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心理学家,国内最权威的王春民,最近似乎对专业领域产生了怀疑。
他碰到了一个,两个,三个都是让人难以入手的“病患”。
比如傅先生的失眠症,无论他怎么催眠或是询问,都无法打开傅先生的心理防线,他进不去心门,自然就是傅先生描述,他听着,根本就无法找到关键。
光是从他描述中,就能想象人间地狱是如何。
傅先生却总是带着沉静的淡然,像是没有情绪的机器,寡淡凉薄。
跟傅先生聊天,太累,也太被动了。
他的治疗也是有限的,没办法,只能放弃。
恐怕傅先生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一旦控制不住,他很有可能自尽。
再比如眼前这个夹着烟的女人。
“秦女士,您的问题实在太严重了,我没办法帮助你。”
心理医生大多是面对心理崩溃或者是内心不够强大的人,可以快速找到问题所在,给予最适合的治疗方式。
一个自我调节很厉害的人,能自动催眠“我没事”的人,心理防御强大,别人却很难去干预。
刚一见面,王春民就意识到这是个棘手的人物,可人家付了咨询费,就是上帝,他有义务要跟她“聊一聊”。
一聊,他就后悔。
女士点燃了烟,吸了一口,透过烟雾眯着眼睛看他,“抱歉,我觉得这样比较放松。医生,我想问,面对讨厌的人,总是想拔枪爆头,正常吗?”
王春民握着笔的手死死地压在桌面上,稳住了情绪,“是经常这样,还是偶尔?”
“我想,应该是偶尔,毕竟,碰到讨厌之人的几率总是小点,每天也就那么一两回吧。”
她只是随意偏了偏头,深入骨髓的魅惑就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可惜这老头没心思去体会。
“呵呵,那频率还是挺高的,秦女士,您就没有想过用别的办法疏导一下这样的极端想法?”
鸡皮疙瘩一点一点地爬上了他身体。
“哦,原来这样叫做极端想法啊,那我比从前可好多了。我曾经还想过把人的骨头剔出来喂狗,把皮肉烧成灰养花呢。”
秦缘歪头靠在自己的手背上,唇边似笑非笑。
王春民紧皱着眉头,这些都他马从哪里来的杀人狂魔,如果不是为了职业操守,他要赶紧报警。
他没有发表意见,静静地当个听众。
他想,这个自信强大的女人,只想炫耀,并不想解决问题。
她对自己的手段还挺欣赏的。
“曾经有个人背叛了我,我跟手下要了把左轮,只留下了一发子弹,我就这么砰砰砰地朝他射击,他运气挺好的,到最后一枪才中弹,可他也运气不好,这一枪,正好打中了心脏,死的时候,眼球都爆出来了,血流了一地。”
王春民的手瞧瞧地摸进了衣服口袋里,手机只要按上三个数字,他就能得救了。
这个女人忽然哈哈大笑,“王医生,吓了你一跳是不是,我最近看的电影太血腥了,可能有点代入,不好意思。”
王春民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头皮发麻,心里大浪翻腾。
她这一笑,比之前更可怕,拿人命不当回事的主儿啊。
看了眼时间,他做了个草率的决定,把人打发走,这是对职业操守的亵渎,但却是对自己生命的负责。
这个女人最后留下一句,“王医生,我可能以后还会来找你的。”
王春民赶紧喝了口茶水压压惊。
他原本以为这个女人算恐怖了,过了两天,又来了一个年轻桀骜的男孩,穿着干净的白T恤,像个学生。
但他躺在椅子上,双腿一舒展,惬意的模样,王春民的眼皮子跳了跳。
这个面容年轻的孩子,绝不是省油的灯。
“我喜欢一个大了我十几岁的女人,想她想得疯狂,恨不得夜夜把她绑在床上,让她下不来。”
王春民面对这个问题,要从容许多,拿出了他的专业水准。
“有些孩子在年幼的时候,缺少女性长辈的关怀,长大后,很容易对年长的女性产生喜爱的感觉,这并不奇怪。至于想绑她在床上,其实不过是占有欲作祟,对某些缺乏关爱,总是缺乏想要东西的人来说,也是正常的。我可以帮助你做心理疏导……”
男孩摆了摆手,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这位女士王医生应该不陌生的,前两天她刚刚来过,她姓秦。”
王春民惊讶地看着男孩,那他的口味也忒重了点。
回忆了一下女人的容貌,没有到达倾国倾城的地步,就是有些独特的魅力。
说实话,这样的魅力,也不是谁都欣赏的。
这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梦境,王春民听得刺耳。
