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叫什么名儿?”
秦缘一离开,来请的人就到了。
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下流气儿太甚,没得损了气质。
“笑笑……”
低着头,咬着唇,小家子气的德性。
“哦,好名字,听着甜。”
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你麻痹的。
一笑在心里讥讽,一会儿叫你们甜个够。
隔壁,秦缘悠然地右腿压左腿,一手提着高脚杯,一手搭在膝盖上,笑意颇深。
拇指摩挲着杯沿,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像一阵风,指尖穿过,为谁停留?
跟着陈诚玩的这拨人,只是他的狐朋狗友,不算亲近。
这些人,大多是家中独子或者次子,玩性大,成就少,塞在各个清闲部门里。
平时就好吃酒玩姑娘,赛车斗殴的,对女人的鉴赏力还处于表层和深层之间。
以为见多识广了,其实都是一路货色。
一笑进了屋子,还是那浓重的墨彩,多了俗气。
低眉顺眼的样儿,也不出彩。
说实话,挺失望。
美女见多了,好不容易看着有点不一样,发现其实还是一样。
有点绕,就是说她没了台上那气势,跟身边那些来来去去的莺莺燕燕没有区别。
连搞的兴趣都没有,自然也不招呼她了。
这些人,真以为一笑就是个“唱戏”的。
今儿堂会的帖子上,标注的压轴就是一个名旦。
他们哪儿知道,临时改人了,也就没多调查,在一笑面前人五人六的。
就是有跟一笑照过面的,也被她的大浓妆给忽悠过去了。
平时就是这样,屋里多些个姑娘,也正常。
玩不玩的,还是其次,放着瞅两眼,看顺眼了,钻进哪个包间,就“开戏”;
看不顺眼的,也不会叫她白费时间,小费给的足足的。
一笑当着背景板,听几个人瞎聊。
几个人聊起了最近的火爆的夜店,“这帮人跟没见过世面一样,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的,就这么咋呼地在圈里晒照,你说是不是哪个营销号在背后推动。”
“废话,肯定是,就不知道是谁开的,那酒水都是假的,尼玛,还跟我说全部都是进口的,跟老子没喝过洋酒似的……”
一笑心想,要不是还得配合秦缘,非得削死这帮王八蛋。
现在,她忍得跟王八一样。
别人坐着她站着,别人喝茶她渴着,还得听他们废话连篇。
不过,他们说的那家店她也去过,确实不好,但火爆地让人费解。
这店肯定不是高层次人家开的。
马丹,连水果拼盘都做得那么垃圾,连个高档品种都不放。
除了名字高端,叫“凰宫”,就剩下装潢称得上是高端了,其余都是垃圾。
跟“唐宫”就更没比较可言了。
就拿姑娘们来说,一边是妖艳贱货,简单粗暴地靠身体博眼球;
一边是思维敏捷、妙语横生的情趣人,话题围绕着艺术、历史、趣闻,丝毫没有任何低级的话题,话题十分开阔,且,让人听了十分愉悦。
饶是这样,这店还是火,圈里的朋友们都想看看“狗屎”是怎么样的。
要她说,其实就是无聊的人太多,图新鲜,她就是属于这拨人其中之一。
陈诚依然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桌上的手机震动。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漂亮的手指慢慢滑动,一脸平淡。
朋友们给他接风,他感激,可这些,早就没有吸引力了。
外头咿咿呀呀地唱着曲,他也没多少心思听。
他刚回京城,外头家里事儿一大堆,咬着牙缝抽出点时间过来。
平时不烧灶,到时候就烧不开。
这些人,说他们没用,他们也是有用的。
家世有用,小道消息有用,某些不入流的手段,也有用。
既然烧着了,这口灶,他就得越烧越旺。
秦缘做事一向干脆利落,存了心思要搞陈诚,绝不拖泥带水。
走到栏杆边,凭栏睥睨,居高临下,“给刘贺打个电话。”
刘贺在卫戍,管的就是军人不法的勾当,强抢名女一罪,够陈诚喝一壶了。
“是。”秦寄年走到一边拨打电话。
刘贺带着人冲进小院的时候,陈诚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他冲林嘉义一使眼色,后者领会,去抓一笑的手,将她带走。
一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哭腔起来,折腾死人,“啊,放开,你,你们要干嘛,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是当兵的呢,穿着军装不干人事……”
头发乱了,衣服也撤得七零八落的。
等刘贺在明暗岗哨中突出重围,正好就是一笑哭得最撕心裂肺的时刻。
刘贺目睹这一幕,公事公办的模式就开启了,“请跟我们回去一趟,这事要调查清楚,严肃处理。”
林嘉义眼中浸毒,一股子霸戾之气往外冒。
人靠在椅背里纹丝不动,拨通电话,十分不客气,“张志国,行啊,事儿都管到老子头上来了。”
“误会,误会,林少,消息有误,我马上让刘贺回来。”
张志国在电话里听出了林嘉义的阴冷,连忙赔罪。
“误不误会的,另说,给我把举报人的身份查清楚,要查不清楚,你的位置就别想坐了,换人吧。”
张志国心中一凛,口气也冷了,“呦,这我可办不了,您自己看着办吧。”
他也不想跟这些爷们计较,谁有本事手下见真章。
京城的风雨从来没有消散过,无论是强势的厉筹谋,还是即将上台的软蛋,都不能叫某些人的心改变。
在军部,秦简大神的存在,多少将领为之倾倒。
秦缘打了电话给卫戍军的二把手,而不是一把手张志国,就是知道他肯定站在她一头,不会添乱。
果然,二世祖们的叼气就是这么给力。
林嘉义不了解张志国这个人。
他是圆滑会来事,但他特别讨厌那些动不动就拿家里说事的二世祖,你自己要有本事,他会服软。
用家世来压,他还真不伺候。
他和秦缘私交不错,两人骨子里都有爽利的一面。
平时经常一块打靶,秦缘的面子,他会看的。
林嘉义阴沉地看了眼被挂断的电话,怒火飙升。
刘贺神色严肃问,“你们自己走还是我压着走?”
