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赎罪
胡捷婕2019-05-28 20:233,472

  房照井最近总是喜欢回忆过去,没办法,现实让他太悲哀,他只能逃避。

  每一天,待在秦缘身边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他会想起自己的爷爷,就死在秦缘的枪下,他会想起自己的父亲,被秦缘送进了监狱,他会想起自己其他的家人,就在秦缘的掌控下,他甚至会想,自己这般行尸走肉,到底有没有必要继续活下去。

  他站在树下,看着头顶的枝丫,密密麻麻的树叶,让他看不清头顶的太阳。

  “要不要重温一下在树上喝酒?”秦缘慢慢走过来。

  他的目光静静落在她的身上,慢慢变得悠远。

  画面一下子就回到了过去,她坐在树上,望着遥远的夜空,遗世而独立。

  房照井提着一袋子啤酒,拾阶而上,走到她面前,仰头望着她,乌黑的眼睛,潺潺流动。

  那时候,她刚刚脱离厉泰元,正在摸索新的生活模式,年纪尚小,还未修炼到家,整个人也是颓废不振的。

  她还会说,“我的心也是柔软的,会痛,会累。”

  不过,他只配陪她喝酒,却无法令她全然向她打开,倾述她的烦恼。

  房照井是失落的,如果她全然向他打开,他也会报以同样的感情的,可惜,她什么都没说,用沉默排斥他的进入,这样的沉默,其实就是拒绝,他与秦缘都心知肚明。

  这一晚,两人喝了好多罐啤酒,夜风缓缓吹散了他们的忧愁。

  无论如何,他想,他们之间都是有一份情谊在的,他在她这儿,是有优待的,是可以被当做她亲近的人。

  现在,她已经不是这样了,整个人散发着平和的气息,眼神里,却隐藏着压迫感,心硬如铁,很多事,也发生了改变,他也回不到过去,在她的庇护下,全心全意替她处理事物。。

  秦缘提着酒,三步并作两步,就上了树,居高临下,面无波澜,“把你调进一军,你去基层再历练几年吧。”

  一军不是她的嫡系,也不可能给他任何的优待和照拂,甚至于,过去看不惯他的人,会因此落井下石,给他更多的难堪。

  秦缘近年来的脸型变得削瘦,不笑的样子格外清冷,令人心底生寒。

  房照井漆黑的瞳孔里,闪过几道光彩,浑身散发着正气与坚毅,“是。”

  去经历些磨炼,对他来说,其实是救赎,在这儿,他永远都不可能释放心中的痛苦。

  秦缘对他的态度,一点也不意外,或者说,并不在乎。

  原来的路走不通了,就要换一条路走,就这么简单而已。

  他已经没有桀骜不驯的资本了,他走的不再是平坦的道路。

  虽然这条路很难,但他有能力走向她身边,他不想永远都跟在她身后。

  她递给他一罐啤酒,“喝吧,喝完了,好好睡一觉,就没有烦恼了。”

  她打开了自己的一罐,仰头喝了一口,活在这个世界上,有谁没有烦恼呢。

  再有先天条件的人,也会输给现实。

  她自己不是一大堆问题,压得肩膀都快塌了。

  房照井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握着啤酒罐也是优雅非凡,微微一愣,打开,仰头灌了一大口。

  两人安静地喝着,一个坐在树上,一个站在树下,风有点儿大,秦缘躲进树叶中,房照井也上了树,拦住风来的方向,给她挡着。

  风在一小方缝隙里止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燃了一根,漫不经心地抽了一口,“井子,我不可能一直给你机会,你懂吗?”

  房照井吸了口冷气,心却热得厉害,哽咽,“我知道。”

  她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安静地把这根烟抽完了,下了树。

  房照井把手中的酒喝完了,趁着夜色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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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笑带着江源东,跟着秦缘去和厉盛韬玩。

  江源东见到厉盛韬的第一面,就看上他了,在精神世界里,他无法与母亲沟通,他觉得,厉盛韬会懂他。

  确实,韬子带着他进入自己的房间,他正在画画,画板上是交错复杂的线条,抽象主义的心情写照,色彩明快。

  “把你的想法画出来。”

  东子仰望他,愣了愣,“好。”

  “”对。

  东子拿起画笔,划上了第一笔,红色的颜料在白色的纸张上,令人触目惊心。

  接下来,密密麻麻的点,杂乱无章的线条,深浅不一的斑块,阴暗冷淡的色系,无法想象是从一个孩子手中画出,是一个孩子内心的世界写照。

  等他画不动了,放下画笔,才发现,画中世界,变得乱糟糟的,东子有些沮丧地看着韬子。

  韬子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画笔,粘着明黄色的颜料,在阴暗的世界里,添上了亮丽的色彩,是希望,是快乐,是一条出路。

