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CLUB,读书酒吧
墙壁上挂着《燃藜图》,劝人用功读书以博取功名。
用在夜店,合适吗?
要是挂些“一树梨花压海棠”之类的应景之作,才叫配搭。
可人家就叫“读书酒吧”。
淡淡檀香弥漫在鼻间,桌子上摆着文房四宝。
喝上一口,挥斥方遒。
隔壁怀旧酒吧火爆。
什么水晶杯,夜光杯的,统统换成搪瓷的;
威士忌红酒的,都甭上来献丑了,就得二锅头上台。
满杯走一个,才能坐下。
大家觉得新鲜,好玩,都挺高兴。
孩子们还放起了军队歌曲,跳热舞,不伦不类里还别着花样,热乎劲。
绝佳的隔音设备阻挡了隔壁的热闹,保持了读书酒吧的安静。
清酒在手,倾谈人生,年纪大了,受不了那刺激的。
“最近纪W巡视到俺们那疙瘩了,参事室那帮子人违反程序,任人唯亲不管,非得管咱法制办,说咱执行干部选拔制度不规范。”
一机关装帅哥举起酒杯又放下。
“你就知足吧,咱外联的经费被砍掉了一半,以后出去交流的标准也降低了。”
此也是位帅哥,翘着二郎腿,酒杯推过去碰了一下,仰头喝尽。
“一样,w员会还不是照查不误,事儿还挺多,就那八项,都有,没事,咱头顶得住。”
“晓得你们牛,咱审计署就拗不过大腿了,头儿都被撸掉了,下面,人心惶惶。”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现在没高档场所去,但企业内部的食堂还是可以吃吃的,精心安排的饭菜酒水,档次不低。
“要说牛,还是财政部那帮人厉害啊,谁都知道事,上头愣是不查,这里头水深着呢。”
男子别有深意地举起酒杯,大家心照不宣了。
以前这帮犊子,还都是惹是生非的娃,现在都在机关里当个大小干部。
聊天也脱离了拍婆子、打架、玩闹的低级趣味。
“行了,吐什么苦水,来,都举杯,敬秦缘一杯。”
一短发男子,坐在太师椅上,双腿架在桌上,边抽烟边吆喝。
大家也纷纷举起了酒杯,一同喝下,这气氛才转过来。
非正式的聚会,女伴允许多样化。
姜林峰今儿带的人,水灵儿的漂亮妹子,古典美,细致的眉眼画儿里的一样。
他用电影里的台词说,“美院的学生,对我有点崇拜。”
其实,大家都知道。
无所谓,人乖巧,不出头不挑事,放在那儿赏心悦目。
一笑带来了两种暗黑水果,给大家尝个鲜。
一种是外表看着绯红诱人的塔罗科血橙。
用刀一分为二,暗藏其中的狰狞会随着四溢的想起暴露无遗。
多汁的果肉中,到处呈现着丝丝缕缕鲜血一般的暗红色。
榨出的果汁也是殷红如血,非主流的气质让人胆战心惊。
这个秦缘很欢喜,一个人吃了三个,嘴角流淌的血液,让她看上去像个吸血鬼,非凡诱惑。
另一种是龟背竹果。
形如短棍,外皮神似史前恐龙,味道如菠萝和香蕉的合体。
但咬到果芯的小伙伴吐了,高浓度的草酸盐,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苦涩难当啊。
“我擦,这世界上还有这么难吃的水果。”
姜林峰一脸扭曲。
一笑啐了他一句,“啊呸,上回吃的诺丽果和卡卡杜酸橙才叫难吃好不好。”
前者是呕吐物风格,后者是酸涩无比,这些水果,连好奇心都不要有,超越想象。
“人到齐了没,小绾,点人数。”
姜林峰环视四周,狡诈地眯着眼。
书吧的掌柜应声,“知道了,马上。”
装模作样地开始点人数,其实大家都清楚,谁来了,谁没来。
刚点完人数,要报数,就有人推开门进来了。
大家的眼神纷纷投递过去,看不着调的玩意儿。
秦缘的聚会,规矩一向都大,偶尔出些新规矩,但有三个规矩是一直存在的。
第一,不允许迟到,否则就别来参加;
第二个,千万别带她不顺眼的人来膈应她;
第三个,来者先喝酒。
规矩大家都清楚,严格遵守,从未有人打破。
但今儿,有人就上赶着找不自在,破了秦缘的三个规矩。
卫阖姗姗来迟,身边带着一个既不肯喝酒,也让秦缘不顺眼的女人。
“秦缘,你说那卫老四,眼睛怎么长的,这样的女人也敢要。”
姜林峰手里拿着两颗骰子抛着玩,瞥了眼不远处腻歪着的男女。
“怎么了,这女人哪路子的?”
