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缘最烦去开会,跟裹脚布似的会议,又臭又长。
一点小事,无限制被放大,三句话不合,就开骂,脸红脖子粗,不知道还以为市井骂街。
民众总以为他们在公开场合如何光鲜亮丽,却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的丑态百露。
议题有几项,却独独没有新鲜出炉的大戏。
这个新鲜出炉的大戏,又发生在沈君浅的嫡系里头。
这回跟T国的“擦枪走火”,实际上,两国确实狠狠干了一仗。
打得愉快了,后续的决策上,又必然朝着维护国际关系上走,但求息事宁人。
大家讳莫如深,秦缘笑得高深莫测。
这个锅大家都不想背,当然不能明面上来讨论。
军部里盘根错节的关系,谁知道会触动哪方的神经。
在此事上一举一动都要特别小心,明察秋毫的人可多了去。
就是总长也颇为识趣,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看得出沈君浅的能耐,他的人,他的事,也只有他可以处置。
今儿这个会议开得艰难,呈现僵持。
平时总长和副总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会让会议进行下去。
副总长不在,没人给总长配戏,他尴尬地不知道是骂还是劝。
要拿出威严来苛斥越来越离谱的争执,却不得法。
年轻的时候,也是杀将一枚。
上了年纪,谨慎起来,不愿多得罪人,马上就要退休了,乐得做个老好人。
沈君浅始终不发一言,忽视总长不断飘过来的眼神。
这点,秦缘是佩服秦立寒的,就这些难缠的家伙,在他手里却像翻不出五指山的孙猴子,掐着玩,他在,至少到最后,有结果。
秦家对军部的掌控力是无所不在,令人毛骨悚然的。
她记得秦简说过,“如果上面有人让你同意或者不同意什么事,想办法敷衍过去,永远都不要让人轻易摸着你的态度。”
初入权力场的秦缘心中迷雾被大风吹开,豁然开朗,此条她一直铭记在心。
有一次总长在会议上大发雷霆,疾言厉色地呵斥某将领,说他心如针眼这么大,眼皮浅得跟老鼠似的,让他滚出军部去。
训得那人噤若寒蝉,跟鹌鹑似的。
大家都说那人要倒霉了,事后却不声不响地占据了某集团。
而那个位置,正好是之前大家争抢的。
在军部,这样的大戏很多,有人可以唱得更漂亮,脾气火爆的也许心如发细,铁骨铮铮的也许圆滑难缠,做事狠毒不留余地的,从不踏破原则。
上头发脾气,不代表是坏事,沉默不语,反而要小心应对了。
总长哀怨地叹了口气,眼神一凝,“既然你们都认为自己的方案好,那就再进一步,半实践半理论,会更有说服力。”
好吧,这很无厘头,无济于事,但大家都闭嘴了。
再吵下去,他让你们全完成了才来讨论,才叫磨死你。
这会议等于白开,大家都在想念副总长,他去哪儿了呢?
秦立寒在家抽孩子呢。
秦亦然迷恋性,迷恋大了他十五岁的女人,迷恋上了他的血亲姑姑……的身体。
就手机里那段视频,每天都要看,看了必撸管,撸了要喷手机屏幕上,就像喷在她脸上,身上。
这兔崽子手机里的内容这么重要,自然要小心翼翼。
三重加密,手机密码,文件夹密码,视频密码。
手机密码每天更换,饶是这样,还是泄密了。
和秦缘他们那个时代不同,这个时代的孩子,喜欢高科技。
秦亦然这一圈的孩子,都是破解密码的高手,他们以把彼此设置的密码破解为乐。
但有个底线,不碰他们的隐私。
只是秦亦然对视频加设的那个密码,太有让人破解的欲望了。
其中一个孩子没关住好奇心,看了一眼,觉得挺美得画面,顺手下载了一份。
然后,就成了共享了。
其实没什么,衣服穿得好好的,什么都没露,脸庞也是模糊居多,很多孩子都不认识这个画面里的人。
可认识的人要怎么想?
