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熊孩子又作妖了!女主心里苦
棋令三千2019-05-28 20:214,359

  陈礼祎生得一条富贵命,脚上缠着几层布就跟断腿了一样,身子倚在软塌上,有伤的那只则伸直了搭在虹乡搬来的椅子上,怕硌着他还殷勤的在那上面铺了一层纯棉织成的坐垫。

  金贵的太子不动如山的坐着,张大了嘴等着他阿姊把饭喂到他嘴里。

  罗伊:“……”

  她瞪陈礼祎一眼,神色间多有嫌弃的意味,手上却是实诚的拣了他爱吃的菜递过去,然后陈礼祎便故意“嗷呜”一声咬过,再眯着眼冲罗伊笑。

  陈谨言今天没来,小厨房准备的那些点心便便宜了陈礼祎这个熊孩子,罗伊心里盘算着,怕他吃多了积食,只喂了一半儿就差人将食盘撤了下去,然后拿手帕擦着手问青萝,皇上今日可有派人传话来。

  按理说陈谨言堂堂一国之君,去哪儿不去哪儿是他的自由,但他这段日子来得勤,几乎成了常态,今日却猛地没了动静……

  有句古话叫事出反常必有妖,罗伊不得不多想。

  青萝摇了摇头。

  “你问他做什么?”

  陈礼祎一张小脸瞬间就耷拉下来了,扁着嘴说话的时候嗓音里透露出显而易见的不满。

  “没什么,你今日的功课做完了?我是准了你今天不用去梁太傅家,可没同意你今天不用背书!”

  罗伊从身后拿出一本不知何时藏在那里的《论语》,一脸的不近人情。

  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击的人脸色一垮,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好话就听见外面宫人尖细的传报声响起,凝神听了两秒,也没了再插科打诨的兴趣。

  罗伊确实一挑眉,心间那股隐隐的不安在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又加深了几分。

  她低声嘱咐了陈礼祎一声,要他好好待在屋里看书不许乱跑,听见对方无精打采的一声“哦”之后才起身去了外面。

  来人是穆以舟。

  他脸上还覆着那一张面具,然而不知为何,面具下的人今日却好似浑身都渗着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意一般,连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罗伊都感受到了,正在往前走的步子一顿,直到对面的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慢条斯理的抬眼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才又恢复了走动。

  罗伊愣了愣,对于危险的感知让她本能的不想听穆以舟多说什么,于是在两人中间相隔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声色冷淡的道:“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穆以舟却在听见她这句话的瞬间蓦的笑了出来,如同被瓢泼大雨淋了个透心凉一般,让看得人从脚底生出一股凉意。

  罗伊禁不住又往后退了一步。

  穆以舟笑着,声音即使冰冷却还是恭敬的:“圣上今日被一桩急事绊住了脚,不能来娘娘这儿了,又怕娘娘等,所以特地派臣来知会一声。”

  “本宫知道了。”罗伊谨慎的盯着他:“穆大人慢走。”

  她运气一向不大好,心里那点好的预感从未成真过,偏偏坏的一次不落——她看见穆以舟视线越过她落在自己背后的房间里,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东西,又像是单纯的只是给自己的视线找一个落脚点,良久,罗伊听见他用一种堪称淡漠的嗓音道:“太子今日没有去梁太傅那里啊……果然冥冥中或许连老天爷都在帮着太子呢。”

  后半句话里全是露骨的讽刺。

  罗伊一皱眉,冷着声音又下了一次逐客令,说完后甚至不等对面的穆以舟有所回应便转身疾步往前走了几步,可身后的穆以舟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样,兀自笑了两声道:“娘娘就不想知道皇上究竟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吗?”

  他就像黑夜里无处不在的噩梦,声音从极远极深的地方传来,然后慢慢聚合收拢,把做噩梦的人严丝合缝的包围在里面,连多余的喘气的空间都没有。

  罗伊脚步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一顿,旋即又加快了步速。

  她的背影看起来甚至像是落荒而逃,身侧一直跟着的青萝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伸手拽了她一把,把本就走得不稳的罗伊生生拽的停在了原地,声线里是藏不住的担心:“娘娘您没事吧?”