一笑眯着眼瞧过去。
那女的眉眼楚楚,嘴角浅浅一弯,含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娇弱圣洁如同山谷兰,荷塘莲,慈爱如同佛光普照,菩萨下凡。
可要是一株毒心莲,可就有好戏看了。
“她叫晚秋,也算圈里有名的交际花了,平时装得挺‘高贵善良’的,给养母下慢性毒药,陷害没有利用价值的前男友坐牢。心狠手辣,令人心惊。”
姜林峰什么不知道,他就是个情报员。
不大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都倒抽了口冷气,对那女的,避而远之。
一笑嘴角不易察觉地一扬,添了几分不屑,又有点好笑。
这样的货色,带到这个场合,卫阖真的要作死了。
他以为这里都是像他一样的蠢货吗?
这女人的口水吃多了,连基本的判断都没有。
秦缘连个正眼都不往那边瞧。
其余人一看,还有什么好说的,这种人甭搭理。
在这里,秦缘是标杆,是风向,她不待见谁,就没人会拆台。
晚秋见这里的女人都在各自说话,完全不理会人,三五不时有人用一种排挤外人,打量畜生的眼光看着自己,感到一股气绕在胸口哦,有种发不出来的无力感。
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能委屈地靠在卫阖怀里,“我还是先走了。”
端的是我见犹怜的,确让人怜惜。
卫阖心里不痛快了,晚秋真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带她过来,也是告诉大家,这个人,是他的,省的有不开眼的,犯到她。
他没有冲秦缘,冲不起,但有门户低的,可以发作,“你,你,过来,陪着晚秋。”
哎呦喂,还真搭理他,没眼力价的东西。
那两个被点名的姑娘,默默坐着,就当听不见。
他要上前教训,晚秋拦着,两人一阵腻歪。
一笑嗤笑出声,“没蛋,蛋也疼了,没鸡皮疙瘩,也得狠狠抠下一身来,不然还真配不上这贱人的一场戏。”
一笑开了口,姜林峰不甘示弱地配合,“这么喜欢就娶回家去呗,渣男贱女不是正好配一对。”
“那也得卫老爷子答应啊,卫阖在他爷爷面前跟鹌鹑一样,他敢反抗?”
一笑这话就更刺激人了。
卫阖见是一笑等人开口,嘴巴动了动,不敢反驳。
这些人是没啥,但他们后头,是秦缘。
他这个人,说好听点,叫天性单纯,说难听点,就是脑残。
不然这嗜血的绿头苍蝇就靠不上去。
他全身上下也就一张脸能看,不过尽做傻缺事,完全消耗掉值得注意的闪光点,刷新了负分值。
在座的女士们心里,他跟垃圾没有区别。
卫家出的人物不少,第三代有四子,纵、横、开、阖,前三都已有造化,只有卫阖……这样的蠢货到底是怎么混进去的。
秦缘想到卫家打算把这小子送到她身边锻炼,就觉得牙疼。
她可以接受人蠢笨,但不能接受一个人蠢,还不认为自己蠢,尽干蠢事,还沾沾自喜。
晚秋眼泪滴下来,烫痛了卫阖的心。
他终于鼓起勇气,手指着秦缘,“你算什么东西,大家捧着你,你还真当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神,人家都想当你的奴才,我不想……”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借着酒意,将心中压抑的怒火一股脑儿发出来。
秦缘闻言,不怒反笑。
存在这里的红酒温度正好,启开,倒入高脚杯浅底,晃了晃,轻抿一口。
他们这样的人家,不需要太高调,高调了,就容易让人觉得轻狂,不稳重。
但也不能太低调,太低调了,在圈子里就容易默默无名,谁知道你是哪根葱。
总不能对着别人介绍的时候,就说,“我爹是XX,我爷爷是XX。”
她离开京城八年,京城女王名存实亡了吗?
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敢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算什么东西”。
看来她要反省一下自己了。
秦缘还不至于跟一个不着调的玩意,贸然计较酒后之言,失了气度。
瞥了眼要起身的一笑。
对方皱起的眉,抚平,两手交握撑起手肘放在腿上,安稳坐着。
“叫卫家的人来把他领回去吧,以后,我的聚会不要参加了。”
圈里不是没有人包养玩意儿,搞点风流韵事的,但圈里是有底线的。
就好像姜林峰,他玩女人的速度堪比换衣服。
别人看着他沉溺进去不可自拔,可他从未超越底线。
他可没有带着外头的女人去老娘面前叫嚣要娶人家,逢场作戏罢了。
他的风流之下,隐藏着绝对的能力。
说到底,风流不过是他的伪装。
像卫阖这样,因为一个外头不三不四的女人得罪上层人家的,已经完全突破了规则。
看不清形势的人,就会被全力抛弃。
不是每一次闯下祸事,就有人给你擦干净屁股的。
整个卫家的臣服,都比不上他一句话的杀伤力。
很快,卫阖就会知道,她到底“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