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虞殊问2019-05-31 21:023,201

  “姓名,年龄。”

  “方曜,日出有曜的曜,虚岁十六。”

  老大夫嗯了一声,示意一旁的小徒弟动笔,摸着胡子开始把脉,开始说一些几人都听不太懂的之乎者也。

  “你这娃娃小小年纪怎的身子亏空成这样?”

  方曜微愣:“啥?”

  老大夫摸着胡子道:“你幼年应当是受了凉,寒气入体又引发了惊厥,没及时医治又落下了个心悸的毛病。本来这又不是大问题,可当时的大夫为了保险只给你将表症都压了下去,内里的病灶却没有根除,导致你常年反复,却一直拖着没能治好,你家里应当挺富贵吧,给你用了不少好药,可惜并不对症,反而慢慢将底子给掏空掉了。”

  “你这久病底子本来就薄,再吃补药就适得其反了,而且你这两年还多了个咳疾,每日胸口闷痛咳嗽不止,是也不是?”

  方曜闻言连忙点头:“我最近两年身子越发不好了,稍微吹了些风便会发烧,府上请来的大夫皆说是体虚所致,开了许多温补药方,却一直未曾见效……”说到这里少年似是想起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他本是当今忠勇候府方家唯一的嫡子,这咳嗽也是前两年宫里给他下了册封世子的诏书后才有的。当时老侯爷方煜还甚是奇怪,好端端的连门都不出的人怎么就着了凉,只是方煜平日国事繁忙并没有多余时间顾及自己这唯一的儿子,请了大夫用了药也就压下来了。

  直到现在,平日里不曾发现的蛛丝马迹似乎都串联了起来,而起先,自己不过是略有些体弱多病而已,因为自己是早产,所以大家都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直到这两年,他这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半年前竟是开始咳血了,他父亲才慌忙进宫请了御医,御医告知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并且偷偷给自己赠了药,这才多苟延残喘了些日子。

  那白胡子老大夫也不管他是不是在伤春悲秋,依然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之乎者也的,不外乎就是庸医害人,没有及时治疗,现在只能靠一些药拖着,而且这个病,他并没有把握能治好。

  “他这个病由来已久,病情复杂,不是那么好治的,而且他时间也拖不得,老夫并无万全的把握。你这些年吃的药不少,但没什么用不说还堆积了许多的药毒,这些毒素排不出去就会反过来祸害你的身子。不过你最近可是吃了其它的药,此药护住了的你心脉,不然你这身子骨肯定拖不了这么久。”

  另外两人越听心就越发的凉,照老大夫这么一说,怕是从他幼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朝他下手了,而且他已经隐隐猜到是为了什么。

  “子澜,不怕,我们还是有机会的。”白念之掏出那个药瓶,请老大夫检验,“大夫,请您看看这个药,可是对症?”

  那老大夫用鼻子一闻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医馆出品的清心玉露丸,主要的就是治疗心疾,不过像这位有心悸的人吃了也没啥害处就是了。

  “此药对小郎君的病情虽没多大用处,但起码能让病情不恶化,这个药本来是让有心疾的人用来救急的,所以还有些许养身的功效,小郎君倒是幸运,若是晚上半个月服此药的话估计就更没用处了。”至于为何,自然是死了呗,就他那已经掏空的身子骨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那大夫未说完的话两人都已经猜到,是以脸色很是难看,“还请大夫救救我家弟弟。”

  老大夫闻言摆摆手:“老夫说了,小郎君这病给我治把握不大,而且还会耗费许多时日,小郎君的身子能不能拖那么久都难说,不值当。而且他已经吃了太多了药,很多药物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作用了,是药三分毒,清心玉露丸虽然能暂时护住他的心脉,但毕竟只是救急用的,长年累月下来,这药吃多了也会慢慢失去疗效的。我给你们请示一下归来去的主子,她的医术天赋可是在老夫之上的,兴许她会有更好的办法。”说着便让身边的徒弟把刚写好的脉案给拿走了,那小徒弟跑得飞快,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主子让我请你们过去,她说小郎君的病她有法子想试一试。”

  “去吧,他这身子可拖不得。”

  白念之干脆的把少年拦腰抱起,跟着那小郎君穿过后面的拱门直接到了中庭,这庭院颇大,两边都改成了厢房,干净整洁窗明几净,透过窗户还能看见里面也有医者在给躺在床上的病患治疗。不过他们去的地方并不是这里,那小郎君直接带着他们走过了院子,径直来到后面的一座小楼前面。

