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不见了!
彭子畅出去接了一个电话的功夫,回来的时候,入眼便是空荡荡的病房,被子被掀开一角,白色有些褶皱的床单上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温度和气息。
走到窗前,看着下面那个小小的,有些赢弱的身影,彭子畅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担心,甚至连追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他太了解夏浅了,执拗的性格让她和顾奕阳之间,必须做一个面对面的了结。
顾氏集团的前台小姐,再看到夏浅时,眼睛里射出来的惊讶的目光,完全“吊打”大厅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
“顾……顾太太!”
夏浅完全不理会,径直的走入总裁专用电梯。
除了对她行注目礼,根本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因为没有对外宣布离婚消息,在众人眼中,她就还是那个冷艳高贵、嚣张跋扈的顾太太。
即使没有了“傲娇”的肚皮,乔北市赫赫有名的“顾霸王”的祖宗,顾家的三少奶奶,谁又敢惹呢。
一路尤入无人之境,夏浅在进去顾奕阳办公室之前,还是选择了礼貌的敲了敲门。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应该这样做的。
秘书对于夏浅“优雅”
的举止,用连续咽了三次口水的小动作表示出她的惊诧。
要知道,之前夏浅到顾氏来,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根本是形同虚设。
“进!”
秘书正腹诽这位“祖宗”什么时候转性了的时候,办公室里传来顾奕阳低沉带着些许清冷的声音。
顾奕阳一向儒雅的像个王子一般,就连声音也是有些温润如玉的醇厚。
可现在……
安宇回身,看见夏浅推门进来的时候,惊讶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外面的那位秘书小姐。
“三……夏总”
习惯性的称呼差点脱口而出。
顾奕阳以为是秘书,听到安宇出声,他才从从桌子上的几张纸里把目光抽离出来。
四目相对,顾奕阳眼底有着来不及掩饰的情绪一闪而过。
“你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你家顾三少说”
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顾奕阳,可夏浅不大却冰冷的声音却让安宇立刻忘了自己的老板是谁。
“你脸色不好……我给你倒杯牛奶吧!”
随着办公室门锁落下的声音,顾奕阳的声音如期而至。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夏浅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跑来顾氏,可顾奕阳的第一句话,依旧带着浓浓的关心,不由自主的滑出唇际。
牛奶的温度刚刚好,可这样的温度,夏浅始终没感受到。
僵持了一阵,顾奕阳转身,落寞瞬间盈满他的周身。
那一刻,夏浅心口的地方,像是被人用针狠狠的扎了一下,尖锐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连呼吸都跟着紊乱了。
杯子的底边儿与桌面碰触,发出不大的声音,但在这个静谧的让人窒息的房间里,却依然清晰的可以拉回所有“远走”的思绪。
“顾奕阳,三年前,彭子畅为什么会突然染上D瘾,又为什么会突然出轨?”
夏浅急切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愤怒和颤抖。
眉峰紧簇,背对着夏浅,顾奕阳身体一僵,半晌没出声。
在这样的沉默里,夏浅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
“你想问什么?”
转过身,顾奕阳的冷漠的声音,传进夏浅的耳朵里,竟让她觉得无比的虚伪,心底顿时升腾出一股对他这副“虚假无比”的嘴脸的深深的痛恨。
轻笑出声,夏浅眼底的讽刺直逼眼前的男人。
“我想问什么,你不清楚吗?顾奕阳,我们都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勉强维持的理智顷刻之间消散,上前两步,双手紧紧的抓住顾奕阳熨烫平整的浅灰色条纹衬衫,仰头,看着这张在她心里刻画了无数遍的熟悉的轮廓,让她曾经倍感安心和温暖的眉眼,绝望的泪水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坠落在地板上,支离破碎的如她千疮百孔的心一般。
“为什么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得到我?伤害一个无辜的人,看着我痛苦,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顾奕阳,你为什么不去死?”
