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肥,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你总该明白吧?”
“可是白日我与你说要和你成亲的时候,你并无拒绝啊。”
环肥虽心眼不齐,但又不是实傻,许多事情与她解释起来颇费力气。
“我没有拒绝,并不表示我同意了,而是表示我要好好考虑一下,懂了吗?”
“太傅不是说环肥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吗?为何还要考虑?何况环肥有父君、哥哥做主,将来的嫁妆定富可敌国,你若娶了我,下半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李白瞧着环肥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只得哄她道:“环肥,你听我说……”
“太傅,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就从了我吧!”
“也……好。”李白答应。
环肥躺下,眼巴巴地看着李白。
李白将眼睛一闭,躺到她一侧。
片刻,环肥便打起了鼾,原来这环肥只道男女在一起睡了,便有了夫妻之实,却不知此睡非彼睡。
李白早就料到她没有长那男女之事的脑子,所以应她也应的痛快。
环肥只顾鼾声大起,这厢李白委委屈屈地躺在床榻一角,心中不住感叹。若不是为了给爹娘报仇血恨,他何必要处处哄着这令人作呕的怪物?
看着熟睡的环肥,李白几次都有掐死她的冲动,她是钟毒之女,自然要让钟毒尝尝骨肉分离之痛。可是一想到若此时将环肥掐死,事情必然败露,不但报不了父母的深仇大恨,反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只好忍住心中的怒火,攥紧拳头作罢。
一晃便过去了几个月。
这日,采蘩正在为昏迷在榻上的月亭洗脸,忽有仙童来报,说厅里来了客人,说是她的亲戚,请她速去会见。
采蘩将洗脸帕子交给仙童,嘱咐他帮月亭擦了脸,便由月亭的住处到了前厅。
前厅果然有人候着,竟是她那多日未见的落乔嫂子。姑嫂见面,分外亲切,采蘩将落乔领到自己的厢房,与她促膝长谈起来。
原来落乔此次来木华山一是为了看看多日未见的小姑,二是为了九月十五是东海水君的寿诞,问一问她到时候能否回去,若是能回去,一家人团团圆圆自是极好,若是不能回去,便给二老带个话。
采蘩犹疑了一阵,她自离开东海来到这木华山已经快两年了,自是十分想念父母,可是月亭重伤在身,她离去不放心,又听嫂嫂说母后还是总咳血,父君也总是腿疼,心下便十分难过,不由得掉下泪来。左右思量了一阵,觉得还是与嫂嫂一起回东海比较妥当,月亭先托付给燕湄照顾一段时间。
拿定主意,便于子衿知会了,即日与落乔赶往东海。
采蘩回到东海,第一个便去了她父君母后的寝殿拜望,一眼瞧见二老头上又添银丝,不由得悲从中来,抱着二老痛哭了一回。
水君不住地安慰道:“今日我幺女回家是喜事,莫哭、莫哭。”
夫人摸着采蘩的脸道:“那木华山干燥炎热,地窄人穷,怎比得上我东海四季如春?我的宝贝女儿受委屈了!”说着泪又垂下来。
落乔在一旁也跟着心酸,又怕二老哭坏身子,便从中圆场:“二老莫只顾得伤心,三妹一路奔波劳累,不如先让她去洗浴更衣,稍作歇息可好?”
夫人道:“是了,是了,我们都老糊涂了,还是媳妇想的周全,如此蘩儿先去洗浴更衣吧,稍后再来叙相思之情。”
采蘩听了这话,与二老告辞,便去洗浴了。
却说银龙得知落乔将采蘩带回,不由的埋怨她多事:“三妹在木华山住的好好的,你为何将她接回来?”
落乔淡淡道:“三妹在木华山住的好不好,你根本没有亲眼见过,三妹在家时事事由下人打点,她何时亲自进过灶间煮饭?就连穿鞋子这样的小事也有人替她做。但如今三妹在木华山不但要负责白子衿师徒几人的一日三餐,还要为白子衿端茶倒水,洗衣缝被,现在又多了一个昏迷不醒的月亭,也是三妹巴巴地伺候着,你看看她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是她的哥哥不心疼,我是她的亲嫂子我心疼。”
银龙知晓采蘩在木华山做这些事情,这正是他的意思,他相信采蘩做这么多事情定能感动白子衿,总有一天白子衿会将采蘩娶回天庭,做他的皇妃。
“你呀你,就是妇道人家,真真的头发长见识短!”
