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懵懂地看着他。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终于看着我，道：“你喜欢的是韩哲修吧？”
“喜欢。”
“所以不能抱我，”他低叹一声，“我会多想，韩哲修也会多想。”
“我还喜欢很多人。”
“比如？”
“比如你。”
他似乎有些高兴，嘴角慢慢溢出一个笑容来，然后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仔细观察着我的神情，又问我道：“慕泽轩呢？”
“我不知道。”
楚昀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哄着我给我画画了。
我没心没肺地又过了好几天，直到我在和韩哲修去参观吃饭的时候，才再次看到慕泽轩。他看起来很不好，眼睛下面是淡淡的青色，眉眼之间藏着淡淡的疲倦，一看就是长期睡眠不足。我与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对视，只觉得那眸子像旋涡一样，让我有种被勾去心魂的恐慌感。况且，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更是让人看了就能体会到那种心如死灰之感。
他与我目光交接后，竟像不认识似的，淡淡移开了视线。
我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韩哲修自然也看见了他，揽着我的肩膀想要找个离他远一点的座位，跟慕泽轩同行的人却不怀好意道：“慕少奶奶，您怎么跟着韩少走了？泽轩还在这呢，您怎么还装起不认识了？”
我脚步停住了，韩哲修在我耳边说不要理他们，我平时明明很听他的话，但这次我却执拗异常，不由分说地转身走到了他们那一桌，慕泽轩依旧冷淡地垂着眼皮。我问刚才说话的人：“谁是慕少奶奶啊？”
那人愣了一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该是我认错人了。你可是沈云琦？”
我点头道：“我是沈云琦，可我不认识慕少奶奶。”
这一下全桌人都面面相觑，偷眼瞅着慕泽轩，一脸疑惑表情。慕泽轩兀自饮下杯中的酒，没有说话。
那人又道：“慕少奶奶您这阴阳怪气的做什么？难不成你们小两口还吵架了？吵架也不用拿我们来消遣啊。再说——”
他拖长了声音，脸上挂着一个有些油腻的笑，“您和韩少在一起，还不理会我们泽轩，他该多伤心啊。您不知道最近A市都是怎么传的，可离谱了，还有说你们离婚了的……”
慕泽轩重重把酒杯放下，发出一声闷响，声音不大，却成功地让那个人住嘴了。他撩起眼皮看了那人一眼，目光如刀刃般寒冽。“王总，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再说，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谣言，我听了都嫌脏耳朵，你说了不怕脏了你的嘴吗？”
王总被他这么一瞥，气势瞬间矮了半截，讪讪道：“我这不是看慕少奶奶有些……”
“有些什么？有些不正常？”他冷冷嗤笑了一声，“她精神出了问题，已经傻了。我怎么管她？”
一时举座哗然，纷纷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那一道道目光好似凌迟，我心里恐惧，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韩哲修原本在原地看着，这时赶紧走上前来，抱着我，把我的脑袋按进怀里，动作虽温柔，身上却带着寒意。
我听到他冷硬地说：“慕泽轩，你想干什么？”
慕泽轩的声音里带了丝嘲讽，也不知是在嘲讽别人，还是在嘲讽自己。“我能干什么？我什么都干不了。她不还是除了你谁都不认吗？”
韩哲修道：“前段日子我还以为你真的良心发现了。我就知道，冷血无情的慕家大少爷怎么会愿意天天陪着一个小孩一样的人玩？果然，你装不下去了吧。你现在这副嘴脸未免太难看。”
韩哲修真的很少这么刻薄别人，但他好像天生对慕泽轩缺乏耐心。
慕泽轩：“随你怎么说。”
“你为什么要说琦琦精神有问题？”
“这是事实，”他的声音平板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会在这种事情上造谣吗？何况，这种病情没有保密的必要，大家都能看出来。”
“我千方百计地让郑源封锁住了消息，没想到你竟然会大肆宣扬。如果有一天琦琦好了，你让别人怎么看她？你这么不负责任、不为他人考虑，琦琦嫁给你真是……”
韩哲修把后面的难听话又给咽了回去。
慕泽轩又讥讽道：“装什么？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也最多只能骗骗那个傻子，我知道你巴不得她一辈子都好不起来呢。”
“你……”
“你敢说你没有这样想过？”
气氛一时僵滞。
我拉了拉韩哲修的手，眼角通红地从他怀里怀起头来，哽咽道：“哥哥，我不吃饭了，我想回家。”
韩哲修反手握住我的手，温度通过掌心熨帖着我的皮肤，他收回了紧盯慕泽轩的目光，对我温声道：“好，乖，回家。”
说完也不再看慕泽轩，带着我大步离开。
我隐约听见后面有杯子被摔碎的声音，不知道是谁摔的。
第二天一早，我自己学着刷牙的时候，韩哲修在旁边看了我好一会儿，我疑惑地看他，他就低声说：“慕泽轩一个小时前就来了。你想不想见他？”未及我回答，他就苦笑着道：“算了吧，还是别见了。你一贯心软，他待会儿随便糊弄糊弄你就又原谅他了。”
我沉默着刷我的牙，然后我问道：“哥哥，他昨天说的是真的吗？我精神有问题吗？还有，慕少奶奶……是什么意思呢？”
韩哲修耐心回答我，“你精神没有问题，他昨天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那慕少奶奶是什么意思？我是慕少奶奶吗？”
韩哲修给我拿毛巾的手指顿了顿，纤长的手指在晨光中几乎是会发光的。我的视线紧跟着他手指的动作，他默默凝神了片刻，道：“慕少奶奶就是……其实你和慕泽轩是夫妻。夫妻，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歪了歪头，“什么意思呢？”
他道：“夫妻，就是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做很亲密的事的人，他们互相支持，互相尊重，互相爱慕。大概是这样吧。”
“就像我和哥哥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