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缘的办公室里,宴知槿替她招待莫雪阳的朋友易文哲小朋友。
这孩子是个漂亮的娃,不是阴柔的美,是干净而帅气的美,傲然都在骨子里。
见宴知槿递水过来,站立双手接过,“多谢。”
“你找秦部长什么事,方便告诉我吗?”
“嗯,一点小问题,就是涉及的人,比较麻烦。”
易文哲还藏着掖着呢,其实,宴知槿的消息也不慢,这些小爷们都快把京城折腾散了。
他把事儿找到秦缘,是对头的。
秦亦然这拨,杨之乾这拨,莫雪阳这拨,都跟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杨之乾那厮跟秦亦然勾搭上了,两人阴了莫雪阳一把。
雪阳受处分,被他爸暴打了一顿。
他现在玩精了,已经多年没有被莫可意打了,这次,气狠了。
哥们兄弟能出动的,都围上去了,把秦亦然他们全堵在夜店里。
在夜店外头,车子里三层外三层围着,雪阳的嫡系们守在门口,不叫人知道里头一点情况。
打开这扇门,就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噼里啪啦的打砸声音,剧烈地掀翻桌子,杯盘酒筹哗哗砸在地上,砸在墙上,就是谁不小心被殃及了,又怎么敢吭声。
就是平时唯恐天下不乱要看戏的,这会儿也躺在地上装死。
秦亦然慢条斯理站起身,摇了摇桌上的酒瓶,都空了啊。
好不容易才找半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放在唇边清抿,眼神里一抹杀意流过。
“把手机全部上缴。”
里头动手的人,全部都不是雪阳身边的人,底下要效忠的人可不少。
“凭什么。”
房照序等人跟人对峙。
“就凭这个。”
对方拿出了枪,不听话是吧,直接拿下。
也是莫雪阳的厉害,找来的都是警务系统的,跟你们当兵的不是一路。
秦亦然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定定看向莫雪阳,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事闹恨了,对你没好处。”
他可跟过去不同了,也有自己的人马,只是学会了顾忌,不随意掀开底牌。
莫雪阳不为所动,冷笑地朝他们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
这一刻的他,漂亮,奢靡,年轻,叛逆,所有令人着迷的气质都融合在一起,让人移不开眼。
这事不闹大了,他就不姓莫,他倒要看看那个狠心的女人,会怎么做。
“马的。”
秦亦然耐心告罄,手中的酒杯忽然砸向一边的桌子。
起身,手一扬,锋利的锐角冲着莫雪阳的脖子划过。
对方却轻巧地躲过了他的袭击,从边上人手里抽出一把瑞士军刀,直直地向秦亦然刺去。
秦亦然轻而易举地避开,紧接着抬手挡住了莫雪阳的手,手腕一翻,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用力一捏,莫雪阳的手一下没了力气,刀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两人没了武器,空手搏斗起来。
秦亦然好像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却,每一个破绽都无从下手。
莫雪阳的身手很快,出手如电,避开的角度又非常精准,步伐嫉而不乱。
两人势均力敌,都不能把对方拿下,周围的小伙伴们已经惊呆了。
杨之乾一利落短发,白衬衣,简单西裤,白衬衣领口也只解开两颗扣子,袖子卷在手肘,老实仰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
他在等,谁来摆平局面。
事实上,他觉得这把莫雪阳玩过了,后果怎么料理,他真的想过?
秦缘从华明山庄出来,刚开机,宴知槿的电话就打来了,她皱了皱眉,那群兔崽子简直神烦,没完没了地闹事,这次,她要来个狠的,给他们长长记性。
半个小时后,围过来更多的车和人,全副武装的大兵推开了夜店的门。
里头的惊弓之鸟们想奔跑,却被更粗暴地镇压,一个一个身份查清楚了,告诫好了,嘴巴闭紧了,再让家长来领。
秦亦然和莫雪阳两人两败俱伤,窝在角落里喘息,互相攻击,没有把对方打败。
秦亦然满头大汗,衣衫不整,莫雪阳手还是麻的,提不上力气。
秦缘坐在杨之乾对面,手里提着酒杯,转了一圈,脚边靠了一把巴雷特M82A1,逗狗一般地笑着。
莫雪阳站起来,踟蹰片刻,坐在她的身边。
房照序几个惨哦,脸上挂了彩的,头上淌着血的,看来是激烈抗争过了,这会儿也默默地当个乖宠。
“杨之乾。”
视线幽幽地转过去,声音淡淡的,仿佛水中的涟漪,几乎看不清荡漾的弧度。
“哦。”杨之乾应了一声,视线与她对上,眉头微皱,表情有些不耐。
秦缘不紧不慢起了身,慢慢脱下外套,枪抵在他额头,仿若叹息,“不装脑子的脑袋,还是摘了好。”