夏浅心里最后一点坚强和美好,在顾奕阳的沉默里,都被摧毁的干干净净,然后,轰然倒塌,绝望让她近乎歇斯底里一般崩溃的诅咒着这个曾经为她编制梦幻天堂,给她遮风挡雨,如今,却亲手把她推向地狱的男人。
“既然,你认定是我做的,为什么还特意跑来这里质问我?浅浅,你是有多爱我啊?”
捏着夏浅小巧白皙的下鄂,手臂环上那纤细的腰肢,一个用力,顾奕阳把人紧紧的搂进怀里,俊毅的笑容里盛满邪魅与得意,可那一眼望不透的黑眸,却像是充满着神秘的力量,深深的诱惑着面前的女人。
“够了!”
一把推开顾奕阳,夏浅抬手便是一个耳光,丝毫没有留情,清脆的巴掌声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斩断了夏浅心里所有的情愫。
“顾奕阳,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爱过你!”
打开门,背对着顾奕阳,夏浅心如死灰一般的用最后的眼泪与身后的男人做了最后的告别。
顾奕阳,再见!
决绝中有些萧瑟孤单的背影,与总裁办公室门前正在调戏女秘书的彭煜,脸上肆意邪恶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之后,一如几分钟之前一样,里面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
“进”
跟在安宇身后,彭煜见到顾奕阳之后,深深的一鞠躬,仿佛顶礼膜拜“圣人”一般隆重。
“姐夫好!”
这一声姐夫,着实让旁边的安宇一愣,难道,他不知道夏浅和顾奕阳两个人离婚的事?
“你不是说找我有重要的事?”
顾奕阳抬眼看向一副纨绔子弟相的彭煜,冷冷出声。
“我有一个重要的情报要卖给姐夫!”
外人不知道,可彭煜知道安宇真正的身份,所以,他也就没有可避讳安宇的必要。
毫不客气的坐到顾奕阳对面的黑色皮椅里,彭煜特意在那个“卖”字上加重了尾音。
“开价吧!”
知道彭煜永远都缺钱,所以,顾奕阳也很痛快。
“姐夫英明!”
彭煜竖起大拇指恭维道。
“五千万!”
“咳咳咳……”
安宇在旁边很不合适宜的差点没把肺子给咳出来。
心想,我K,这小子是想钱想疯了吧,五千万?他TM怎么不去抢银行。
“哈哈哈”
片刻,顾奕阳讥笑出声,似乎也对彭煜说出来的这个天文数字不置可否。
“五千万?什么消息,你敢跟我开这个价钱?”
面对顾奕阳的嘲讽,彭煜贱笑了两声之后,便是满脸的不在乎。
“姐夫,你有多爱我姐呢?如果我姐要跟你离婚,你说,值不值五千万?”
顾奕阳立刻皱眉,目光有些凛冽的看向彭煜。
难道,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跟夏浅离婚的事?
还真被顾奕阳猜中了。
夏浅离婚的事,到现在都没有告诉薄蔓桢。
一是怕她担心,二是,她怕听到这个口口声声视自己为亲生女儿的母亲,埋怨她不顾圣岸的利益,而离开顾奕阳这个靠山。
或许是太过奢望这份“母爱”,即使自欺欺人,夏浅也不愿意戳破就在眼前的“真相”。
而彭子畅,压根儿就觉得没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那个女人。
妇人之仁!
薄蔓桢那样忌惮顾家的势力,彭子畅对此却是非常的不屑。
只等着他把夏浅娶到手,让乔北市所有人都正视他的实力。
所以,彭煜对夏浅和顾奕阳已经离婚的事是一无所知。
“好,五千万就五千万!”
犹豫了片刻,顾奕阳居然答应了。
果然,女人都是祸水,安宇默默的在心里腹诽。
彭煜不傻,能开这么高的价钱,他的消息一定有些份量。
有夏浅在,彭煜相信,他就是要一个亿,顾奕阳都会给。
顾奕阳爱夏浅,爱到为了她,照顾着整个夏家,夏浅现在视薄蔓桢为亲妈,得罪了他就等于间接得罪了薄蔓桢和夏浅。所以,彭煜一点都不担心,顾奕阳会为了五千万诓他。
“彭子畅要害你,姐夫!”