  而就在这个当口,后面穆以舟的声音犹如蛇一样冷冷的缠上她的身体,并迅速将这股凉意传至了她的四肢:“梁太傅死了。”

  就像衙门里敲定结局的惊堂木,一声落下无论是功是过都有了定论,罗伊便在这一声响中被判了罪,入了刑。

  然而大约是出于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诡异心理,罗伊在这个时候突然冷静了下来,然后不动声色地拨开了青萝还扶在她胳膊上的手,脚尖也默默转了个方向。

  她往前走了两步才想起来亦步亦趋跟着她的青萝,于是脚步又停了下来,用一种毫无起伏的声音道:“你先下去,本宫有事要单独和穆大人商谈。”

  “可是娘娘……”

  青萝皱了皱眉,语气里多有犹豫,可惜话未说完就被罗伊冷眼瞪了过来,紧接着浑身一僵,把未完的话统统咽回了肚子里。

  “其他人也下去,没有本宫允许,谁都不能接近……还有太子,他也不许过来。”罗伊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堪称阴狠:“死也要给本宫拦住。”

  她其实并不确定陈礼祎究竟会不会出来寻她,但无论如何多一层保障总是好的。而等到做完这一切后,她目不斜视地朝着穆以舟走了过来。

  院子里有夏夜赏月的石桌,罗伊在那跟前坐定,看也不看默默跟过来的穆以舟一眼:“本宫愚钝,但听您话里的意思,穆大人是在怀疑太子?”

  “臣不敢。”

  “哦,谅你也不敢,”罗伊接道:“无凭无据抹黑储君是大罪,穆大人即使和圣上交情匪浅想必也是不敢往自己身上揽这个罪名的。”

  “太子虽在梁太傅那里求学,却可惜本宫与梁太傅并无多少交集,而今穆大人特意多提这一嘴,既不是在怀疑太子,那便是怀疑这桩案子与本宫有关联喽?”

  她把玩着手指似笑非笑:“本宫娘家虽比不上宫里其他姐妹那般财大气粗,可也不是能由着穆大人污蔑的,穆大人说话,可得讲究证据呀。”

  她这一番话明里暗里全是威胁,一般人听了即使不被吓到也会多少有些忌惮,可穆以舟不是普通人,他居高临下的打量了罗伊好一会儿,听第一句时便找到了她话里的漏洞,也因着这个漏洞,此时此刻的罗伊在他看来就像一个虚张声势的幼童一样,实际上连底子都是虚的。

  他看着罗伊,心里几乎有些后悔把她牵扯进这些事情里来,可事已至此,他就算反悔也不知该从哪一步悔起,索性彻底断了自己的回头路:“梁太傅年事已高……”

  和罗伊的咄咄逼人相比较,他此刻的语气大概可以称得上温和,罗伊却在他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心脏猛地往下一沉,从骨骸里滋生出浓郁的无能为力来:“臣并没有说,他是因何而亡的。”

  回屋时陈礼祎还乖乖躺在软塌上看书——他习惯在罗伊跟前示弱,就像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在面对家长时那样,可他又装不好,视线落在书页上不过两秒便要移开,眼珠子转来转去的透着一股灵动。

  罗伊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他旁边坐下,而是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

  那椅子本来是一对,有一只现在还在陈礼祎的脚下撑着呢!

  罗伊笑睨他一眼:“难怪梁太傅要罚你,你背书这样不认真,是我我也要罚你。”

  “你们这是大不敬!是要砍头的!”陈礼祎说。

  从罗伊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脸就像是充了气的河豚一样,整张脸都鼓起来了,但他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语气却不怎么生气的样子,想来并没有把这句随口的惩罚放在心上。

  罗伊更是习以为常了的——陈礼祎说不过她时总爱拿这些话压她,但这些话里并没有恶意,陈礼祎发完牢骚后还是要缠着她讲故事哄自己睡觉,所以罗伊一直没往心里去,眼下仿佛也是一样,笑了笑并没有接他这话。她只是垂头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和平常无异:“方才梁太傅府上来人了……”

  她在这儿顿了一秒,因为心有不忍所以并未抬头,自然也没看见陈礼祎倏然变亮的眼睛:“你今日的书背得怎么样了?若是没有背会,小心明日梁太傅打你手心。”

  “啊?”