在杨之乾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甩过去一砸。
枪杆在他太阳穴附近一寸位置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
杨之乾感觉这一刻,脑子都快碎了。
“秦亦然。”
她转身开口,带着一种特殊的语调在里面,似乎意有所指。
“姑姑我……”
秦亦然眼神一眯,心中有种刺激感。
这次是枪托,像大刀队砍鬼子一般狠厉,直接把人砸晕了,脑震荡是跑不了的。
“莫雪阳。”
点兵点将似地点到了莫少的名字,他眼睛闪了闪,却没有躲避。
他忽然想起,之前送给她的一枚木槿花胸针。
她一回京城,他就让人送过去了,在拍卖会上所得, 象征着历尽磨难而矢志弥坚的性格。
当时就觉得非常适合她,起起伏伏总是难免,但没有什么会令她动摇自己当初的选择。
就像她此刻的眼神,温柔的坚持,他知道自己会迎接什么,神态自若地站着,等待着。
秦缘的目光深沉,有些情绪在其中翻滚,但要仔细去看,又消失不见了,只余下冷薄,仿佛一瞬而过的,不过是错觉。
这次,玩真格的了,秦缘起立,站定,锁定位置,在莫雪阳的腿上开了一个窟窿。
穿透伤,子弹穿出后击碎了一个酒瓶,清脆的炸裂声,仿佛在莫雪阳的心中也开了个洞。
“雪阳……”
外面的人终于突破重围进来了,却看到这样的场面,眼神凶恶地盯着“凶手”。
她一手插在裤袋中,一手扶着枪扛在肩上,定定地看着雪阳。
他们想上前,却被莫雪阳摆手挡住。
“莫雪阳……”
她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像是莫名的叹息,让雪阳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轻柔地触动了一下。
“我们走。”
他的腿血流如注,却冷漠地让随后而来的易文哲送他去医院。
他的嫡系们鱼贯而出,全部都用杀人的眼神看了秦缘一眼。
房照序虽然不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秦缘,但也不屑地哼了两声,大约觉得,她这招自损八百的招数太没谱。
就杨之乾最凄凉,连个送医院的人都没有,还得秦缘来安排。
暴虐的开始,血腥的结果,全部后果,秦缘一力承担,所有消息一律封锁。
三个不省心的主,全部去医院报道,那些被煽动闹事的,该处分也得照章办事。
秦缘坐上了车,忽然觉得一丝疲惫袭身,她给自己一分钟的时间松懈,把所有的负面情绪抛光。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闪烁变换,流光溢彩,
交通拥挤的道路却像个烦躁暴力的汉子,不停的宣泄自己的不满,
连绵不绝的车流亮着刺眼的灯光,压抑着冰冷的怒火。
回到办公室,拿出文件,钢笔尖在纸上略微动了几笔,才写了两个字,就停滞不动了,白纸上的字也像转圈似的,怎么都看不进去。
她扔下笔,心神不宁。
那些人为什么这么无聊,总是惹事……
她不后悔这般狠辣,早就想这么做了,上次那两个熊孩子打架,她就想一人送一颗子弹,这次终于送出去了,但她的用心,不知道那人能不能体会。
莫雪阳……这个孩子,终是在她心底留下了不一样的色彩。
拿起手机,按下了一连串的数字,贴在耳朵边,可电话那头在经过数秒的沉静之后,传来的冷冰冰的一句,“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秦缘忽然觉得肚子上抽了一下,不是很疼,却很难受。
手机扔在一边,双手交叉,搁在腿上,望向窗外的景色,视线看似平静,却隐隐带着抑郁。
寄年站在一旁,担忧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脸色不对,惨白惨白的,眼神恍惚,心里就跟针扎了一样,“秦缘,您哪里不舒服?”
秦缘苦笑,她的一番苦心,别人能不能体会,谁也不知道,但太苦心了,她的身体先出了问题。
她大概太过纠结,连胃都扯着了,胃疼,“回秦家,帮我叫黄医生过来。”
黄医生是秦家的家庭医生,秦简之前让他跟进秦缘的身体状况。
“部长,您这是老毛病了,胃要靠养的,您这样,睡眠不规则,饮食又刺激,加上压力大,忧思过度,怎么养的好……”
家庭医生的老三篇,别人不嫌烦,他都吃不消了。
但这位我行我素的病人,一直不配合,让他的治疗不见成效。
“怎么了?”
这个时间点,秦立寒本来是不想回来的,打算在办公室的休息室睡一晚,可心里却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让他改变了主意。
“总长,您也好好管管秦部长,她这胃要提前进入老龄化了。”
黄医生照顾秦家的三代人的身体,有些话他也不怕说。
“好的,稍后有关事项,给我发一份文档,我会严格督促她。”
秦立寒点点头,让司机送医生回去。
“寄年,你去休息,我来照顾缘缘。”
秦寄年看了眼秦缘,察觉到秦立寒一股犀利的眼神递过来,忍住了要说的话,乖乖走去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