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妙心堂清心玉露丸结果心疾发作,然后被升鹤堂用同一种药给救活了?
赤裸裸的打脸呐!还是妙心堂自己伸过去给人打的!
这下子他们想推到云家药典的计划可以说是彻底落空了,接下来还有六条人命的官司要打,吴长顺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快要不认识清心玉露丸这五个字了!
去他的清心玉露丸!
此时此刻,他都忍不住想冲进大牢里面,揪着侄儿的领子反复质问他:说好没问题的呢?说好可以找人背锅的,你为什么关键时刻真的给我掉链子了!!!
“升鹤堂怎么会有云家的药?他们两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云家人怎么可能会把药方给唐家?”
若不是看准了这一点,他又怎么会出这等馊主意!
他捂住胸口,咬着后槽牙跟召来的密卫吩咐:“查!给我查清楚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两个时辰前,一位年约三十的妇人前来升鹤堂求医,她从前一日起就有背痛,呕吐的症状,因为实在难受,所以本打算去妙心堂的,但是走到一半听闻妙心堂出了假药丑闻,于是转而来到升鹤堂。
升鹤堂位置比妙心堂偏,要转过一个巷子口,才能看见招牌,但是升鹤堂占地比妙心堂大,资历也比妙心堂老,乃前朝名医唐鹤升开设的,一直由唐家人掌管。唐家人有个怪癖,行医只为了开医馆,哪怕皇帝许多少好处,他们宁愿抗旨杀头也不肯进宫当御医,久而久之,连皇帝都放弃他们了,由着他们去了,横竖云氏与之不相上下,倒也没有再强求。
妙心堂之前不过是云氏族人开的一间药铺,因为被吴家接手了,才一跃成为北城第二大的医馆。
那妇人面色苍白,寒冬里额头也冒着虚汗,一踏进升鹤堂的门就差点栽倒在地,旁边的人赶紧让道,将人扶进了内室。
坐堂的大夫给她把了脉,那妇人说她这段时日总觉得疲惫,早上出门前还觉得胃里难受,饭都吃不下,总是想吐,来之前还跟同行的人打趣莫不是又有了。
那大夫把完脉,又问她可有其他症状,妇人想了想,道:“手疼。”
“左手?”
“对,左手。”
“胸口可有痛感?”
妇人摇头:“就是后背心有点痛。”
大夫疑惑道:“你以前可是有心疾?”
妇人点头,又摇头:“我生完我家三娃后便有些心悸的毛病,我家那口子给我买了那什么清心丸吃,一直吃着药,也没见什么不对……大夫,我这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吗?”妇人说话时呼吸明显变得很急促,然而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大夫不敢告诉她实情,在听到他说清心丸的时候心里便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于是拉过身边的药童,让他去取一瓶新的清心玉露丸来。
药取来后,大夫倒出一颗,让妇人合水送下。
妇人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的服下了药。
药一入口,她便觉得不对,这药看似跟她平日里吃的相似,但是味道却有些不一样,手里的药丸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香气她说不上来,然而平日她家那口子给她买的就没有这种香气,这差别极其的细微,若不是妇人素日里吃惯了,压根察觉不出来。
她看向大夫,大夫摇摇头,示意她移步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歇息。
因为带着满心的疑惑,那妇人乖乖坐在椅子上,她脑子还有些晕眩,撑着额头,大口的喘息着。
然而,过了约莫一刻钟左右,妇人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起,竟然已经不再冒冷汗了,那隐隐约约的背痛也减缓了许多。
大夫又送走一人,看见妇人微讶的表情,竟也不觉得意外。
“这位大娘子可是缓过来了?”
“缓过来了,缓过来了……”妇人连忙点头,然后又问大夫自己这是怎么了。
大夫回答:“你这是心疾犯了,我刚才给你吃的就是治疗心疾的药,以后家里的那些……莫吃了,我给你开新的。”
妇人更加讶异了:“可是那药有问题?”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惊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分明大夫给她吃的药丸跟家里的相差无几,若说区别,仅仅是家里的药丸少了那么一分香气罢了,就这一分的不同,难道家里的那些是假药不成?
旁边的人看她一脸疑惑的样子,忍不住好心的给她解释:“你那药可是在妙心堂买的,你不会还不知道吧,昨儿妙心堂出了假药丑闻,好几个人吃了妙心堂的药一命呜呼了!”
