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的小酒吧,十二点开始营业,店长酒保服务员就是一个人。
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眼神里,沧桑,忧郁。
一看,就是那种有故事的人。
他坐在吧台后面,穿着白衬衫,系着黑色的围裙,显得身材特别修长。
“欢迎光临。”
一开口,声音魅惑。
秦缘侧目去看一笑,果然见她十分享受的样子。
一笑各种控,手控,声音控,颜控,反正只要男人有点闪光点的,都有办法吸引到她。
喝酒是假,来看男人倒是真的。
应该是一笑的新目标。
“一杯‘红鸾心动’,再给我一杯无酒精的,就‘星空’好了。”
一笑熟门熟路地点了鸡尾酒。
秦缘瞥了她一眼。
一笑赔笑道,“沈君浅早就告诫过我们,不许给你酒喝,不许给你烟抽。”
她也不想听那人的话,只是,大家都是为了秦缘的身体着想。
秦缘没好气地拿过“星空”,在灯光的映照下,紫色的液体里,点缀着细细碎碎的光泽,仿佛点点星光。
轻轻抿了一口,是果汁加汽水的味道。
眉心一皱,放下杯子。
“你跟江远航那天后有联系吗?”
在马场骑完马后,一笑跟着江远航一块出去的。
两人是畅谈人生还是成年人的活动,秦缘并不太关心。
只是,对于江远航这个人,她有些防备。
在陆离身边的人,这个江远航的信息是最少的。
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帝都人,他出身于M国的江家,与帝都的江家,关系不密切。
江远航的父亲,当年因着一些原因,逃离华夏。
在航行途中被人废了一条腿,拖着残缺,在M国打下一片天。
江远航的母亲潘萍萍,出自潘家。
潘家老爷子是收藏大家,曾经为华夏拍下过不少流落海外的国宝。
包括展子虔的《游春图》,还有陆机的《平复贴》等。
潘家虽在海外,在华夏的关系网却要比江家好。
上层圈的人,都会给潘老爷子面子,对江远航也很客气。
江远航在读初中时,回到帝都,跟陆离一块读书,升学。
孔子所言的“生而知之者,上也”,说的,大概就是江远航这种人。
他脑子好使,会读书,年纪轻轻,就是军部信息工程学院的教授。
一笑要与他玩一玩,无伤大雅,要是她上了心,秦缘就要行动起来了。
“还能怎么样,吃了顿饭,睡了一觉,没什么意思。”
一笑说的是心里话。
一时兴起,跟江远航装逼可以,一块生活,风格不搭。
她久经情场,各路妖艳女人看过许多,阅人不在少数。
江远航表面君子风度,内里心机深沉,不是好相与的。
秦缘不露声色地松口气,没入这坑就好。
一个女人如果对着渣男失了心,很容易被他弄到万劫不复。
“听说江远航的老娘,是个购物狂,最喜欢买玉器和珠宝,是不是?”
一笑闲聊起来。
“家学渊源,老爷子是收藏家,她也喜欢收东西,不光是玉器珠宝。”
秦缘对潘家是了解的,秦简还见过潘老爷子本人。
是个体面人,明事故,通人情。
“看江远航就知道,他娘肯定长得好看。”
若不是江远航太过复杂,论颜值,一笑还是要“热恋”一下的。
“确实,听说她年轻的时候,来帝都转了一圈,收获了不少爱慕者。”
当年她随老爷子归国,把上流社会的这圈儿名媛,都比下去了。
华夏的姑娘们还是一身素,或是绿军装呢,她就穿着华贵典雅的晚礼服出席各大场合;
这些女孩还未被潮流的风气感染,收敛着自身的美丽,她大大方方的做派,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她有钱也是真的。”一笑戏谑地笑着。
江远航对金钱的漠视,说实话,挺让人不爽的。
太骚包了。
但没办法,人家就是有,骚得起。
“潘家是南州望族,文物收藏历经六七代人,规模可想而知。”
潘家园林多出名,人家私有的园子。
人家吃饭都是上规矩的,整得跟荣国府似的。
老爷子坐了主位,左手边的位置,一定是让潘萍萍坐的,哪怕她已经出嫁。
她不在家时,这个位置都是空着的。
他的长子坐在右侧第一个位置,次子在下。
长孙坐在左手第二个位置,以此类推。
每个主人家都有伺候的佣人。
用餐前,用小盆清水洗手,用毛巾擦手;
用餐中,随时观察主人的需求,布菜,拿东西,俱是妥帖;
用餐后,送上水漱口,布置饭后茶水,水果等。
一举一动间,安安静静,彰显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富贵范儿。
一笑撇撇嘴,接下来就不聊这位贵公子了。
转了话题,一句没一句地跟秦缘聊天,眼神全部附着酒吧主人的身影。
随着酒吧缓慢的暧昧的曲调,男人用一块洁白的餐巾擦拭一个个玻璃酒杯。
地方没多好,除了她们两个客人,也没别人来。
两人待了有快一个小时,一笑已经点了第二杯酒水。
