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你不能怪我
棋令三千2019-05-28 20:204,316

  陈谨言的皇后是他之前的王妃,名叫叶榕,性子比较冷淡,对于后宫一应事务也不太上心,被陈谨言硬拖着坐在主位上接受仪妃的跪拜时甚至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直到身侧丈夫悄无声息地掐了一下自己胳膊才恍然大悟般摆出了一国之母的架势,威严中不失敷衍的道:“你我同为宫中姐妹,理应同心同德,共同侍奉皇上。”

  这话是早些时候陈谨言教给她的,也不知道背对了没有。

  她在王府时就不大管事,陈谨言又不沉迷女色,府内除了她一个正妃再无任何妾室,后宫之中当然也只有她这么一位皇后,所以少了许多学场面话的机会,就这么一段,好像还漏了几句。

  叶榕偏头想了想,觉得自己就算这时候想起来了也无济于事,索性不再自寻烦恼,甚至在心里对自己进行了一番自我肯定。

  罗伊谨慎的应了声“是”。

  再之后便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皇后话少,罗伊未得问话不敢轻易开口,陈谨言则对空气中弥漫的尴尬视而不见,于是三人便在这样的气氛中共处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有宫人来报,说大将军入宫有要事禀报才算完。

  陈谨言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身上的龙袍,踏出房间的前一秒蓦的回头叫了罗伊一声:“仪妃。”

  罗伊赶忙应声。

  “太子年幼,其生母又不在宫中,难免会有不适。”他似是突然想起了这桩事,随口道:“皇后身体不适,后宫之中除皇后外又属你位份最高,况且近日看来太子多与你亲近,不如就先暂时养在你的宣宜殿,你看如何?”

  他微微侧身,阳光透过他一侧肩头照进来,像是将他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暖光。

  罗伊难得没有被美色迷了心智,脑中飞快闪过一番算计后,不动声色的领了旨。

  陈礼祎是老皇帝留下的太子,他的安危关乎着这个计划的成败,然他一日在宫中,危险就会深一分,因而罗伊此番入宫,除了要趁机琢磨透陈隆安在北戎狱中同她说的那句“寝宫密道”是什么意思外,更重要的目的则是保护太子。

  她原以为这会是个很艰难的过程——首先如何与太子名正言顺的来往就不是件易事,然而陈谨言主动给了她这个机会,像是早就知道她要干嘛,所以提前给她铺好了路。

  罗伊皱了皱眉,一面怀疑陈谨言此举的用心一面狠心想,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于是刚回到自己的宣宜殿,就有宫女来报,说按照皇上的圣旨,已经有人去东宫接太子了,约摸再过一刻钟太子就要到了。

  “嗯。”罗伊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想着就这么点时间不值得自己多跑一趟,索性便差人上了些吃食,在主殿打着盹儿候太子大驾。

  陈礼祎在宫里跋扈惯了,隔老远就听见他嗓音稚嫩的大骂:“仪妃算个什么东西?本宫才不要跟她一起住呢……你这个狗奴才!还不放开本宫!”

  架着他往前走的小太监面不改色:“太子还是省些力气罢。皇上说了,太子若是不愿意就让奴才们把您扛过去,奴才也是逼不得已……”

  “狗奴才!”陈礼祎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趴在那人肩头使劲儿折腾:“等本宫下来了,第一个就要砍你的脑袋!”

  “是吗?”罗伊捏了把瓜子仁出门,眼风懒懒的往那太监身上一扫后者就极懂事的将肩上的人放了下来,同时右腿向后一撤,跪在地上朝罗伊行了个礼:“太子已经送到,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罗伊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依然愣在原地的陈礼祎身前,屈膝半蹲在地上:“你是不是想连我的脑袋一起砍了?”

  “你就是仪妃?”陈礼祎还是对眼前的事感到不能理解,说话时眼睛又圆了几分。

  “是我。”罗伊不置可否的点头。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陈礼祎却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突然炸毛,两眼一瞪就要指着罗伊大骂,结果嘴才刚张开就被罗伊眼疾手快的塞进去了一小把瓜子仁。

  陈礼祎怔了怔,还没回过神来又见眼前的仪妃自顾自的抓起他一只手,然后放在眼前打量了两眼说:“唔,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我再给你吹吹?”

