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秦缘就接到了景州基地传过来的消息,关押包佳的地方被袭击了,人被劫走了。
这是她意料中的,或者说是她故意所为,她并不紧张,只是关心,
“伤亡情况怎么样?”
“没有死亡,只有两人轻伤,按照您的要求,稍微阻挡后,就顺势让他们把人带走了。”
唐正只担忧是不是太容易得手了,让对方看破了局。
“好。请警方帮忙协助,全城搜索,样子要做足了。”
秦缘如是说道,眉眼里晕染了沉稳的静。
她让人在包佳身体里植入了追踪器,只要他们还没拿出来,就能追上。
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秦缘也不耽搁了,立刻出发前往景州。
很快,那辆劫走犯人的车就找到了,车牌是假的,发动机上的钢印也被消除了,对方本来想炸掉车辆,警方的人已经提前拆掉了炸弹。
就是上面的人不见了,只在座椅上找到了一个留有血迹的追踪器。
车里采集到了完整的手印和脚印,有三个人,其中一人是被劫者,其余两人身份信息正在查实中。
重要的是,还有一颗完整的炸药可以研究,这是个好消息。
那两人之中,有一个肯定是爆破手,另一个也许是书屋老板,两边的消息可以串联起来查。
唐正一板一眼地把调查结果反馈给她听。
“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一张属于那两人真容的照片,根据脚印和其他信息判断,一人为男性,年龄在三十到六十岁之间,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另一个人左右脚脚印深浅度不同,或许是受伤了,或许是故意为之,很难下结论。两人的身份信息全部为假,背景调查也为空白。”
秦缘把所有的照片都铺在地上,随意盘腿一坐,两指夹着烟,手肘搁在膝盖头撑着额头,烟在额上缭绕。
“空白其实也是一种特征,他们能在信息网络如此发达的情况下,还能完美地造假身份,一定有一个电脑高手。
从爆破手和电脑高手这两个信息点入手试试。
他们把我周围的信息都摸透了,功课做得非常详细,对方心思缜密,不可小觑啊。”
她抬手吸了一口烟,烟从鼻子里缥缈而出,弹了弹烟灰,还是手夹着烟,磕着膝,掌着头,眼神盯着地面上凌乱的照片。
“您的身边,也许还有他们的人。那天是临时决定要去书屋的,不然怎么就那么巧有人就放置炸弹了。”
唐正蹲着,根据时间轴给她把照片一一排序,瞬间,凌乱就成了一条直线,叉出去几条旁线,大多已经成了死线索,都被他给去掉了。
“这倒不一定,他们一定早就布好了炸弹,就等我上门了。”
“那时机也太凑巧了。”
唐正还是不信,太偶然了,总归是疑点。
“等一下,把这张照片放回来。”
正在唐正把水果店老板的照片去掉时,秦缘开口了。
秦缘接过照片,仔细观察了一番,指着这人身后的一个人道,“这个人的脸,在基地出现过。”
“什么!”
唐正这才叫惊讶呢,她的眼力也太好了。
这么多的照片,各种繁琐的线索,居然在她脑子里都存着,她随意一瞥,就能把线索都组合起来,真的太牛了。
“你亲自去薛佩那儿走一趟,跟他接个头,让他帮我判断一下。”
秦缘把照片递给他。
“是。”
稳住了心神,唐正马上开始调查。
有了照片,还是没有伪装的真面容,他可以更加快速地把此人的状况搞清楚。
薛佩看到照片,比唐正更加惊奇,照片里的人,他是认识了,叫沈培,是军人,曾经还参加过咯国战役的,只是他早就是“阵亡”了。
唐正找到了沈培之前居住的群居房。
“这一带有多少户人?”