秦立寒瞬间就明白了兔崽子的心思,但他没有挑破,甚至还理解。
秦缘有一种让人疯狂的魔力。
可这孩子行事太无所顾忌,会给秦缘造成麻烦。
不能教育过分,怕他反弹,更加疯狂,又不能不教育,真让秦立寒左右为难。
最后还是挑着一个业务不精的理由抽了他一顿。
设置个密码还让人破了,重要内容不设置个自毁程序。
秦亦然心虚脸红,他不是舍不得删。
万一误删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就为了不让人找到,他只留了这独一份啊。
他回去,立马,把那些混蛋备下的视频删除删除,全部删除,这是他独享的。
他的小伙伴们也都隐隐约约了解了他的特殊癖好,有一笑了之的,有不屑一顾的,也有瞠目结舌的。
房照序倒是想劝解,只是,这话太难开口了。
他不想兄弟过得艰难,也想他能心想事成。
秦缘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沈君浅在上首的位置,慢悠悠地将卷起的袖子放下,扣上袖口,脸色平静,看来是有对策了,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两人眼神相撞,她微微点头,冲他笑得明媚。
两人擦肩而过,沈君浅淡笑回应,似有让她安心之意。
看到从会议室里出来的领导,走廊上的工作人员停下交谈,各找各的主子们去,秦缘让宴知槿和戚贝贝先回去,带着迟商离开。
迟商会做人,在机关里从上到下,无论是司机还是食堂员工,都客客气气的。
人缘极好,大妈级人物对他怜爱,姑娘级别对他倾心,在脂粉圈里消息灵通。
他得着一个消息,办公厅的主任韩复举秘密去看医生,心脏不好。
他想在新一届的选举中再搏一搏,身体不中用可怎么办呢!
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秦缘想着把慕子非从南营区调过来,办公厅副主任的位置就正合适。
电梯门口,两人正在等电梯,迟商的手机响起,接起来,“喂……嗯,嗯,知道了。”
秦缘盯着电梯跳动的数字,听着他轻声一句,“韩主任在茶寮,您要去见一面吗?”
“相请不如偶遇,自然要去见一见的。”
她双手环胸,下颌微微抬起,似笑非笑地说道。
茶寮的环境优雅,老干部们喜欢在那儿陶冶情操。
韩复举背脊上冷汗直冒,心中辗转难安。
“子非对这套熟悉,希望韩主任提携。他的资历摆在那儿,从干事做起,太屈才了,您的副手位置,可以留给他吧。”
明明是温暖的灯光,可照在她身上,却像是阳光背后的阴影,神秘且冷。
明明在微笑,却在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
韩复举知道这位秦家公主霸道,但她一开口就要了副主任的位置,还是叫他变了脸色,心中不可谓不惊。
他还在斟酌该怎么回应,不能轻易就屈服。
“韩主任,我知道你一贯都不喜欢开后门,我呢,知道你们马上有个内部考核,就是想给子非要个名额,至于成不成,看他的本事。您马上就要升上去了,一点小事,应该不难吧。”
她低头喝了口茶,再抬眸,忽得一笑,眼底流光潋滟。
韩复举脸色稍霁,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倒是可以考虑。
提一句话的事儿,就能得到公主的支持,很划算。
但面上还得要为难一下,就跟做买卖一样,即便卖了高价也得说成是亏本。
老狐狸心中有揣度,精着呢。
“这是内部考核,办公厅里的眼睛都盯着呢,您的人,自然优秀,可有些情况,谁也料不到。”
他极为爱惜羽毛,一点乌糟的事都不想沾,提前打了预防针,要不成,可别怪他。
“那是自然。”
都是千年的狐狸了,玩聊斋就没道行了,一看他的神色,她就明白他的算计。
这桩事就这么敲定了,两方都满意。
等韩复举看到慕子非,两个字形容,精英。
年轻有为,一表人才,长得干净精致,气质斯文,眼睛明亮如晨星,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像乖乖牌一枚。
当然,谁也不会把他真当成是无害的,他漂亮的履历证明了他的能耐。
再看他的答卷,不住赞叹,何等惊艳之才啊。
犀利通透,就事论事,绝不为抒发情绪过分渲染。
策论不是写作文,不需要多么华丽,简明扼要,契合论题。
这位的试卷要拿出去,比范文还规范。
他是羡慕嫉妒恨啊,这么好的人才,怎么就碰不上。
现在秦缘身边的权臣,一不小心就会被说成是她的裙下之臣。
但他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慕子非想做来着,没有福分。
这世界就是这样,有人有资格拥有她,有人有资格陪伴在她身边,有人有资格给她做事,有人就连多让她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