陈诚怎么可能叫他带走,“急什么,我打个电话。”
“你再打电话,我也要带你回去,我不管你身后有什么背景,我的职责,就是把你带到我的上司面前。”
刘贺已然不耐烦了,上去就要动手,被陈诚身边的人挡开。
陈诚的电话没有拨出去,刘贺的手,也挪不到陈诚身上。
两方僵持着,不一会儿,小院就被一辆接一辆的军卡团团围住。
张志国挂下电话,就知道这事不能善了,就是跟你们撕破脸,这面子得挣回来。
陈诚还是被带回了卫戍。
刘贺给他两分薄面,没有让人把他绑回去。
但被人“拥”着回去,这脸,也已经在地上磨了好几回,磨烂了。
京城这地界,弄虚的,都能被传得绘声绘色,
有鼻子有眼的,锤实的,版本就更多,更犀利,更符合百姓审美了。
一笑斜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完了这出戏,回去给秦缘学得绘声绘色。
这事回头陈诚一查,就知道根儿在哪儿。
可他能怎么办?
凉拌!
苦笑连连的陈诚,想起了头一回跟秦缘面对面。
同样优秀的人,被学长介绍相互认识,陈诚含蓄微笑,“你好。”
秦缘回了一声,根本就不在意的样儿。
握手只搭了一下,就松开了。
他摩挲着手指,回味着短暂的触感。
明明就是想跟她亲近的,怎么就成了“竞争”关系。
她去参加比赛,他也跟去了,抢了第一,不是他故意的;
她去食堂吃饭,他排在前头,不小心买光了她爱吃的菜,不是他故意的;
她的优秀毕业生称号,也不是他故意抢的,是学校一定要给的;
她想考研,他也跟着申请,保送名额也不是他故意拿的。
后来她不读研了,他也走了。
她跟一笑套他麻袋,揍他,他清楚,不还手,让她出气。
这回,秦缘出手恁他,他也不生气。
他喜欢跟她有交集,甭管什么样的交集。
她越较劲,他越高兴。
反正局面已经是这么个局面,错有错着。
就这么较劲下去,他也乐意。
想法是这么个想法,可心里到底酸楚。
这不,晚上马尿灌多了,压抑不住了。
就在西府花园里,假山后头。
秦缘不过出来透口气,被人一把搂进了怀里。
他的唇多么难耐般贴上去。
吻得人窒息,他想亲死她。
一出手,就不是普通人的招数。
秦缘有一瞬间愣怔,但马上就回神阻挡。
虽然他满脸通红,像是喝多了。
可他的手,一点没含糊地在她的腰上紧紧箍着。
秦缘紧闭嘴唇,双手使了巧劲挣脱开。
他要再用强,被秦缘一拳撂倒。
她的眼神,轻描淡写地瞄过去,全都是冰冷刺骨的寒意。
高高在上地从他身边踏过去。
陈诚倒在地上,嘴角带着满足,眼神里,哪里还有刚才的一点迷乱。
秦缘只当自己被狗啃了一口,自认倒霉。
这叫什么事!
两家立场不同,早晚要一战,她可不想跟陈诚玩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把戏。
再说,她对那人,一点想法都没有,只觉得麻烦。
简单的事,被他感情这么一外放,就变得复杂起来。
秦缘对寄年提了一句,“找人盯着他,事无巨细,都要汇报。”
陈诚是个狠角色,可她也不是善男信女,有的是耐心和心计跟他死磕到底。
这可正中了陈诚的下怀。
他就想跟她死磕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