“对啊对啊,那药好似就叫什么清心玉露丸?是这个名没错!”
“你是住城外的吧,消息不灵通,听说不光是京兆府,就连三司都出动了,咱们北城多少年了,这还是头一回出这么大的假药风波。”
那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拼凑出了昨天事情的全部,妇人坐在椅子上越听越心惊,要不是刚刚才服过一次药,这会她估计又要犯心疾了。
可是细一想又不对,“那妙心堂也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怎么会出现假药?”
一个中年男子犹豫着说:“好像是说,是那上头的药方有错,所以出来的药没有疗效,不能治病。”
“药方有错以前怎么不见出问题?”
“就是!”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讨伐起那男子,中年男子一时争不过,支支吾吾话也说不清,只反复念叨肯定是药方有问题,以前没出事,很可能是云家藏起了真正的药方没有交出来。
此言一出,上了年纪的老街坊立刻便是一口唾沫:“呸!云家人都死绝了,死无对证,当然随你怎么说啦!”
中年男子试图辩解:“谁不知道云家是怎么死绝的啊,要是我,我才不会真的把所有的秘方都交出来,肯定是他们私藏了真正的秘方,不然以前怎么没问题,以前这北城的医馆除了这升鹤堂,可都是云氏一族说了算的,他们真想要藏起秘方有什么难的?”
末了他见无人反驳,又补充道:“依我看,云家可不是你们口中的大善人,别忘了,他们犯的可是谋逆罪,这等大逆不道之徒有什么事情做不出的?”
他此言一出,周围都是一阵沉默,实在是,他说的确是实情,云家对外宣称是因为谋逆才满门抄斩的,如果他们反驳的话,岂不是再说朝廷错了,圣人错了,云家才是对的?
在场的人皆不是傻子,谁也不敢开口,替云家辩解一二,众人的沉默,让那男子异常得意,也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推论的没有错,定是云家人见无法翻身了,干脆临死前将真正的秘方藏起来,带进棺材里。
正当那男子洋洋得意的时候,一直隐忍的妇人才冷冷的说了一句:“药不对。”
众人朝她看去,她将目光放在那男子身上:“药不对,适才大夫给我吃的,才是真正的清心玉露丸,妙心堂的药,就是假药。”
那男子见她看向自己,不知怎的有些渗人,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只听见那妇人又道:“你刚才说的不对,妙心堂的药是假的没有错,但绝不是因为云家藏起了秘方不让人知道,不然为何升鹤堂会有清心玉露丸?”
听她这么一说,对啊,她自己亲口说的,刚才升鹤堂的大夫给她的是真正的清心玉露丸,而且方才她进来的时候大家伙可都是看见她是什么状态的,这服药前跟服药后,明显她面色没有那么苍白了,连额上的虚汗都少了,证明她说的话是对的,升鹤堂的药是真的,这做不了假。
既然升鹤堂是真的,那有问题就应该是妙心堂,而非云家。
可是这男子为何之前言之凿凿说是云家的错?
周围的人狐疑的看着那男人。
“你不会是妙心堂请来的托儿吧?企图把脏水泼给死人,好让妙心堂脱罪?”
此言一出,大家都觉得像是那么回事。
男子急得脑门开始冒汗,但转而一想,不对啊,什么时候升鹤堂开始有清心玉露丸了?唐家云家的医术一向是自成两派,唐家以人为主,云家以药为主,云家的药一向只在自家药铺医馆里售卖,唐家也从不向外贩卖云家的药。
这个认知让他茅塞顿开,于是他开始反驳那妇人。
“升鹤堂从来不卖云家的药,你怎知刚才大夫给你吃的是云家的清心玉露丸?”
妇人听了一时语塞,她也是刚刚才想到,这唐家医馆可从来未曾出售过云家的药,那自己刚才吃的,难道不是清心玉露丸?
可是那药的味道如此相似,怎么会不是呢?
正当众人都懵住了的时候,一直静默不语的大夫轻咳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我们医馆吧,确实存有云家的清心玉露丸的药方。”不止清心玉露丸,其他的药丸啥的,他们都有,嗯,有一大部分……
啥?
众人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唐家人竟然有云家人的药方?
何时药方这等重要的东西,这两家人可以互通有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