彭煜拿出一个优盘放到桌子上,推到顾奕阳面前。
半晌,顾奕阳拿起优盘插在了电脑里。
前几分钟的画面和早上夏浅看到的一模一样,顾奕阳的眉峰虽然紧皱,但夏浅来找她时,他已经猜到了是这个结果。
但镜头一转,彭子畅和另一个男人在咖啡店里的身影让他身上瞬间散发出一股迫人的凛冽气息。
彭煜在对面坐着,都不禁被顾奕阳的气势吓的咽了咽口水。
“还有一件事,如果我姐真的相信了,那我就真的不能叫你姐夫了!”
关了视频,看着彭煜,顾奕阳拿出支票,刷刷刷的声音,让彭煜心跳都加速了几个节拍。
“彭子畅让我把当年他害我姐染D的事,嫁祸给你!”
拿着支票,出了顾奕阳的办公室,对着门口没有丝毫防备的女秘书白腻弹滑的脸颊亲了一口,带着一脸阴险的笑容和诡异的目光离开。
出了顾氏的大门,迎着刺眼的阳光,彭煜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觉得乔北市的阳光竟这样的温暖。
他,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了吧?
半晌,重新压低了黑色的冒沿儿,整个人罩在宽大的卫衣里面,彭煜急匆匆的背影渐渐在落地窗前高大挺拔的男人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想办法拖住他,近期之内,不能让他离开乔北市。”
“是,三少!”
……
出了医院门口,失魂落魄的夏浅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彭子畅的那台玛莎拉蒂。
没有矫情,没有电视剧里任性的游走在街头,独自黯然神伤,看破红尘、厌倦人生的万念俱灰之感。
只是抬头,迎着刺眼而温暖的阳光,夏浅笑了,笑得泪水肆意。
三年前,彭子畅XD、出轨,后来干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伤心、痛苦,觉得人生真的有你想像不到的残忍。
可那时的顾奕阳却像个无所不能的“勇士”出现在“残破不堪”的她面前,带着她需要的爱与温暖,呵护着她,不遗余力的把她从那段灰暗的岁月里“解救”出来。
从试探到信任,从依赖到渴望,从喜欢到深爱,他在她的世界里一步一步的把自己变成了不可替代。
可当她终于鼓起所有的勇气,决定放心的“安睡”在他的世界里的时候,他却告诉自己,游戏结束,而他只是恰的扮演了她所需要的那个角色而已。
所有人都被打回原型,可是,她却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原来,最残忍的人生是你明明放不下,却又必须抛弃的人生!
“浅浅……”
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双手,音容笑貌似乎一切都没变,可眼前的彭子畅却成了夏浅心中最熟悉的“陌生人”!
“走吧!”
越过彭子畅的身体,夏浅拒绝的不是这个男人,而是今后所有的依靠和救赎。
没有彭子畅想像中的“崩溃”和“自我放逐”,夏浅照常上班、照常吃饭、照常生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似乎一切早以成了经年往事,已经在这个小女人的身上掀不起任何的一丝波澜了。
有人说,真正的悲伤是没有情绪的,因为心死了!
可是守在这样的夏浅身边,彭子畅的心却在忐忑的不安中一点点的归于平静。
放下也好,心死也罢,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彭子畅又可以再一次的从新走进夏浅的生命里了。
半个月后……
……
“浅浅,嫁给我吧!”
单膝跪地,皑皑白雪的庄园里,紫色的布幔和白色的气球将这里装点的宛如仙境一般,美轮美奂,夏浅一袭白色抹胸百褶裙,站在水晶T台上,鲜花簇拥,依然掩不住她倾国倾城的娇艳容颜。
“子畅,你?”