老警察道:“这一带虽然不大,但人口流动大,房子全部都是分割后租出去的,不好统计人数,不过我们已经控制了整个范围,随时可以入户调查。”
“入户调查的时候,小心点,他是个危险分子,要是有大动作,就麻烦了。”
唐正谨慎地嘱咐。
沈培在部队里的时候,就是爆破手,只要找得到材料,做个炸弹对他来说,并不难。
“我们的人装扮成卫生防疫所的人,去宣传登革热的资料,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整个抓捕工作,极为顺利。
沈培并不是个多谨慎的人,在他看来,那些人也不会这么快找到他。
他打开门,看到社区医生也在,就下意识地放低了警惕性。
接过资料手册,没想到后面的人一下子冲进去把他压在地上。
手和脚都拷上了,注射了镇定剂,安静地被人带走了。
留下了几个暗哨,其余人员消除痕迹后,全部都撤退。
沈培被抓的消息,封锁地越久,唐正他们的收获就可以越大。
沈培醒后,出奇地冷静,一直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是多了一口气,都会以为这是个死人。
这样的套路,唐正是熟悉的,他们都是受过训练的人,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
秦缘却没时间跟他们耗了,她接到唐清玄的电话,要回去处理部里的事。
临走前,交代唐正,“我分身乏术,有事你可以请教冯庆林。”
“明白。”
唐正师从冯庆林,按理两人有着师徒名分,关系应该不错,可冯庆林从前嫌弃唐正心思诡诈,野心勃勃,不待见他,现在他虚心求教,又像是变了个人,脱胎换骨,才愿意搭理他。
“老师,现在我们手上的线索很多,都是断的,这个人是关键,只有突破他,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前二十四个小时到四十八小时,别搭理他。
他知道这个阶段,你们都在观察他,所以他一句话不说,一动不动,这样可以节约体力,又避免漏出破绽。
这段时间,你们也不用太费力气去盯着他,在外头想想办法,找到他的弱点。
时间超过七十二小时,他的价值就没有了。”
冯庆林虽然长得一脸严肃像,像个老学究,但他不是好人,身为情报头子,是冷血无情的。
为了突破被审讯者的心理防线,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唐正虽然也清楚套路,可在老师沉稳的声音里,找回自己清晰的思路。
沈培“牺牲”后,他的妻子就不知所踪了,他的独女跟着他的父母回老家生活。
唐正以最快的速度,把他的女儿接过来。
两位老人家,他是不敢打扰的,万一出点事,西营区的人能骂死他。
沈琳的到来,也是唐正跟她沟通好的。
走进审讯室,沈琳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走的时候,她连路都不会走,现在她已经是一名初中生了。
“爸爸……”
混着酸楚与欣喜的声音,让沈培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清丽的少女,眼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他可以负隅顽抗,可以失去性命,可当他看到女儿时,所有的强硬都破碎了。
对方已经把他的底细摸清楚了,他不能连累老父母和女儿。
秦缘边吃早饭,边听完了唐正的汇报。
“书屋老板是他们十人的总联络人。
沈培只是外围人员,并不算核心,另外还有几个分联络人。
包括上回逃跑的水果店老板,这些人分散在这十人周围。
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隐藏起来,不再出来活动,等风头过去了,再继续。
书屋被炸后,书屋老板就消失不见了,只吩咐沈培像往常一样生活,不再与他见面,联络方式也销毁了。
我把沈培放出去了,让他继续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等待召唤。”
“行,你做的不错,就这么办。”
秦缘挂了电话,用纸巾擦干净手指,带着寄年一块出了门。
她前往的是军部前前前任副总长齐老在疗养院的屋子,这老头就是被秦简干趴下没当成军部总长的,实力不济,怪谁啊。
他当然是怪秦简这个夺走他位置的小人了,对他女儿能有好脸色才怪了。
老人家招呼她一块用早餐。
稀饭、油条、小菜,还有一小碟新鲜蔬菜,可他老人家半分眼光都没往那儿瞧。
秦缘不驳他的“好意”,要了份三明治和一杯清茶。
吐司烤得金黄,咬起来酥中带脆,荷包蛋像是温泉蛋的口感,没有过熟,也没有流泻出来,恰好地凝固。
齐老的生活秘书站在一旁,老爷子的好胃口表示对新厨子的满意,他稍稍安心。
用完了两小碗稀饭,齐老拿过热毛巾擦了擦脸,“把厨子换掉。”
“您哪里不满意?”秘书惊讶地在心里呐喊,老爷子,你这个月已经换了三个厨子了。
秦缘啜了口甘冽入脾的清茶,让绝妙好滋味在齿颊间回转,可惜了好茶,冲泡的手法不是最佳的,放下了茶杯,听着齐老说话。
“你把人喊过来,我见见。”
“好的。”厨子上来,满脸堆笑,看得出,他很自信。
不过齐老的话,让他心里很委屈。
“你烧个稀饭,放什么鸡汤。我不要这什么腻的,山药,我要榨菜丝,你懂不懂。”
“齐老,这样更有营养啊,保健医生说您这段时间瘦得太厉害了,而且榨菜丝含盐分太高,您的血压……”
“你放屁,你分明是为了卖弄,我不相信前任跟你交班的时候,没说清楚我的喜好,自作主张。”
秦缘总觉得,骂人的时机很有意思,偏偏在她来的时候,“我的喜好”,“自作主张”,看来是指桑骂槐了。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很怕一件事,没用了。
别人当你没用的人,给你诸多的照顾,什么事也不来找你商量,就自己做决定了,因为你没用了。
一番责骂下来,秦缘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齐老要倚老卖老,也得看他身后的家族答不答应。
她来,是给他面子,不是有求于他,主要的事,早就跟他的儿子商量好了。
你就是自欺欺人不服老,也不可能让家族的人全跟着你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