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饭店最大的宴会厅,今儿是一场隆重的婚宴。
房照井大少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
对方也是将门,强强联合,房家上下都极为满意,这是王子和公主的联姻,也是小年轻们彼此看对了眼,好事。
秦缘跟房照井铁,肯定要过来。
作为朋友,不是领导,她特地换下了军装,穿了一身便服。
米色衬衫,白色阔腿裤,白色风衣,金属腰扣,手上一只百达翡丽的镶钻腕表,内敛的霸气。
低调地入场后,小夫妻两人都迎过来。
“怎么没带人,自己过来了?”
房照井悄悄问了句。
“没事,寄年就在底下车里,我还有事,只坐一会儿,目标太大了,一会儿不好走。”
“您一来,就是目标,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
房照井梳着大背头,西装笔挺,一脸的促狭,今儿看来是真高兴。
女方是一个圈子的,说话做事大气有涵养。
秦缘打趣她两句,“恭喜,以后井子就托付你照顾了,早生贵子啊。”
女方也不怵,“您放心,保证养得白白胖胖的,三年抱俩。”
这话,老辈爱听,秦缘也满意。
“呦,井子,嫂子这话听着提气,咱就要有这种精神,工作才能成功啊,哈哈……”
房照井被周围的兄弟们打趣,一点都不害臊,心里就是甜。
人生得一知己不易,况且还是自己的夫人。
红包放下了,祝福的话带到了,秦缘就出了宴会厅。
上了楼,莫雪阳坐在包间的桌边,手里握着一副卷轴,嘴角保持微微上扬的弧度,温柔亲和。
游艇那天之后,他又找着法子了见了她两回,今儿是第三回了。
“陈诚跟林嘉义交恶了,林嘉义上赶着去求陈诚,陈诚连面儿都没露,圈子里的人,不少可都落井下石,林嘉义近来日子不好过。”
莫雪阳穿了件几何图案的黑白针织衫,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翻在外面,折得笔挺。
看着陈诚跟林嘉义关系不好了,他心里也痛快。
陈诚不是牛嘛,跟他合作还拽得很,莫雪阳果断地抛弃了仿佛胜券在握的陈家,选择了式微的李家。
在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中,他选择更起作用的,以及将来能取得更多利益的。
陈诚能力卓越,但做事狠心不留余地,为人又薄情,不是好盟友。
不得不说,莫雪阳确实有颗聪明绝顶的脑子。
作为一个顶级赌徒和掠食者,秦缘也非常看好他的选择,愿意同他在这件事上站同一战线。
最起码,敌人的敌人,就是可以合作的人。
莫雪阳心中也认同她,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手腕和运气都是上层的。
在感情与理智上,他是做过深刻判断的。
在他们这样的人家,感情终归是奢侈的,全部投入感情,而不考虑利益,那是不可能的。
若秦缘不是这个地位,不是秦家的秦缘,不是厉泰元喜爱的秦缘,他是不会主动贴上来的。
就好像过去那些小女孩跟他表白,看上的也不是他作为“莫雪阳”的这个人本身,而是莫家的莫雪阳。
一开始觉得,他与这个女人接触,起码能带给彼此利益,很值得。
后来又升华出了些什么东西,恐怕连他自己都琢磨不透。
但他没有拒绝这种升华的继续,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听说你在找好的写意丹青,你看看这幅怎么样?”
缓缓展开,图上泼墨而来的壮丽河山跃然于纸上,气势磅礴,流水曲折,层峦叠嶂,荡气回肠,每一笔都好似漫不经心地挥洒,实则每一次都是呕心沥血的铸就。
这个“听说”,可是他好不容易打听到,争取来的机会。
杨心愿也在找画,还矫情地说要送给亲近的人,还好他提前一步送过来,不然又让那厮得逞了。
秦缘点点头,确实不错,也不矫情拒绝,“好,谢谢,不介意的话,我送一副字给你。”
让人送来了文房四宝,秦缘抖开宣纸,蘸了墨,毫不犹豫地提笔落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顷刻间,挥毫而就。
宣纸上赫然十个墨迹未干的大字,力透纸背,筋骨毕现,一身的风华从笔走龙蛇的指尖流泻而出,风采灼灼,清逸自如。
字如其人,可想她这个人的潇洒磊落,心中大气。
得了画,秦缘又要马不停蹄地给她老父送去。
经过婚宴厅,跟人撞一块了。
对方几人边聊边走,没注意,她一心赶路,也没看清,老父要的急,友人探访,马上就走,他想送个对方欢喜的。
秦缘抬眼一看,认识的,空19的张培德,“怎么过来了?”