晚宴变成了求婚,丝毫没有惊喜之色,看着眼前的景象和跪在自己面前的彭子畅,夏浅不但没有一丝的感动,只觉得满眼都是荒唐。
“浅浅,记得当初你说过,你希望有一场浪漫的求婚,希望在漫天飞舞的银色世界中有一个王子能来牵你的手,把你带向另一个幸福的国度。”
伴随着温柔的声音,优雅的笑容和王子一般的男人,天空中开始缓缓的飘落着白色的雪花。
乔北市在属于偏南的城市,四季如春,根本不会下雪,这些雪都是彭子畅花钱请人从Y国空运过来的,因为这个季节,北方也没有雪。
为了当初夏浅的一个梦,彭子畅就买下乔北市最大的庄园,不惜人力物力,只为博美人一笑!
“浅浅,嫁给我吧!”
白色的燕尾服,跪在雪地里的彭子畅,高贵优雅,仪表堂堂,手里璀璨的钻戒闪耀着动人的光芒,一个看上去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男人,和一场浪漫到无可挑剔的婚礼,似乎,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抗拒这样的“求爱”,可夏浅的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的光彩,就如今晚的夜空,没有璀璨的星辰,再美的月光,也显得那样的孤寂与暗淡。
“子畅,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真的不爱你了!”
夏浅一脸的决绝。
一句话,彭子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眸子里的光芒褪去,晦暗到有些空洞和茫然。
“就算不能跟顾奕阳在一起,你也不愿意选择我吗?”
在夏浅充满歉意与愧疚的目光里,彭子畅嘴角的笑容悲凉四起。
“没关系,不爱也没关系,浅浅,就算是利用我忘掉顾奕阳也好,只要能让我陪在你的身边,怎样都好!”
再次充满期许的看向夏浅,彭子畅爱的卑微,卑微到让夏浅心疼。
“子畅……”
“哈哈,彭少爷的戏挺足啊,不封你个J马影帝,都对不起你这情深蚀骨的演技!”
夏浅和彭子畅几乎同时向庄园的门口方向看去。
许开一身美式休闲风的短袖短裤,脸上依旧是顶着“骚气逼人”的笑容,可那张随了老婆“得理不饶人”的嘴,却是一刻都没闲着。
“我K,真TM冷啊,搓了搓胳膊,紧接着又搓了搓腿毛丰盛的大腿,许开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
“彭少爷,我说你有病吧?好好的园子,你说你弄一堆破雪干什么玩意儿!”
许开?
彭子畅起身,看着许开,目光有些警惕。
“许总,今天是我的私人party,我并没有邀请任何人。”
彭子畅明显语气不善。
庄园外面,彭子畅是安排了保镖的,可许开却犹入无人之境,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不是来者不善,还能是什么?
“哎呦,彭总这是事业做大了,好大的派头啊!”
“嘭”的一声,许开踩碎了旁边雪地里的一颗气球。
目光交汇,明显的火药味儿十足,嘴角都浮起意味深长的挑衅的笑意。
跟许氏合作成功,不但圣岸,连彭子畅的身价都跟着蹭蹭的往上长。
注资圣岸半年,就让这个曾经差点随着一个时代没落的企业,起死回生,市值翻了三倍不止,更有媒体大胆预言,彭子畅将是既顾奕阳之后又一个商界“神话”,甚至他的成就可能会超过顾奕阳。
三年之后,彭子畅再一次成为这乔北市的“话题人物”,只不过,跟三年前不一样,现在的他是年轻人趋之若鹜的“商界奇才”,是媒体竞相采访的“成功人士”,是年度最具影响力的杰出青年。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同时也是“健忘”的,接二连三的荣誉与名望,似乎已经没有人再记得当年那个如过街老鼠,被人唾弃和谩骂的落魄不堪的彭子畅了。
光环和成功似乎已经替他掩埋了过去的一切。
“看来许总今天是来者不善啊!”