  小郎君上前扣门三下,大门无声自开,又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高大魁梧的壮汉,无声的站在一边对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念之抱着少年走了进去,房间里被药草跟书占据了三面墙,右边摆着长案,边上还有个小型炉灶,锅碗瓢盆再加几个药罐,左边则摆着桌椅,跟直到顶层的书架。他把少年放在椅子上刚坐好,一边的书架便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一名身着秋香色细棉布衣裙的娘子从那儿走了出来。

  看到那娘子的一瞬间,白念之是有些错愕的,等看见她坐下来,伸出一双满是疤痕的手笑吟吟的给少年把脉时,心内更是五味杂陈,无法言说。

  他抬起头,看着她明媚娇艳的脸,脸上笑着,眼睛跟着眯起来弯弯的,旁人或许看不清,他却清楚的看见了她眼底的冷若冰霜。

  那娘子生的,极好看。在白念之这二十四年的生命里,她是他见过的娘子中,生的最好看的。

  镜中貌,月下影,隔帘形,睡初醒。

  粗看美人姿态慵懒,仿若海棠春睡醒,整个人,无一处不娇,无一处不媚,可她的眼神,却坚定璀璨,恍若星辰。

  突然那娘子抬起头来,笑容舒朗。

  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白念之这才惊觉自己刚才一直盯着人家看了许久,只能赶紧移开视线,这一移便又看见了那双满是伤痕的手。

  十指纤长洁白,只是比手指更白的,是细密的伤疤,宛如把手指弄碎了再拼接起来一样,粗看可怖,细看只让人觉得莫名疼痛。

  许是受过伤,她的动作有些慢且僵硬,她轻声问着少年的饮食起居,从晨起什么时候入厕到晚间喝几次水,事无巨细,直问的少年脸颊泛起了红晕。白念之瞅瞅她,再瞅瞅少年,嗯,挺好玩的,不过他不懂医呀,听不出她问这些有何意义。

  过了许久,那娘子才收回手:“先药浴试试吧,以前的作息改了,每日晨起先走十步,每过一日加一步。租个带院子的小宅,辰时若有太阳,就晒一晒太阳,他每日的衣物被褥也要多晒晒,待会再给你开几个药膳,你寻个会做饭的仆妇就能做,吃的药我便不开了,多吃无益。”只见她一面吩咐一面落笔,字写的极慢。

  过了一会,她自己倒是不满了。

  “这位郎君,你先带他去下榻的地方休息吧,我没那么快写好,待会你再来取可好?”

  白念之挑了挑眉,“多久?”

  “半个时辰。”

  点点头,他把少年背起来就走,出了门口就见荣叔在那坐着等。

  “小主子怎么样了,大夫可有说?”

  “先回去,大夫肯医,不用急。”

  听到大夫肯医,荣叔才终于放下心来,出京之前世子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医治的,大家都说世子时日无多,叫他们赶紧准备后事。就连他都曾见过老侯爷在背地里多次抹泪,可奈何自己并非医者,一直束手无策,现在可好了,肯医就好,有了尝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等死强。

  荣叔走在前面,白念之顾着脚下,只有背上的少年,看着那个平日里跟山一样的汉子,偶尔低头,以袖拭泪,心里酸酸的。原本他亦不抱多少希望,现在,他突然无比的渴望着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将那些害他的人全都揪出来,绳之以法!

  只顾走路的两人并未发现背后的少年眼里,突然多了些神采,之前少年的眼睛虽不是无神,却不如现今这般,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荣叔租的小院子离归来去并不远,白念之背着少年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院子里已经有人在打扫了,正是刚才医馆里的妇人。

  那妇人见了生人有些胆怯,低着头呐呐的不敢说话,荣叔见状直接招呼她去做饭,她才如蒙大赦般迅速的溜了。

  白念之将少年放在院子摆放着的躺椅上,荣叔从屋里拿了条毯子出来,两人把人安顿在还有些阳光的花架子下,不过那花架上并没有花,而是结了一把又一把的菜豆。留着少年在哪儿数豆子,白念之嘱咐了荣叔几句便又出门了。

  “我怎么觉得白大郎刚才走的……略心急呀。”荣叔摸着下巴思索。

  某世子沉默,他数的豆子被打断了,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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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龄:医女乱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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