“你莫这样说我,天下再也找不出你这样的人,为了攀上一门富贵亲戚,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出去受罪的。我看那白子衿对三妹根本没有一丝爱慕之心,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次我定要让三妹在家多住些时日,再趁着父君过寿,给她寻一门称心的亲事,好了一桩心事。”
“你万不可这样做,我谋划了这些年,好容易快看到结果了,你若是给我破坏了,我定与你没完。”
“你不用吓唬我,我主意已定。”
“你!逢事便与我作对!”银龙气的摔门走了。
落乔也不理他。
转眼便到九月十五,水君的亲朋好友与一帮老神仙都来为水君贺寿。话说这东海有好多年没有办喜事了,水君身体不好,早早地便将家中一切事由全交给银龙掌管,而银龙又是个年少不知事的,与人来往几次便厌烦,慢慢的没了朋友,东海也不如往日那般繁华。
各位老神仙知晓水君有个未出嫁的幺女,都以为下回的喜事必是吃这幺女的喜酒,但等了多年没有等到,却接到水君办寿宴的帖子。难不成如今的世道都流行晚婚么?各路神仙中都有大龄未婚的,屈指一数便有那学历最高的何仙姑、地位最高的嫦娥等等,都是些眼界太高,看不上一般男子的人,难不成这东海的幺女也要效仿她们吗?
世人就是好模仿,一旦那有本事的神仙们出了什么幺蛾子,余下的小仙便争相模仿。比如最近几年流行换容术,小神仙们便争相学习换容术,岂不知那换容术乃歪门邪道,即便学得,也不可用,否则换一次便比原本的容貌丑一些,这些道理那些小仙如何懂得,只跟风凑热闹。
东海水君的寿宴来了不少人,落乔与采蘩子阁楼向下张望着,瞧着来来往往的宾客。
采蘩看了一会儿便不耐烦了:“嫂嫂,你早早将我拽到这里看这些人有何用?”
落乔神秘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嫂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要瞒我不成?”
落乔笑着指着下面的一位青年男子道:“他来了。”
“谁来了?”采蘩好奇地往下看。
正巧那青年男子抬头,见采蘩正瞧他,便冲她笑了一笑,这男子的笑容十分迷人,模样也非常周正。
落乔问道:“三妹瞧这位男子好么?”
“嫂嫂,闲来无事谈论人家作甚?”
“三妹,他名唤玉珩,是北海水君的儿子,也是我的表弟,今日是我请他来的。”
“原来是嫂嫂家的亲戚来参加父君的寿诞了。”
“三妹,玉珩久闻你貌美无双,早就托我设法与你见上一面,今日嫂嫂特借此机会让他过来见你,你不会怪嫂嫂吧?”
“嫂嫂,这太唐突了吧,我与玉珩素不相识,你贸然让他与我见面,未免有些不合情理。”
“一回生二回熟,你与那白子衿也不是生来就认识的。”落乔缓缓道:“三妹,嫂嫂与你讲心里话,我看那白子衿心中并没有你,这事都怪你哥哥,是他生生将你逼到白子衿身边做了丫头,我三妹在家时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在木华山被人呼来喝去的,嫂嫂看着心疼。三妹,咱不管你哥哥怎么样了,嫂嫂为你做主,另寻一门好亲事,将自己嫁出去可好?”
“嫂嫂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如今我心里容不下任何人,也不想嫁人。”采蘩落寞地说。
“傻丫头,女子哪有不嫁人的?这玉珩是北海水君膝下唯一的男丁,下面只有个小妹,北海虽不及东海地广人多,却也富庶一方,三妹嫁过去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嫂嫂……”
“三妹!”
“三妹!”
采蘩正欲推诿,却听门外传来一阵说笑,随之进来二位貌美妇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大姐采萝和二姐采蓉。
“大姐、二姐!”采蘩扑到她们身上道:“我好想你们!”
采萝笑道:“我的幺妹这么大了,竟还撒娇!”
采蓉也笑道:“都是要出嫁的人了,还耍孩子气!”
采蘩嗔怪道:“大姐、二姐,你们快莫乱说了,谁说人家要嫁人了?”
采萝故意问道:“哦?幺妹不嫁人么?那为何有一英俊男子与我们一同上来,点名要见你呢?这男子不是幺妹的未婚夫么?”
采蘩被采萝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姐你说些什么呀?哪有什么男子?”
话未说完,门外又进来一位年轻男子,此男子身材高挑,身披一件上好的冰蓝色丝绸大氅,里面是一件纯白锦袍,容貌带清秀,自带几分文雅。
男子进门便行礼道:“玉珩见过众位姐姐,”又转身对采蘩低声道:“见过三公主,久闻三公主风华绝代,今日一见,果然不出所料。”
男子说完,脸上竟微微一红。
原来此男正是落乔的表弟,北海水君的独子玉珩。
落乔笑道:“我这弟弟脾性绵柔,见了生人便脸红,采萝、采蓉,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免得他在生人面前放不开手脚。 ”
“好啊,好啊,我们去母亲处说话。”采萝答应着,便拉了采蓉与落乔一起出去,采蘩忙跟在她们后面,欲与她们一起走,落乔却将她拦住:“三妹,你若走了,只留玉珩一人在此有多无聊啊,依我看你还是留下陪他说说话吧。”
说完一步踏出房间,并顺手将门关上。
“嫂嫂!姐姐!你们别走啊。”采蘩急急地叫道。
“三公主!”玉珩在采蘩身后轻唤:“既然她们走了,你就留下陪我说一会儿话吧。”
玉珩的目光满含期待,采蘩不忍拒绝,只得叹了一口气,怏怏地走到窗边,看下面的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