楼上，小声问，“阿妈气消了没有？”
“好一点了，如果阿爸能跟她好好说话，就不会这样。唉，凭着阿爸的性格，不可能发那么大的火，肯定是奶奶和大伯母他们在背后嚼舌根子！”
“他们两个，迟早有报应！”林一泷恨恨地道。
林海凤惊讶他的反应，忽然觉得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以前，他只知道玩，天天缠着林大柱他们，就算被欺负了，隔天还是会找过去，不长记性。
“阿姐，我也要考市一中。”林一龙说。
林海凤点点头：“努力吧，什么不懂的，问我。我寒假回家的时候，给你好好补习功课，最好下学期能拿个奖学金。”
“好勒！”林一龙爽快地应。
这时，许玉娇已经下楼，听到姐弟俩说的话，感动的泪花闪动。默默地过去，将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扫了。
“阿妈，让我来吧！”林海凤抢着说。
“不用！”许玉娇推开，闷声不吭地扫地，姐弟俩面面相觑，还以为她在怄气，结果扫好了地，她又去烧饭了。等了一下出来，冲林一龙吩咐：“拿一块钱，你去街上买一瓶黄酒。”
“好啊，好啊！”林一龙立马过去了。
林海凤一听母亲为父亲买酒，就知道这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她又过去帮忙一起烧饭，跟母亲聊一些学校里的事。说到蔡小丹时，母亲也笑了起来。
“你可不能学她，咱们家别穷，但不能太小气。”
“知道啦，阿妈！”
***
回到学校，将行李放到寝室，林海凤又去上夜自修，到了教室，赫然发现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窃窃私语。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写小纸条问赵小琴：
“他们这是怎么啦？”
“你的事被咱们班主任知道了！”
“？？？”
“谈男朋友。”
林海凤心中一梗，有点恼怒地说：“我没有！”
“可是，大家都说你有，还说你每个星期都很晚回来，跟那个男的出去玩了！”赵小琴说到这，赶紧低下头，怕被人听见。
林海凤将纸条一拧，紧紧地攥在手里。
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林海凤，出来一下！”
“哦。”
林海凤见是冯老师，立马站起，一路跟了出来。直到在长廊尽头停下，她缓缓地转过头，扶了扶眼镜。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出来吗？”
林海凤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们校规吧，读书期间不准谈恋爱……”
“我没有！”林海凤一口否认。
冯老师脸色微变，有点不悦：“我现在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不要撒谎。如果等学校发现，再处分你就迟了！”
“可是，我……”林海凤还想争辩。
冯老师又说：“我可是调查过的。你开学没多久，就跟男生们一起出去吃饭了？不止同班的，还有校外的？”
“那是我堂哥！”
“除了他呢？”
“可是，不止我一个，为了避嫌，我还带其他同学一起去了！”林海凤郁闷地说，“从那以后，我就没吃过了啊！”
“真的？”冯老师满脸的不相信。
林海凤低下头，不吭声了。
其实，不管她说什么，老师都不会相信。因为她已经有了成见，再加上某些同学打小报告，她来找自己，不是来听解释，而是道歉。
“对不起，没下次了！”她说。
冯老师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改正，这样很好。希望如你所说的，没有下次！”
“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去夜自修了！”
“嗯。”
林海凤转身回来，感觉后面凉嗖嗖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贴着脖子吹，但是她的心更冷。如果让她知道是哪个在背后捣鬼，她一定不会放过她！当然，第一个让她觉得可疑的人是张笑，毕竟真正谈恋爱的人是她。说不定是她被人发现了，告诉老师。为了自保，故意将事情推给她。
回到位置，同学们又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林海凤谁也不理，坐下写字。
等了一会儿，下课铃响了。大家收拾东西，离开教室。她写完最后一张字贴，站起来，蓦地一抬头，撞上对清澈的乌眸，不由地微微一愣。
张青峰拖着大长腿一步步过来，凝视着她：“需不需要帮忙？”
“什么？”林海凤微微一怔。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有，谢谢！”林海凤不失礼貌地拒绝，抱着书离开教室，可是，走了一段，他从后面跟过来，肩并肩地走。
“如果需要我帮忙，说一声。”
林海凤很无语，扭头瞪着他：“冯老师怀疑我谈恋爱，你还跟过来，万一让他们看见，岂不是坐实了我的罪名。”
“谈恋爱？”张青峰薄唇微勾，似笑非笑。
林海凤脸颊一红，堵气似的说：“喂，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又没谈恋爱，也没谁喜欢的。我现在根本没心情，我只想好好读书……算了，这个与你无关！你是不会明白的！”然后，不待他反应过来，拔腿就跑了。
“这丫头！”张青峰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更浓了。
一口气跑回寝室，林海凤看到张笑正在照镜子，左看右看，骚首弄姿，不由地火了，冲过去质问这件事是不是她搞的鬼，可是，她死活不承认，还对天发誓以证清白。
林海凤没有证据，拿她没办法。
“行啦，谈恋爱嘛，谈了就谈了，有什么好争的。”蔡小丹阴阳怪气地插嘴，“我还佩服你的勇气呢，换作我，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