男人的一举一动,在一笑眼中,如同醇香的美酒,让人微醉。
醺醺然的滋味,在身体里流走。
秦缘的杯子,再也没有被她碰过。
她正想着是不是该走了。
进来一人,坐在秦缘边上,姿态悠闲地翘着脚。
耳朵上穿了好几枚耳钉,手指上带了枚骷髅图案的戒指,非主流的发型,黑色皮衣,典型的街头混混装扮。
可他一开口,声音宛若大提琴般悠扬,“老板,来一杯Manhattan。”
秦缘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小混混。
她指尖颤了下,接着,渐渐弯曲,握紧。
这款曼哈顿酒是英国首相丘吉尔之母发明,口感强烈而直接,因此也被称为“男人的鸡尾酒”。
那人转动着戒指,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幽暗的光。
秦缘迅速拽紧一笑的手腕,扔下钱,“走。”
刚走两步,门被推开了,两个大汉挥着武器走了进来。
挥着刀的攻向酒吧老板,拿着铁棍的向秦缘冲过来。
她侧身一避,反手抢过棍子,打在大汉后背上,只听到骨头被打断时“卡啦”一声脆响,大汉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老板一瞬间就捏碎了大汉提刀的骨头,动作迅速的像鬼魅。
秦缘与他对视一眼,没等她再走,酒吧里涌进了更多的人,拿刀的,提棍的,绕着锁链的,把一个小小的空间都挤满了,满地狼藉。
秦缘拉着一笑,躲躲闪闪,看准机会就解决掉一个人,动作狠辣又刁钻。
这些人看到她像军人一样迅速而猛烈的搏击动作,都被唬住了,不敢再上前硬碰硬。
他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她,只是她恰好在这里,打死了,算她倒霉,打不过,顺势放了她。
一笑脸色苍白,既没有大惊小怪地尖叫,也没有拖后腿地束缚秦缘的动作。
反而看中机会就下黑手,与秦缘配合默契。
秦缘二人顺利出了门,一刻不停留。
带着骷髅戒指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杯酒,酒杯里放着几块冰块,轻轻摇晃,冰块和酒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轻轻摇晃着酒杯,一瞬间房间里杀气四溢。
他微眯着眼睛,嘴角带着冷笑,戒指里伸出了一根钢丝,刺向了老板。
本来灵活闪动的人,就像被点住了穴道,看着钢丝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干净,利落,钢丝瞬间又缩回到了戒指里。
“少爷,那两个女人,要不要我派人……”属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呵……”他微笑着转动戒指,银光一闪,说话的属下,睁着眼睛倒在地上。
他用擦杯子的毛巾擦了擦钢丝,轻声道,“凭你也配。”
他们这样的人家,看上去很风光,可在当权者的面前,不堪一击。
“回去以后,忘记今天晚上的事,什么都不要打听。”
秦缘握着方向盘,话中带着郑重。
一笑呆呆的看着车窗外空空的街道,半天没反应。
“一笑!”秦缘口气不重,言语却厉。
一笑身子一僵,眼睛微微睁大,缓缓的开口道,“有故事的人,都是危险的。”
有故事的人,吸引人的目光,勾得人想往下探寻,可探寻秘密,需要付出代价。
她大好的年华,不想就此了结。
秦缘盯着她,没有放过她神情中细微的变化,见她缓过来了,才松了口气,“是的,所以下次,选择简单点的。”
她开着车,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把人安全送回家,秦缘马上就去了NO。1。
姜林峰正要离开,见她神色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给我查一下这个人是谁?”
秦缘凭着过人的记忆力,画下了一幅肖像。
“韩兹孽,华擎集团的少东家。”
姜林峰也凭借着他强大的情报网,立马给出了正解。
韩家是黑道上的执牛耳,近些年,往正道上靠拢,洗白不洗白的,谁知道。
韩兹孽,他老子是明明白白告诉人家,这是个孽子,或者,这是个孽种。
秦缘想起那个年轻的男人,闪着杀意的骷髅戒指,收放自如的气势……
顺着名字找下去,酒吧老板的身份也显露出来了,他是韩兹孽的叔叔。
他死了,韩家就剩下韩兹孽一人,再也没有人跟他抢华擎集团了。
一笑得知,啧啧称奇,“老娘差点就要演黑戏了。”
秦缘对此“意外经历”,格外警惕。韩兹孽的出现,太过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