看着地上破裂的气球,彭子畅的目光在他的笑容里一点点的阴鸷下去。
夏浅秀美紧簇,站在水晶T太上,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圣岸跟许氏现在是合作关系,怎么彭子畅跟许开之间的气氛却是如此的剑拔弩张。
不管什么原因,她得先过去缓和一下再说,真的弄僵了,两家公司之后还怎么合作。
可夏浅刚提了裙子要走过去,就听到许开说:“彭总客气了,来者不善的还真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顿住脚步,夏浅随着两人的目光再次望向庄园门口的时候,顾奕阳一身笔挺的西装,带着迫人的气势,缓步而来。
彭子畅心中刚才那一丝隐隐的不安,随着顾奕阳的到来,瞬间扩散至全身。
“呵呵”
彭子畅冷笑两声之后嘲讽道:“我这小小的庄园,今天可真是蓬荜生辉啊,难道连顾总也要亲自过来鉴证我跟浅浅的求婚吗?”
话落,彭子畅走回夏浅身边,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一个挑衅的眼神以后,不等怀里的女人反应过来,一个缠绵而带着掠夺的吻再次让周围的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空气凝结到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等夏浅反应过来,从彭子畅的怀里挣扎出来的同时便被一股不轻不重却霸气十足的力道带入另一个怀抱,熟悉的气息,让她莫名的就安下心来。
嘭的一拳,迎着彭子畅的左脸,狠狠的砸下去,狼狈的后退了一大段,彭子畅才堪堪的站稳。
“呸!”
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刺目的鲜红迎着顾奕阳紧紧揽着夏浅的手臂,那样的亲密举止,让彭子畅心中嫉妒的怒火瞬间喷薄而出。
“子畅!”
挥起的拳头却在身后柔软的声音中僵在半空中。
这个声音……
惊愕、诧异、不可置信,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手臂缓缓的垂落,彭子畅艰难的转过身,再看到那个熟悉到一度让他悔恨到痛不欲生的煎熬中渐渐破碎的容颜再次清晰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彭子畅笑着落了泪……
没有刻意、没有讨好、没有算计、没有掩饰,还是那张俊朗的容颜,他真实的几乎让对面的女人感到陌生。
原来他的笑容竟也能像冬日里的阳光这般真成自然,温暖柔和。
……可是,在这之前,她从没见过。
“珞优,这是真的吗?”
珞优居然还活着,跟彭子畅一样,夏浅几乎不知道还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眼前这个“死而复生”的事实。
肚子!珞优高高隆起的肚子,让彭子畅急切的脚步深深的扎在皑皑白雪里面,再也无法挪动。
黑眸里璀璨的光芒一瞬间暗淡下去,僵在嘴角的笑意,就像一把利剑,毫不留情的刺破了珞优眼睛里努力升腾起的最后一丝希冀与企盼。
“哈哈哈……”
彭子畅突然大笑出声,笑得狂妄而悲凉。
“顾奕阳,你好样的!”
转身,彭子畅冲顾奕阳竖起了大拇指。
“顾家三少,商界传奇,果然名不虚传,明枪暗箭、阴谋诡计,三年前和三年后,我都自愧不如。”
手腕轻轻朝下转动,彭子畅嘴角一抹讽刺的笑容,尽显鄙夷。
“浅浅,我向你坦白,珞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顾奕阳的,是我的!”
珞优“死而复生”,随顾奕阳一起出现在这里,彭子畅知道,已经没有任何遮掩的必要了
。
闭上眼,他承认自己不敢面对夏浅的注视和震惊。
那样的目光,就像一把匕首,划破了他“虚伪的面具”,把他的不堪与背叛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接受着他口口声声、信誓旦旦的对她的“爱”的拷问。
“浅浅,一切都只是一个局,我和艾唯合谋把珞优安排到你和顾奕阳得身边,让她找机会跟顾奕阳发生关系、好离间你们之间的感情。”
夏浅被彭子畅的一番话惊的整个人几乎瘫倒下去。
腰上一紧,顾奕阳再一次把人紧紧的拥进怀里。
缓缓的转头,对上顾奕阳浓如黑墨的眸子,那里面熟悉的温柔和光芒,让夏浅的眼底一瞬间涌上了一股温热。
“所以说,我只是你计划里的一枚棋子是吗?”