“司令也过来了,来开全军演习的部署会议。”
对方简短地解释了一番。
“行了,你们忙,我先走。”
秦缘耽搁不起,匆匆离去。
张培德想起小公子的吩咐,想喊住她,不过,只瞅了个背影,算了,还有机会。
呵,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好不容易得小公子的吩咐,还不办妥,回去有你受的。
还好,画及时送到,秦简比朋友还高兴,他欣赏的就是这种大气之作。
秦缘还未多喘一口气,电话又来了,临时检查任务下达,马上出发,是南营区。
把人家的头喊过来开会,再去抽查人家的地盘,嗯,这招调虎离山不错。
秦寄年送她去跟调查组会和,窝在后座椅上,闭目养神。
秦缘的呼吸轻又浅,秦寄年抬头,从内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
睫毛垂着,又长又密,盖住了眼睛。
他抬平视线,目视前方,冷峻的面容多了些许柔软,宽厚的手掌,架在方向盘上,犹如抓住了命脉。
他的任务是每天让她安全地回家,说起来,是一件轻松的事,但两人遇上过的危机何止一两次。
她的身份地位,注定了这条路的艰辛,可她从未退缩,他也不怕。
陪着她,就是黄泉碧落,他也会坚定不移的。
南营区紧急召开碰头会,高级将领们不停地骂娘啊,这歹毒的计谋到底谁搞出来的。
主要是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谁下来检查,否则就能有对策了。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时,调查组如期到达了。
秦缘打了飞的,从飞机上下来的那一刻,就隐身成功。
说是突击检查,你一大把人过来迎接,还有什么意思,是陪同还是监视啊。
她在这里待过,某些情况也了解,不能检查的太松散,否则她的名头就落了。
但也不能检查的太严,否则这人心就散了。
松松紧紧的,尺度把握在她手里。
后勤部长刚进了楼,恰好楼上下来一个姑娘,并不是绝色,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很吸引人。
他多瞄了两眼,边上就有人笑了,“怎么了,人老心不老?”
“去你的,我都能当这孩子的爸爸了,什么眼神,就是觉得面生,哪个部门的?”
姑娘走过来,规规矩矩地打了招呼,“张部长,陈科长。”
陈科长也有些方,这是新来的?
好奇的问,“你是哪个部门的?”
“您好,我不是机关的,是下面来送文件的。”
陈科长马上就回过味儿来,对她的态度就不那么在意了,“哦,那你忙去吧。”
“好的。”姑娘转身就走。
张部长看到她的背影,神色有些惺忪,总觉得有点奇怪。
陈科长还在笑骂他,动了坏心思。
他也不辩驳,淡淡地笑。
检查组在簇拥下,该吃吃,该喝喝,孝敬也拿了,检查也走了过场,南营区的心里松快了。
一周后,检查后的总结报告会,当看到主位上的秦缘,所有人都跟被棍子砸了一下,那个酸爽。
后勤部长心里咯噔一下,眼里沉沉的,这不是那天在机关碰上的姑娘吗?
温润不惊的眼,此刻,专注而凌厉,傲气天成。
就说不对劲吧,明明就见过的,居然忘记了,真该死。
好在那天应该没有不得体的话,不然,他就等着被人抹脖子吧。
报告都送到了干部们的手里,不禁微蹙起眉头,但还是沉着应对。
问题不少,但致命的没有,就知道,这位还是放水了。
底下察言观色的瞅着她的脸色还正常,心里稍安。
在招待所里,秦缘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擦干身体,随手套了件长款的衬衫,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出来,这一周像老鼠一样,到处打洞,变着法得刺探“军情”,可把她累坏了。
有些东西,她没有在会议上拿出来,但并不代表不存在问题。
把梁大智叫过来,让他去把漏洞补好了,卖华延峰一个人情。
“文件拿回去看,看完立刻处理干净。”
秦缘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黄色的文件袋丢给他。
梁大智接过来,塞进了公文包,“马上就要走了吗?”
心想,不急着回去,他就给她搞点“特产”回去。
“小心点!”
秦缘心照不宣的眨眼,对梁大智搞的那点副业,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被被人抓着小辫子,又另当别论了。
“放心。利益可以驱动一切,包括人的眼睛和嘴巴,甚至人心。对于这一点,我早已经运用自如。”
梁大智点点头,站起来挥了挥手,打开门从容的走出去。
秦缘揉了揉眉心,再次感叹,这事真特么不是人干的,累死累活,啥也没捞到。
安闲的坐在沙发上,翻阅梁大智带过来的几份文件,上面记录着傅随安这半年来的军费开支和演习记录。
他们交到总部的账目做得太完美,根本就查不出什么,她总觉得气味不太对,让大智查得细些。
这些资料,看上去挺像真的,回去她还要细查。
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在假的基础上,经过了精心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