  说着,也不等他回应便自觉将嘴凑了上去。

  陈礼祎嘴巴一撇,想骂的话也没骂出来,原本因为气不过要吐出来的瓜子仁也咽进了肚子里。

  罗伊于是又抬手拍了拍他的头,笑着夸道:“真乖。”

  小孩儿嘛!罗伊有些骄傲,哄一哄再给点零食就乖得不得了。

  她小时候可不就是被林庭这么宠过来的!

  自觉非常有经验的罗伊又抬手轻掐了把陈礼祎的脸蛋,见这小孩儿虽然还是满脸不乐意但也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也没偏头躲开她的动作后不由得笑了笑,然后起身牵着他一只手往室内走。

  陈礼祎对陈谨言的敌意非常重,罗伊能理解这一点,却实在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他对陈谨言的敌意可以说是毫不遮掩,亏了陈谨言没往心里去,不然这小孩儿怕是有九条命都不够他作的……

  罗伊几乎是无意识皱眉。

  先不说他今日当众辱骂后宫妃子,光是前几日明目张胆的在宫中找人就是件大事……

  罗伊给陈礼祎倒了杯茶,以防他瓜子吃的多了渴:“听说你前几日到处在找我?”

  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陈礼祎立刻就委屈了,茶也不喝了,把茶杯重重砸在桌上道:“本宫把所有秀女住的院子都翻了个遍儿才找着你的,结果连句话都没说上,你就被人带走了!”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像是丢了什么珍贵的玩具,罗伊没在意这点小细节,浑不在意的道了声歉后紧接着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她之前跟着汤元时也见过别人手被夹伤的模样。动作快的伤势轻,不出一日手背上的青红就褪下了,稍微慢一点的伤势就重,痛不说手背是肯定要肿的。

  但像陈礼祎这种伤的恰到好处的就很少见。

  既没有重到需要上药,也没有轻到片刻就褪了青红,倒更像是有人故意控制着力道在他手上留了这么一处伤。

  果然,陈礼祎顺着她的话往自己手背上瞄了两眼,说:“下人关门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夹到的。”

  他指了指门跟罗伊重复当时的情景:“那会儿本宫在门内要出去,她在门外关门,没看见我,本宫急了,就用手挡了一下。 ”

  “哦。”罗伊点头,说话前把茶杯又递到了陈礼祎嘴边:“也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吧?”

  她循循善诱,陈礼祎果然上钩,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就是说,和当日见到的宫女是同一个人喽。

  罗伊挑眉,然后不等她将勾起一侧的嘴角放下来,前一秒还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女人便出现在了门外。

  她身后跟着一众拿东西的宫女太监,看见她时先是上前朝陈礼祎行了个礼,然后才转向罗伊:“奴婢参见仪妃娘娘。”

  眉眼低垂,仿佛当日罗伊看见的怨毒都是错觉。

  她行的是跪礼。

  罗伊把头转回来,喂着陈礼祎又吃了两块儿点心:“太子喜欢这个吗?”

  “……不喜欢。”陈礼祎仔细尝了尝,把眉毛皱成一团的评价。

  “青萝,”罗伊闻声唤道:“吩咐下去,说太子不喜欢这样点心,以后就不必做了。”

  “是。”青萝欠身退下,经过地上仍跪着的那人时眼神连一秒都没往她身上落。

  ……抽空还得查查这个青萝以前在哪个宫里当差。

  罗伊仿佛这才想起地上还跪了个人,目光一转停在她身上,玩着手指若无其事般问道:“听太子说你以前是负责他起居的贴身宫女?叫什么来着?”