  和陈礼祎同等诧异的,还有站在一旁的青萝。

  她惊讶的看了罗伊一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何要骗太子,却聪明的保持了沉默,眼睁睁看着太子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逐渐转变为不满,然后垂下头小声嘟囔了句什么。

  具体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但依稀可以听见“废物”两个字。

  罗伊大概也听见了,因为她清楚的感知到这个人肩膀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但很快她就跟无事人一样抬起了头,然后笑着朝陈礼祎招了招手:“我有些困,想回去休息一下,你在这里背书,哪里都不要乱跑,听……”

  她哑了两秒,换了个说辞:“好吗?”

  “嗯!”

  陈礼祎是单脚蹦着过来的,站不稳还要努力点头的样子意外的可爱。

  罗伊便也笑了,又指使他自己蹦回去后起身打算回屋。

  青萝赶忙来扶,谁想手还未碰到罗伊就被后者倏地一缩肩膀躲开了,但又不像是刻意,完全是无意识的本能反应。

  青萝愣了愣,见罗伊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抬脚就往外面走去。

  入夜的时候之前见过的那个新的禁军统领来了。他沿袭了上一代禁军统领热爱爬人窗户的爱好,手腕一翻轻轻松松就从外面翻了进来。

  罗伊之前听他替闻世栎传过话,所以见他来也不是很意外,冲他点头示意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只在喝茶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要不要坐下来喝一杯。

  这人没有闻世栎那样大的胆子,听见这话赶忙摇了摇头,同时一叠声的说着“娘娘实在是折煞卑臣了”。

  哦。罗伊收回要给他倒茶的手,想怎么连禁军统领都一届不如一届了。

  明显是第一次夜闯女子闺房、还是当朝皇上宠妃闺房的新任禁军统领紧张的话都说不利落,做贼似的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行为猥琐的从怀里掏了块儿玉出来——他不敢直接交给罗伊,怕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要搭上自己一条小命,因而只是把玉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我们大人从丰邺加急送过来的。我们大人说玉有灵,这块儿玉又是他特地从一位位高权重的人那里求来的,定能保娘娘万事顺心。”

  “你们大人有心了,替本宫谢谢他。”

  “是。”

  那禁军统领这么说道,既不继续接话也不离开,就这么和罗伊大眼瞪小眼的彼此看着。

  “还有事?”罗伊首先熬不住,问。

  她以为是闻世栎还有话要他转达,没成想对方听见她这话后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声线里含着几分不敢置信的反问:“娘娘没有话要臣带给大人的吗?”

  没有。

  罗伊甚是坦然的摇了摇头。

  那人顿时惊了,支支吾吾地又把问题重复了两遍才心有不甘地从窗口处又跳了出去,临了还是不肯死心地扒着窗户再问:“娘娘真的没有话要带给大人吗?”

  罗伊失笑,对上那人的目光难得柔软:“你们家大人给你的信上,可有要你将本宫的反应传达给他?”

  “……没有。”

  “你看,他自己都不在意本宫是何反应,你又在意这些干嘛呢?早些回去吧,宫里当值是个苦差事,你可得当心点,毕竟你们家大人还指着你来传话呢。”

  “遵命!”那人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懂闻大人和这位娘娘之间究竟是个什么关系,但他聪明的很,知道这些宫中秘闻知道的多了对自己绝无好处,便闭上嘴不再多问,足尖在屋檐上轻点,整个人就不见了。

  罗伊把窗子关好,拿起桌上的玉连看都没看就扔进了一个首饰盒里。

  那盒里搁的多是些她不常戴的首饰,而那块儿据说可以带来好运的玉安安静静地躺在它们中间,随着最后一丝光线的消失,彻底失了光芒。

继续阅读:第四十八章 掉皮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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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心机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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