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在秦缘不再追问的时候,泰元忽然开口。
也许是气氛使然,也许是他戏耍厉耀成功,有了些倾述的欲望。
“我读小学的时候,父亲在外工作,我住在叔公家。厉耀一直都很讨厌我,要把我赶走。有一次,警卫员来接我放学,他也在车上,但是回去的路不对劲……”
泰元蹙眉低头,眉宇间萦绕着阴郁而沉寂的气质,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杀劲。
年少的泰元从内视镜看到了开车的警卫员的眼睛。
他似乎想说什么。
但由于警卫员很快就瞥开了眼神,他没辨别出来什么意思。
车子朝着一条僻静的小路走去。
到了一座小屋子门口,厉耀带着泰元下了车,走了进去。
泰元还记得,坐在屋子门口磨刀的男人,有一头极短的头发,眼神凌厉,阴鸷,一看就不会忽略他身上的可怕的气势。
第一时间,他就选择了跑,可惜,药很快就侵袭他的脑子和身体。
那个男人对方抓住他的头发,食指和拇指狠狠捏住他的下颌,看牲口般的轻慢,“厉筹谋的独子,幸会。”
他的力气很大,泰元吃疼,却什么表情都不露,好像没感觉似的。
对方无趣地甩开他,去和厉耀说了几句。
厉耀猛地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你是说……”
那人食指竖在嘴边。
厉耀点点头,看了泰元一眼,接着,就走了。
泰元低下头,拳头使劲捏紧,让自己尽快清醒,恢复知觉。
“小子,你不用白费力气了。碰上我,算你倒霉,不过,谁叫你是厉筹谋的儿子呢,老子造孽,儿子来还,应当应分的。”
“为什么?”
“为什么?呵呵,你老子毁了我的女人,我就毁了他的儿子。汉娜就给你老子弹了几次琴,手腕就让人砍断了,如果不是你老子,我女人就是最优秀的钢琴演奏家。”
他的身上散发出十分可怕的杀戮之气,声音深沉冷硬。
泰元垂下了头。
汉娜,他见过一次,是个钢琴演奏家,曾经为父亲独奏的女人。
父亲评价过她,“手指灵巧翻飞似蝴蝶般美丽,琴声如飞舞的精灵,令人心情不可思议地平静。”
他也知道,是谁动的手。
叶婉清这个疯女人,怎么会放过靠近厉筹谋的女人。
两人之间压抑着凝重的气氛。
一时间,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那个男人,没有打泰元,也没有骂他,他只是拖着一个肥胖的男人到泰元面前。
“小子,看仔细了,我教教你,怎么杀一个人。”
他拿出一把无镡刀,干净利落地砍掉了那个人的头。
血就像喷泉一样,喷射出来。
无镡刀的刀上没有护手,刀身轻便至极,要求使用者拥有极快的速度,否则很容易伤到自己。
有人会质疑,这样的刀能否砍掉人头。
但人家的验刀标准,就是能否一刀拦腰斩断一个人。
就算子弹到达刀刃上,都会断成两截。
所以区区一颗人头,在适合的位置,完全可以。
“现在,我再来教教你,怎么肢解尸体。”
他从屋子里拿出了一把电锯,仿佛杀人狂魔。
一边笑着,一边把那坨肥肉切成一块一块。
满地都是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接下来,还有更恶心的事发生了。
那人把所有的肉和骨头,混着血水,放在泰元面前。
他逼着泰元吃了那人的肉。
“恶心吗?”
秦缘光是听就觉得受不了,眼神古怪,看着他。
都不敢深想,她跟一个吃人肉,喝人血的接吻啥的……
忒要命。
他冷峻的眼睛微微眯着,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正常人,应该都觉得恶心吧。
“后来呢?”
她倒了杯酒,递过去,琥珀色的液体在酒杯里溢出了馨香。
后来……
他接过,仰头一饮而尽,侧过脸去,没有看她,唇抿得紧紧的。
这段回忆,对他来说,每一秒都是难受的。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与别人是不同的。
不仅是因为聪明,早熟,性格冷淡。
还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担着的是厉家的更新换代。
他从三岁起,就开始学习各种不应该他这个年龄学的东西,武器、格斗、历史,他没有所谓的童年。
他知道父亲的期望,也明白自己的使命,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上,一直无怨无悔地走着。
就在那年被绑架后,他用枪打爆了那人的头,心中的恶兽就再也关不住了。
就好像那些战后无法正常生活的人,看到枪,忍不住就想开。
打爆人头的感觉,就是血溅到身上,那种温度,令人舒服。
他知道,自己不再是正常人。
他可以和人谈笑风生,友好相处,因为他在压抑,不愿意把自己另一面表现在人前。
其实,他是一个偏执狂,是一个神经病。
只需要一点点的诱因,就能把他变成完完全全的疯子。
在一次被人在背后讽刺后,他没有忍住,用拳头不停地砸向那人,甚至,想扭断他的脖子。
被人阻止后,带到了厉筹谋面前。
厉筹谋第一次正视了他的病,让家庭医生给他服药,打针。
在他情绪特别难以控制时,让他携带镇定剂。
作为一个特别忙碌的父亲,他也没办法,时刻关注泰元的情况。
泰元的状况看似得到了控制,实际上,镇定剂用多了,肯定不好。
他就强迫自己尽量不用,用意志去克服。
其中过程之痛苦,可想而知。
随着年纪的增长,也没有特别因素,他的情绪确实稳定了许多。
他只是越来越冷淡,越来越不像个人。
加上随着年纪增长,叶婉清又迟迟怀不上,一方面想尽办法讨好他,一方面就在背后不停地诋毁他,想法子除了他。
这个女人虚伪地让人作呕,让他的暴虐之心又起。
可他将杀戮与迫不及待压在了眼底,压抑着一枪爆了那女人的头。
他有更好的办法,让她生不如死,只是需要些时间,他要忍耐。
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办不到的。
难怪这个人神经质了,就好像那些得了战后心理障碍的军人,心理产生了阴影,真可怜。
秦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
他猛然僵住了,眼睛里透出不可思议的光芒,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冷漠疏离淡了不少。
她垂着头,将他的手指整根含进嘴里,时不时发出暧昧的声响。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红唇。
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情,在两人之间回荡。
她的忽然顺从,肯定有问题,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她的顺从,对他来说,是好事。
他向来看事情都是一眼到底,即便她有些小心思,对他没有威胁,也就算了。
他慢慢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要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秦缘心想:不过是可怜你的遭遇,亲近你一回,怎么就要属于你了,我就是我,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自己。
此刻,她还没有意识到,在未来的道路上,他会慢慢告诉她,这句话的分量。
生物钟奇准的秦缘,在5点半,睁开了眼睛。
她一动,泰元也醒了。
她撤离的腿又被他勾了回去,双唇贴在一起,搂住她腰的手,充满了力量。
肌肉条理清晰,多一分少一分,都达不到这样的性感。
只是通常他都冷冰冰的,没有人能窥探到他的另一面。
她的小心思很多,是否对他有威胁,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当然,她也有想与他一较高下的野心。
只是,她选择不着痕迹地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只要他是人,心,总会有疼的时候。
泰元很警觉,她不过一丁点儿的走神,他马上就偏头看着她。
有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她的笑容,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是感觉很差。
大概男人梦寐以求的女人就是这样。
该聪明的时候,就聪明;该装傻的时候,就装傻;该收敛的时候,就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