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秦女士可真会调教人啊，我前儿还在机关里捡了一耳朵听，说三元里那有家店里的卖酒妹非常会勾人。我还纳闷，你的店里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人物，原来是咱们大小姐出手，难怪不同凡响了。”
沈君浅的恭维，一点都没让秦缘开心，听着更像讽刺啊。
对人的培训只是第一步，她后面还做了好几步工作，难道他们以为真的靠女孩子卖卖酒，说两个笑话，这场仗就能打赢了？
那不过是明面上的漂亮，釜底抽薪才是最关键的。
她已经知道陈彬谁手里租下的店，从那人手里买回来了。
就算赔上一笔违约费，她也不会让别人再膈应她。
加上还有消防等部门三天两头的造访，他们也吃不消再开下去。
这里头可还掺和着好几个人的面子呢，光是消防那头，就是鸢黛懿亲自打了招呼的。
秦缘以后都得还上这些人的情份。
“上头那位提出的机构改革，恐怕是有人不甘心，要重新洗牌了。”
利益的交锋和平衡总是不停地交换地位，心思各异，风起云涌。
“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这些都影响不了大局。”
秦缘神色平淡，摸着沈君浅修长的手指。
每年的总会都是疲惫不堪的，不仅因为大佬们都会过问，还因为找茬的人，可以明目张胆地挑事，还得感谢他们的严苛，没有让问题漏过去。
轮番逐条地在文件上找问题，是很让人头疼的，更头疼的是，修改完了，还得继续这个程序。
好在，只要经历过几次，再脆弱的玻璃心也会坚硬地像石头一样。
会议中途休息时，秦缘和慕子非碰了个头，对方把上头的本意传达给她了，“他哪里是想安插几个钉子了事，他是要精简军队，削弱军部的实力。”
自古文官与武官的地位，都是随着上头人的喜好，偏重，来衡量地位。
黄义德是文官出身，在军部里没历练过，早就想拿部队的事开刀，苦于没有机会。
刚进办公厅那会儿，慕子非还是很热血的，期待战争打响那刻，冲锋陷阵。
现实却扇了他一记大耳光，无休止的报告和会议让他彻底傻眼。
随着他越来越深入机关，陷入的还有阴谋和算计中，更是疲惫不堪，好在他现在也不是孤军奋战，有那么几个好汉帮着。
秦缘很疑惑，到底谁给了黄义德这么大的勇气，裁剪军队？
他这个人说好听点是稳重，说难听点，就是怕事。
这事，秦缘也可以问秦立寒，但他那个人，能不透露的事，是不会随便说的。
重新回到座位，秦缘一时间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身旁唐清玄也不打扰她，静静地看着他。
他与她是不一样的，他在权力场上的这条路上走得被动，兴趣也不大，支撑他的动力，是她的期待。
他的追求非常狭隘，生活得自在舒心就行。
她不一样，她把毕生的精力都投入进去。
为了这，把自己逼得尽善尽美，把沉甸甸的责任扛在身上，不能软弱，不能彷徨，不能六神无主。
他们的战场，是残酷的，没有所谓的停留，没有所谓的歇一口气，因为，他们的战争，不只是输和赢，还有生与死。
活着就有赢的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每一场博弈，都得全力以赴。
出了会议室，秦缘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本来想去西郊作训基地找正在视察的沈君浅，可走在半道，她改变了主意，“寄年，掉头，我们去华明山庄。”
秦寄年不明所以，却还是忠诚地执行指令。
秦缘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她拿出来一看，没搭理，又放了回去。
震动停止后，不过五六分钟，再次震动起来，而且是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样子。
她烦了，干脆就把手机关了。
寄年从后视镜里头看了她一眼，默默地闭上了本来要询问的嘴。