踩在柔软的雪地上,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而那声音,就好像踩在彭子畅的心上,疼痛在胸口处向身体各处疯狂的蔓延着。
“对不起!”
彭子畅的声音不大,带着满满的愧疚,他知道,也许这三个字,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毫无意义,可除了这三个字,他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告诉我,那一场车祸,你没有参与其中,你不是帮凶,你没有想害死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抓着男人熨烫平整的白色西服,尽管努力的压抑着嗓子里的哽咽,可泪水还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残忍”的沉默而模糊了视线。
泪光里的彭子畅光芒耀眼,可却是那样的支离破碎、残破不堪。
“啊……”
拳头像雨点一样疯狂的落在彭子畅的身上,珞优的情绪在一刻,因为这个男人愧疚的神情而崩溃到歇斯底里。
“彭子畅,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绝望的哭声凄惨到让人有种心口炸裂的剧痛。
“我那么爱你,为了你,我甚至反悔了我跟艾唯的交易,即使她威胁我,要断了我哥哥的医疗费,可我依然坚持,为了爱你,我差一点背叛了对我最好的哥哥,可也是为了爱你,为了你口中所谓的“仇恨”,我怀着你的孩子,屈辱的去跟另一个男人“Z爱”,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当我一个人面对顾家人的质问与怀疑时,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恐惧吗?可是为了一句你所谓的“我爱你”,我还是傻傻的告诉我自己,只要能给你报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我得到的是你要像另一个女人求婚的消息,是你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是你一心要杀了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的残忍计划,彭子畅,你还是人吗?”
“我没有,我没有要杀你!”
面对着句句锥心刺骨的声声质问,彭子畅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做着最后无力的挣扎。
“我没有想要杀你,原本的计划只是要你流掉孩子,然后,顾家就不可能再留你,而我,会把你送去国外,在国外替你和你的家人安排后今后的生活,从始至终,我真的没有想要你的命……”
越解释越无力,彭子畅在珞优绝望的泪水里,感受到了她对自己前所未有的恨意。
“彭子畅,你太可怕了,你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听着那一句几乎“丧心病狂”的话语,珞优的心在那一瞬间,重重的跌入了万丈深渊。
“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保镖将艾唯带到了顾奕阳和夏浅面前。
面对顾奕阳冰冷的质问,艾唯的目光依然柔和清澈。
“顾奕阳,你真的没爱过我吗?一刻也不曾爱过吗?”
挂着淡淡的笑意,企盼的目光,就像一个十八九岁不暗世事的小女生,面对着让自己春心萌动的男子,眼波流转间,倾泻而出的都是心底所有的深情厚爱,无关无任何的利益。
无论是夏浅眼中的艾唯,还是贾梦琪口中的艾唯,她都是个工于心计、水性杨花的女人。
爬上男人的床,不热手段的利用他们的权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利益至上,似乎一直是这个女人信奉的人生信条。
可此时此刻,在面对顾奕阳的时候,在那句“你真的一点都没爱过我”
出口的时候,她一双眼睛清澈的没有丝毫的杂志,甚至,那里面有有着满满的奢求。
“没有!”
薄唇轻启,带着一份凉薄,惜字如金,就连那冷冰冰的眼神,此时此刻似乎都成了一种施舍。
“可是我爱你啊!”
一句有些无辜却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似祈求一般的宣告。
悲凉在这一刻,瞬间萦绕上这个单薄却又精于算计的女人。
刺目且让人心酸的笑容,在泪水倾泻而出的那一刻,依然被掩埋在巨大的荒凉和悲哀之下。
“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艾唯的目光再次落在夏浅身上,那里面的嫉妒和仇视让她的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