  “文燕。”

  “哦……”罗伊应了一声,还没开口语气又是一变,似乎极为惊讶的道:“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谢娘娘。”

  罗伊笑了笑,说话时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太子刚来,口味什么的本宫也不是很了解,你即是太子的贴身丫鬟,对这些想必是了如指掌。”

  她笑盈盈地提议:“不如你先去厨房那边照应着,省的那些下人做出来的饭菜不合太子胃口。”

  话音落地的瞬间罗伊清晰的看见对面那人脸色变了一刹,张了张嘴似是要说话,可惜话没出口就被罗伊抢了先:“至于太子这边……”

  她随手在旁边指了个看面相就很老实的宫女,听青萝说好像是叫虹乡:“以后就由你来照看。”

  虹乡虽然长相老实,却还有几分机灵劲,被点名之后愣了一秒,又很快反应过来,飞快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奴婢遵命。”

  文燕还想再说些什么,罗伊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摆手示意虹乡免礼后便接着方才的工作将之前特地差人摆上的点心一个一个喂给陈礼祎,堵得他说不出话。

  “这个喜欢吗?那这个呢?虹乡……”

  她把人唤至身旁,有意无意的隔开文燕和陈礼祎:“太子的口味你可得仔细记全了,错了半点本宫就为你是问。”

  她的用意不算隐蔽,文燕自然也看出来了,当下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站在原地默了两秒后便主动退了下去。

  “你不喜欢文燕?”

  罗伊原本正一心一意哄着陈礼祎吃点心,乍听见这话时吓了一跳,递到陈礼祎嘴边的手都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陈礼祎眨巴着眼,见罗伊手抖还主动把嘴巴凑过去从她指尖咬走了那块儿点心,然后点点头道:“这个好吃。”

  他表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仿佛刚刚那句话并不出自他的口中,但在给出评价之后也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眼巴巴的等着她的回复。

  罗伊想了想,点头说“是”。

  文燕是他的贴身宫女,从上次见面的情形来看可能在他心里地位还不低,所以罗伊点头时已经做好了陈礼祎或许会替她求情的准备,谁想对方只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她脸上的神情,好似在确定她说这话是不是认真的,然后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指着盘中的某一样点心道:“那个还没试过呢。”

  ……

  罗伊突然来了兴趣,喂他点心的同时忍不住问道:“你不想让她留下来吗?她照顾了你那么久呢?”

  “还行吧……”陈礼祎嘴里塞得满满的,话说的不是很清楚,于是用力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的时候脸上便难得显出了几分与年龄相符的天真来:“奴婢而已,你不喜欢换一个就行了。”

  他说的随意,罗伊一时竟也挑不出他话里的毛病,沉默半晌后只得看着面前已经被全部试过一遍的点心问他还饿不饿。

  陈礼祎摇头,罗伊便差人将他送去早就收拾好的屋子里休息。

  他顺从的过分,被人领走时也没多话,只在从椅子上下来的瞬间小声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为什么?罗伊回忆起昨日陈礼祎前来寻自己的场景,浑身气场霎时就冷了下来。

  陈谨言这个皇位是如何来的大家心知肚明,他送走与前朝有关的所有人却偏偏留下陈礼祎的目的也能猜测一二,这种情况下,面和心离的太子殿下如此兴师动众的满皇宫来寻一个不日便要正式册封的女人,但凡陈谨言多想一层,她今日就不会活着站在这里。

  罗伊捏了捏眉心,确定自己之前从未见过这个文燕。那她因何要置自己于死地呢?

  陈礼祎还仰着脑袋等她的回复,罗伊也蹲下来,像小时候林庭哄自己一般小心摸了摸她的侧脸:“因为她长得像我幼时欺负过我的人。”

  “可是……”陈礼祎又少年老成的皱了皱眉。

  “我知道那个人不是她,所以我这属于迁怒,但迁怒是不对的,所以你不要学。”

  她倒是想学着寻常人家长辈一样拍拍陈礼祎的头,但这人是储君,便是再借罗伊十个胆子她都不敢真的拍下去,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把手掌落在他肩头:“千万别跟我学啊!”

继续阅读:第三十八章 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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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心机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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