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缘第一次来西营区,来不及欣赏广袤的土地,就闻到了战火的硝烟。
两军对垒,全是重型武器,装甲车、坦克、长龙般的步兵,绵延数里。
秦缘站在山头,往下看,军旗飘扬,马达轰鸣,威风凛凛的金戈铁马,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强劲的风,吹动她的短发,稍显干枯的唇逸出一丝轻快的笑。
振奋人心的步伐,排山倒海般的气势。
底下的人,多多少少,都有战争梦。
他们期待着每一次的胜利,手握重器的荣誉感,掌控“人命”的权力感,腺上激素增长的士兵们,雷霆万钧地杀伐“敌人”。
重型火力攻击的火网,猛烈而绚烂,震撼得令人忘记害怕。
这样的战役,秦缘亲自参与,不下数十场,每一次都全力以赴。
只有在不顾一切的情况下,才能把演习当成实战来操作。
除了实验某些利器,同时是陆军特种部队跨区域对抗演练,改掉过去单打独斗式比武,全城把特种作战嵌入体系中考量。
将特战行动纳入战斗链条中检验,砥砺官兵实战能力。
可以说,这一条新的思路,探索特战部队全要素、成体系、基地化训练转型之路。
电子对抗分队电磁干扰如影随形,技术侦察分队监听窃听无处不在,反渗透,反袭扰等不断实施,释放烟雾,遮蔽光学侦察等反侦察手段全维覆盖,目标隐真示假方式层出不穷。
面对强大的体系力量,如果还是单打独斗的旧思维,完成任务的可能性为零。
夜间的西北大陆,气温降到十度以下。
白天还可以穿一件衬衫,到了晚上,棉袄裹身都不夸张。
演习中,红方一架直升飞机呼啸而过,一名特战队员携带单兵通信终端,北斗导航定位系统,红外线指示器等设备从天而降。
在有限的时间内,快速完成了侦测敌情,传输数据,引导打击一连串动作,非常顺畅。
“突击分队目标暴露……”
“火力支援被封锁……”
一条条的信息传入指挥所,通过卫星传输的画面,让大家对演习情况一目了然。
“飞鹰刚参加过巴国的军事竞赛,得了冠军是吧,果然这面貌就是不同。”
这是夸奖的。
“确切的说,是体能竞赛,3公里越野,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四肢发达嘛。”
这是拆台的。
“哦,红方特战连被发现了。”
这股小部队刚下到半山腰,就被严密防守的蓝军发现了,破袭战变成了遭遇战,特战连就地转入强行进攻。
“已经72小时了,对体力和精神都是考验。还有一个半小时吧,看来完不成任务了。”
“前面为了避开火力,绕太多路了。”
“我就说……全部‘阵亡’了。”
军演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傅随安的找茬也如影随形。
总指挥岿然不动,副总指挥却处处争头,问题是到最后,事儿都到秦缘身上来。
她烦不胜烦,对他的意图心知肚明,为了让傅随安断了不该有的念头,在演习结束部队修整的时刻,决定人道毁灭了他。
拿着档案袋走进了傅随安的临时住所,里头的炉子里烧着火。
秦缘踱步过去,手往炉子那儿一甩,里头暖洋洋的。
傅随安正在休息。
说是休息,也没有躺在床上,趴在桌子上小憩。
秦缘自己也清楚,他们这种野战军待过的人,警惕性都强,从她的脚步声靠近,他就会关注到,他也没有贸然上前。
同样,气味不对,傅随安也立刻发现了。
可是也晚了,身体动弹不得,可他面不改色地笑了,“这是怎么说的,你想要,我巴不得,做什么要下药,一会儿我没力气了,你不是爽不了了?”
秦缘笑着摇摇头,仿佛他说了个笑话,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
她是下了药,只是没打算睡他。
她只想,搞残他。
半个小时后,副总指挥被紧急送往医院,伤的地方,不好说。
她是个不讲形式看重结果的,这结果她很满意。
带着琢磨不透的心满意足,她走进总指挥的住所。
桌前的人军装衬衣,袖子卷在手肘,笔挺的军裤,皮带,一手端茶,一手拿着文件,正在悠适地看,头也不抬,“解决了?”
“嗯。”秦缘走到桌子旁边,弯腰倒了一杯热水。
“要喝水吗?”秦缘怡然自得,轻松自如的样儿。
“还是算了吧,小狐狸,你扔进去的东西我看见了。”
沈君浅抬起头,眉眼里全是促狭的笑。
“哦,那我自己喝。”秦缘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窘迫。
慢慢靠近他,在他耳边笑,灿若星辰的眸子里狡黠光芒一闪,“老狐狸,那是故意让你看到的。”
全院级别最高的病房里,两位大帅会面。
门口,两三个警卫员守着,一层楼都戒严了,走廊上人烟稀少,除了护士和值班医生,这间病房连院长和书记都不得进来探望。
这一会面,一个是被摧残,一个是被滋润,沈君浅你确定不是去气人的?
“小孩子不懂事,你别一般见识,有什么我这个做领导的担待。”
沈君浅的笑容如神魅,放纵里带着戏谑。
这就是把矛盾扛过来了,你别冲她,就冲我吧。
他对这个真汉子,还是很敬重的。
如果说傅浥尘是邻家大哥,那傅随安就是拿来跟他做比较的对手。
大人们夸奖沈君浅都是用“这孩子太聪明”了,夸奖傅随安,是“这孩子太懂事”了。
傅随安很懂事,他的家庭在父亲还未出事前,是不错的。
父亲已经是师长级别了,母亲也在文工团里担任副团长的职位。
但他的父亲牺牲后,哪怕是有烈士的光辉,也遮盖不住人走茶凉的窘迫。
加上母亲也很快离去,他只能寄人篱下地住进了傅浥尘家,成为大伯家的一员。
可惜傅浥尘的父亲傅楼臻站错了队,被炮灰了。
兄弟两人只能一同去西部打拼,在这片贫瘠的土地,重新开始。
傅浥尘“牺牲”后,傅随安就扎根在西部,没有再回来过。
“你想多了。”傅随安看都不看他一眼,一眼就够嫉恨了,语气里淡淡的。
沈君浅笑了两声,就走了。
他过来,算给他一个台阶吧。
要知道,他真的打算计较,秦缘也不是他能动的起的,有的是人给她撑腰。
傅随安也懂,这次受伤,是白受的。
只是他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下手狠辣,一击必中。
出师未捷身先死,他还是没明白,怎么就让她厌恶了。
他长得不好看吗?
比起沈君浅,他确实差点。
可资料上说,她喜欢硬气的男人。
她是秦家的人,欣赏纯粹的军人。
面容上,他的出彩,在于一双凤眼,大气刚强,守信重义,黑睛内藏不外露,眼眸神光逼人。
他的身材极棒,包括那处昂扬,也绝对是超出常人的。
她哪里不满意?
遭此大劫,他是真的怕了,哪个女人像她这么凶残的,他可吃不消。
假如傅浥尘在,就会用力敲两下榆木疙瘩,都跟他说了,别跟那人作对,他非得去撩人家,这不是自己作死是什么。
这次军演,因着傅随安的住院,多了些不和谐的声音。
在人家的地盘上嘛,肯定会受到非议,不过无关大局,胜利还是属于京畿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