  东子咧开了笑,头一回发自内心的愉悦。

  韬子对他点点头,眼神笃定,东子又继续画去了。

  秦缘进来看了他们一眼,走出去,语气平定地对一笑说:“孩子们玩得挺好。”

  一笑颔了颔首,眼神复杂,哪怕秦缘与韬子交流不多,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反观自己,东子就在身边,却无法触及他的内心。

  她正想说什么,方平敲门进来,对秦缘小声道:“秦缘,有点事。”

  “嗯。”

  秦缘神色未动,走到门边。

  方平压抑着音量,“厉家那头一直想把韬子接过去,他们怕是想用韬子牵制泰元,我建议你可以把韬子借去住一段,把这阵风过了再说。”

  厉家的人,不要脸看来是传统,哦,她儿子除外。

  “他们还想给韬子安排一个童养媳。”

  方平的话如同一颗炸弹,炸得秦缘气儿都快绝了,怒斥:“恬不知耻!”

  这声把一笑的注意力引过来,心口一惊,“怎么了?”

  秦缘平息了情绪,回头,“没事,你坐一会儿,让韬子跟东子玩一会儿。”

  带上门,跟方平走去泰元的书房。

  泰元跟人的谈话,随着门被推开,戛然而止。

  见到秦缘怒气冲冲而来,使了个眼神给旁边的人,不相干的人,都退出了书房。

  秦缘抿紧嘴唇,沉默的死寂将两人裹挟。

  泰元看秦缘的眼神冷定,声音很低,很冷静,“你知道了?”

  秦缘没看泰元,从口袋里拿出烟盒,点了根烟,抬头,看他,眼底没什么情绪,“我绝不允许韬子重蹈覆辙。”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一样,戳进了泰元的心里,衬得过去那点怜惜,就像是笑话。

  过去,那些经历,是他心口的一层痂,现在,她一句话,就能把这层痂戳烂。

  他有多强硬,这处溃烂就有多致命。

  秦缘呼出一口烟了,“若是你这点事都处理不好,我会向法院申请更换监护人。”

  隔着烟雾,他五内翻腾,心跟挖出来扔雪地里滚了一遭似的,“秦缘,过去看来我对你太宽容了,导致你随意可以挑衅我。”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秦缘将烟头扔进了水杯中,起身就往门外走。

  “秦缘。”泰元喊她。

  她回头,却目光清浅,语气寻常,“泰元,你从来没有从噩梦中醒来,你永远也活不出你想要的人生。”

  她不知道,泰元的果断狠辣为什么在这一刻显得疲软,她也不知道,为何泰元要用这么件令人气愤的事来试探她。

  作为一个母亲,她是不可能允许,也绝对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孩子进入财狼之窝,被人揉捏磋磨的。

  泰元看着沉入水底的烟头,眼神也沉甸甸的。

  当年,他如同质子一般,待在叔爷爷家中,背负着父亲的命令,哪怕被诸多刁难,也不曾觉得痛苦,父亲说,那是他该经历,为了以后的成长。

  厉耀的虐待,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这个印记,压在心头二十多年了,曾经,他也以为被秦缘给救赎了,事实上,那不过只是暂时的愉悦麻痹了感官,烙印从来没有消失过。

  韬子在他身边,得到的都是妥帖的照顾,男孩子这么脆弱,以后要怎么担负重任,他确实起了用厉家人的手段,来磨砺这个孩子的心思。

  却没想到,被秦缘一针见血地戳破了妄念,他背负了二十几年,甚至后半辈子还要一直背负的痛苦,难道还要继续加注在自己儿子身上吗?

  从韬子出生后,他一直都在当个好父亲,对他关爱有加,连喂奶粉和换尿不湿都亲力亲为,难道就要在这个关口,坏了他的初衷?

  很多人都说,等你当了父母,就会理解当年你的父母为何要打你了,那些在有孩子前信誓旦旦说以后绝对不打孩子,不会像父母那样暴躁的人,到了最后,还是耐不住性子,对孩子怒骂、棍棒交加。

  他在这一刻,难道不就是他的父亲厉筹谋吗?

  泰元一瞬间眼眶微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话自己,转头望窗外,遮着眼睫上的湿雾,摇着头笑了。

  他以后要更加清醒一点,省得做了糊涂事。

  “方平。”

  “是。”

  “厉家那边,回绝了,如果有不识相的,不妨用点激烈的手段。”

  “明白。”

  秦缘再次进入韬子的屋子,两个小兄弟又联手创作了一幅图画,这次有了各种鲜艳的颜色,让整个画面热烈而轻松。

  她上前抱住韬子,在他头顶亲吻了一下,“韬子,妈妈爱你,妈妈也会一直保护你的。”

  韬子不明所以,也不习惯处理突如其来的温情,他点点头,“谢谢妈妈,我继续画画去了。”

  “去吧。”

继续阅读:第二百四十七章 石榴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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