他要捍卫权威的尊严,不能被吓倒。
“咳咳咳……”他轻咳几声,打断了孩子越来越亢奋的情绪,“我想你可能需要多几次治疗,我会帮助你,把你的情况慢慢改过来。”
“哦,我不需要,我挺喜欢这状态的,医生,我只是听说你的嘴巴挺严的,所以找你聊聊天,这些话我也不能随便跟别人说,毕竟,她是我的姑姑啊。”
我特F这兔崽子,王春民手里的文件被撕了一道口子。
他想说些什么,可实在无力得很。
这个男孩随即又开始忧郁,从亢奋到忧郁,只有一秒钟的转换,“可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她特别讨厌我。”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也是心如刀割,一口血就在喉咙口,死命往下压,才能压住。
王春民见过这么多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演技高超。
他这一句话,就能让人跟着心碎。
玩世不恭的男孩,带着忧郁的气质,滋生出了刺激的想象。
王春民怔寂了半天,眉宇间多了几分防备,神色紧绷,“我想,她可能比较欣赏成熟些的男人。”
跟秦女士聊了几句,他就发现了那位自己强大,也喜欢强大的男人,有自己独特的审美观,对不够强大,只会胡闹的小男孩肯定不感兴趣。
“哦,原来如此。”
男孩还是平常音,眸子里已然升腾的火焰,仿佛能燃烧一切。
真是个可怕的男孩。
王春民身心疲惫,最近需要休息,不想再跟病人聊天了。
这个世界,果然人人有病。
走出了王春民的诊所,秦亦然转头就钻进了酒吧街。
买醉不是好事,醉了一解千愁却要比清醒着痛苦强。
酒吧街摩登拉风,灯红酒绿,人流熙攘,流光溢彩映衬着喧嚣与奢华。
繁华走不进寂寥的心,秦亦然握着酒杯,闭上了眼睛,紧闭的睫毛边缘,漏出了一滴泪水。
周围的人都是跟着秦亦然一块玩的,但他们玩自己的,没有来打扰他。
当秦亦然心情不好的时候,千万别去打扰他,他会发疯的。
之前有一回,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喝酒,哥几个散落在边上管自己玩,
偏偏有个小娘皮非得去撩他,还自认貌美腿长,想去坐秦亦然的大腿,
哎呦喂,腿上的皮都被烧烂了,那叫一个惨。
秦亦然还把那姑娘扔在酒吧门口,让众人观赏她的鬼哭狼嚎,真特么不是人。
千万别惹神经病,让他扮忧郁挺好的,至少不咬人。
“哟,这是谁啊,这么久不出来了,我当死在哪疙瘩了呢。”
杨心愿“风华绝代”地出场了。
也只有他配这个词儿,他若是个女的,那就是妲己褒姒,他是个男的,那也够祸害人的了。
白色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裤,多普通的装束,愣是让他穿出了时尚杂志封面的感觉。
秦亦然眨了眨眼睛,把相思之泪抹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
叼在嘴上,边上立刻有人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秦亦然垂眼吸了两口,犀利的眼神看向杨心愿,“我当是哪条狗放出来了呢,原来是杨狗子啊,狗子你人话还没学会啊?”
杨心愿阴毒一笑,眼底的戾气流泻而出。
“有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不也大模大样地穿着人的衣服出来了。”
平时就不对付的两人,因着各自种种的不痛快,要打个翻天覆地才好。
老板是个明白人,把看热闹的全部清空,把门带上。
这些富家子弟就是喜欢闹腾,不过没事,人家砸了东西的,都有善后的,要那种没品的,一溜烟儿逃走的,他也有办法把账单寄到老子爹头上,不怕。
有人给他钱装修,还有人付误工费,他乐意,随便砸。
这多新鲜的事儿啊,能上头条的,砸了以后,人气更旺。
秦亦然跟杨心愿打对手,都是军体拳打的底子,上手就是硬功夫,招招都是虎虎生威。
杨心愿妖孽长相,也是泥浆里头滚出来,大头皮鞋踹出来的。
秦亦然是林俊手把手教出来的,一点都没放水。
三岁就开始扎马步,八岁就能把拳打得有模有样了。
这些小爷们身手都是在一场场架里练出来的。
打完了,也绝不回去告状,得有京城四霸的风骨,自己的伤自己暗地里舔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