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神经病,秦缘是避而远之,绝不愿靠近的。
她没有斯特哥尔摩症,对虐待自己的人,还能有别的想法。
可偏偏,发生了一件事,让她与他,成了同一战线上的合作者。
这一天,与往日没有区别。
秦缘走过长廊想回自己的屋子。
一根冰冷而锋利的短针从柱子后面,突然而至,刺进了她的脖子。
她的鼻尖嗅到一股说不出的气味,浑身一僵,意识迅速失去。
最后一瞬间,她看到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扶住她下落的身子。
她想仰头去看那人的脸庞,却只看到了一片暗影。
清醒的时候,她看到躺在地上的泰元。
下巴上长出了一圈细碎的胡渣,眼底是浓厚的黑眼圈,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酡红。
看着就是有气无力的模样。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像这样狼狈过。
她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地下室。
潮湿,阴暗,没有窗户,密闭空间,呼吸都觉得恶心。
墙头上一盏微弱的灯,发着黄光。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外头是黑夜,还是白天。
“厉泰元……”她往前一扑,用额头去贴他的额头,烫得能煮熟鸡蛋。
属于她的气息,却无边无垠地将他包围。
微凉的手心,贴着很舒服,他差点就去抓住那只手,不叫她离去。
好吧,目前是不可能的。
他的手脚都被捆住了,身体仿佛在热锅上被蒸煮。
脉搏里血液在疯狂地奔腾,咕嘟咕嘟,像是也被煮开了。
只要什么轻轻碰一下,就会觉得哪里都是酥酥麻麻的。
她整个人几乎趴在他身上。
他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她,不去感觉她的触碰。
“滚过去。”
他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怒气,两道漆黑的剑眉,折出一条凌厉的痕迹。
一双迷离的眼睛,在严谨沉着冷定的性情上画上了别样的一笔。
看了眼交杂这苍白和酡红的脸色,秦缘也不废话,身子一滚,离开他身侧。
他全身都松快了似的,却又点难言的感觉,舍不得……
泰元的眼神越来越古怪,动了动干涩地起皮的嘴唇。
他们对他下了药,还把他和这个女人关在一起,这是要逼着他犯错误。
他的唇苍白颤抖,全身僵硬,神经绷得很紧。
甚至,他的眼里,出现了一股无声的杀意。
秦缘忽然意识到,这可是个神经病啊,万一犯病,她死定了。
“泰元,呼吸,深呼吸。”
“过来,用牙齿把胶带咬开。”
秦缘早就想到这个方式,可她不敢。
神经病被绑着,远比他活动灵活时安全。
她还犹豫,下一秒,厉泰元撞过来。
她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压抑的呼吸,还有愤怒的情绪。
“别让我重复第三遍,胶带。”
秦缘觉着,如果他的手是松开的,这一刻,他会掐断她的脖子。
她垂下眼,沙哑着道,“抱歉……啊!”
她还是把他想简单了,他绑着手,从身后,也可以掐断她的脖子。
他手上的胶带勒紧了她的颈项,呼吸变得奢侈。
“咳咳……放开,我咬。”
实力的差距,让她不得不低头。
泰元的手解开了,没有去掐秦缘的脖子,而是在自己身上摸索。
可什么东西都没有,随身携带的镇定剂,被搜走了。
他的脸色惨白惨白的,额头布满了汗珠。
捏住了秦缘的下巴,正眼看她,不由得微微凝眸,漆黑而深邃。
他的呼吸,吹得她耳根发痒。
可他抱着的手,越来越紧,她几乎要被勒得窒息了。
“冷静。”她全身发热,不知道是被勒的,还是他身上的热量传递。
她强迫自己冷静。
她就像是一只等待被宰的羔羊。
他闻言,放松了些力道,冷笑了一声,让人忍不住发抖。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欲望。
情况不妙。
可她也反抗不了。
他直接将她推到在地,压上了她的后背。
秦缘有瞬间的呆滞,崩溃的情绪在酝酿。
可他的话,又将她拉回了平静,“是那个女人,她害了我,也害了你,合作一次怎么样?”
他低沉的嗓音,耐人寻味。
“好。”秦缘淡淡地望着豆大的灯光,漠然地闭上了眼睛,仿佛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此刻的黑,深得没有底;
此刻的夜,没有一点期望。
没有风,没有树,没有草,没有流水,没有石头。
只有粘腻的气味,恶心的呼吸。
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梦。
泰元的呼吸有片刻的停滞,深深地凝视着她。
眼神里,带着火热的光芒。
秦缘并不痛苦绝望,只是不喜欢被人强迫。
总有一天,她会让害了她的人,付出代价。
把她推下深渊的人,她就一定会送他进火坑。
她微微勾唇,溢出一抹勾魂夺魄的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地下室唯一的门被推开了,光线透进来,照亮了里面的情景。
“泰元,没事吧。”
来救人的,总是爱迟到。
事儿都发生了,也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来的是泰元的近卫队长方平,一脸焦急,愧疚,后怕。
泰元看了眼来人,眼神晦暗幽深。
搭着他的手,站起来,一言不发,离开。
秦缘看着他充满黑气的背影,表情一点都没有变化,始终淡淡的。
“秦小姐,怎么样,能起来吗?”
护卫想去扶她。
“能给我一根烟吗?”
她淡淡地摆了摆手,表示再坐一会儿。
“额?好。”
秦缘拿过烟,用打火机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
吐着烟圈道,“给我找个妇科医生吧。”
“好的。”
稍后,有优秀的妇科医生和整个团队替她治疗。
治疗期间,泰元坐在门外,他要亲耳听到结果。
他知道自己不受控制的状态。
也知道,她身体的稚嫩感。
她的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
秦缘从门开的那一瞬,看到了他的脸庞。
被温暖的光线勾勒着的轮廓,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美感。
“怎么样?”
他虽然问着医生,眼神却绕过阻隔,对上她平静的眼神。
里头的东西,让他不舒服。
不在乎吗?
即便受到了这样的对待,还是在忍耐?
“撕裂伤,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恢复。”
医生咬了咬唇,她知道什么都不该说,可还是要默默地骂一声“禽兽”,对方可还是少女。
“照顾好她。”
泰元紧绷着脸,压抑着声音,转身就走。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完美伪装。
方平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解释着背叛者的行动。
虽然泰元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方平知道,这会儿,他的心情糟透了。
方平恐惧了,就是那种平静的海面上,底下旋涡越来越大,马上要掀起了滔天大浪般的恐惧。
医生满头冷汗,被阴森森的气息裹着。
她走进屋子,小心翼翼地问,“秦小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缘没有理会医生的提问,闭上眼睛。
她需要静静地思考,以后的路怎么走。
她的路,是崎岖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路,她需要一个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