那头莫雪阳可不知道她正心烦呢，不停地打着电话，最后得了一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气得他把刚买的水果手机给砸得稀巴烂。
砸完了，他越想越气，本来还压得住的火，一下子爆发了。
这下，又有好戏上演了。
秦缘去华明山庄，可不是去玩的，根据情报，蒋一方的叔叔蒋学理，于前天入住山庄，期间已有多位领导人物前去拜访，其中就有黄家的代表黄启策。
其实这位叔叔没啥了不起的，北边的天下让蒋一方拿下后，蒋学理就等于流放出来了。
他在“流放期间”，日子倒是也过得快活。
蒋学理蒋公和从前那位在上海洋场里的浪浮子弟蒋公的mi烂生活有的一拼，喝酒，打牌，玩女人。
蒋公好se，多疑，暴躁，任性，孤僻，在街上看到美女，心里大动，意yin无数后，面不改色走人，他怕那女人的使美人计，不敢轻易搞，但回去后，又觉得难忍yu望，让人去调查那女的，清楚的，绑回来玩，不清楚的，拔掉毒刺再玩，玩完就杀。
他有一习惯，女人上了床可以，过夜不可以，晚上睡觉，一定是一个人睡。
他本来用不着逃出来，蒋一方根本就看不上他好不好，不稀得杀他，给他安排住所生活啥的，他还非觉得蒋一方是不安好心，连夜出逃啊。
蒋学理从见到秦缘，就笑呵呵的招呼她，一副老朋友久别重逢的模样，只是他的神态动作，完全表明了他怕死的个性。
一进餐厅，仔细观察了下，选择的位置是能把所有人的活动都看得一清二楚，背后有一堵墙，这样就没有人在背后偷袭了，避开了窗户正对的位置，外头的人就看不清他的动作。
还特意看了眼后门的位置，一旦有情况，逃生路线明确。
秦缘还可以肯定，这个老东西，早就到了，在外头，隐蔽的地方，看清周围形式，看清窗户里的摆设，等她先进来，看清一举一动，没有威胁，才进来。
“我手里头有一对水头极好的镯子，正不知道送给谁合适，现在有了，送给你就最好了。”
蒋学理坐在秦缘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却一点都没去碰。
“几分水的？”
秦缘直起身子，揉搓着杯子上的图案浅笑，跟老头瞎扯。
“三分最起码。”
蒋学理自得的样子。
水头就是根据光线在翡翠内部传播，受晶粒的多次无虚交叉反射、折射后形成的一种综合状态，似迷雾萦绕，有深度，无层次感，是透明度与种、底子的结合体。
只有翡翠种老，晶粒细小，结构紧密，底子纯净的情况下，才能产生水。
一般分一分水，两分水和三分水，三分水的透光度最好，为六毫米和九毫米，翡翠几乎是全透明的了。
“那可是好东西了，我就却之不恭了。”
秦缘故意笑言。
你以为我不会收吗，我就偏偏要收。
果然，蒋学理有些后悔，他一点都不想送给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可他一想蒋一方，咽下了反悔的话。
就是他这么识相，多年以来，才能活得潇洒。
等蒋学理拿着镯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递过来时，秦缘毫不犹豫地拿在手里欣赏把玩。
“确实不错。”
这对镯子水头十足，透明得如同湖水里的暗波一样，似静止又似涌动，幽邃，富弹性，似漫无边际距，称得上极品。
蒋学理连装样子都不愿意了，“你还要什么事，没有我就休息去了。”
老子亏大发了。
秦缘心里舒服，笑靥如花，“也没什么，这不是见蒋公多年不曾入京，突然来了，又有这么多前辈来拜访过，怎么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请蒋公吃顿饭的。”
蒋学理讽刺地看了她一眼，“你也不用套我的话了，我直说吧，黄启策那点子心眼，你肯定知道，不外乎就是北边那点秘密，我可一丁点都不知道，蒋一方有什么事也不可能派我这个糟老头来传话，你找错人了，哼，走了。”
气死了的蒋公一甩手，走人。
秦缘握着杯子，淡淡地笑了笑，不是这个人，那么，是谁给了黄义德裁军的底气，厉筹谋？
想不到就算了，反正这趟也没白跑，还占了大便宜，不用还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