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没有×3
棋令三千2019-05-28 20:224,774

  八月还没到宫里的多事之秋便踮着脚提前而至,这边林逸殿挖出二十几具尸体的案子还没个着落,那边萃迎殿的抛尸案倒是先一步的有了结果。

  只不大家都不是特别注意罢了,毕竟比起搞得宫里人人自危的林逸殿一案来说,萃迎殿那一具女尸实在是不够看。

  消息传来时罗伊正在和陈谨言下棋。

  她棋艺差,陈谨言又半点没让着她,因此连输数局后面子上终于有些挂不住,胡乱搅乱了棋盘后一本正经地问陈谨言饿不饿,宫里下人新做的点心估摸快好了,臣妾去给您端上来。

  陈谨言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乐,笑着说完这些小事就交给下人去做之后摆摆手示意在原位坐好:“咱们接着来下棋。”

  罗伊:“……”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棋盘恢复。大约是瞧她面色不善,陈谨言难得反思了一番自己是不是有些欺负人,而反思的结果便是穆以舟成了罗伊的外援。

  罗伊对着棋盘琢磨了好一会儿,刚要落子便被穆以舟强行握着手腕改了方向。

  ……连样子都懒得装了吗?

  罗伊觉得不妥,对面的陈谨言却没有任何异样,只对着场上黑白两子的形势皱了皱眉:“唔……倒是有些难缠。”

  他手背抵唇,一改之前轻松的神色,落子前首先思考了半晌。

  穆以舟站在罗伊身侧,没等她看清场上目前是个什么形势便见棋盘上黑子已然多了一颗,然后不等她表达不满,对面白子也不甘落后的落了下来。

  行吧……罗伊想,分明是这两个人自己想对弈,所以生拉上她做挡箭牌罢了。

  自觉自己这双眼睛看透太多的罗伊也没了在两人之间硬插一脚的兴趣,随手抓了把果仁便坐在旁边安心当一个看客,只可惜她脑子完全跟不上面前这两人落子的速度,只看了一会儿便无聊起来,捏着自己的手指自娱自乐。

  青萝就是在这个时候来敲门的。

  屋内其余两个人都被棋盘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没空关心这边的光景,问话的活计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罗伊身上。

  她抬手将最后一点果仁扔进嘴里:“什么事?”

  青萝毕恭毕敬地对着屋内三人依次行了礼,这才道:“徐统领来了。”

  罗伊一懵,乱成一团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徐统领”指的是谁。青萝见状便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新任禁军统领徐长安徐大人。”

  “哦……”罗伊恍然大悟:“他怎么来了?”

  她和这个新任统领来往不多,且一向是对方单方面联系她,所以一直也就没往心里去,眼下突然提起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还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

  罗伊微微有些脸红,又听青萝说:“据说是萃迎殿那边的案子有眉目了。”

  她回头看了眼还在下棋的两人,随意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没想到陈谨言也在,徐长安愣了愣,话在嗓子里哽了一瞬才想起来行礼:“卑职参见皇上。”

  棋盘上黑子形势一片大好,陈谨言有些头疼,闻言头也不抬的道了句“免礼”,又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视线落在徐长安身上:“徐统领怎么来了?哦!朕忘了朕把禁军的调度权暂时交给仪妃了。”

  他自问自答,说完便摆摆手重新埋首于棋盘之中:“你们继续,当朕不存在即可。”

  他说的客气,在场却没有一人敢真正忽略这位一国之君,于是徐长安神情惶恐的道了句“不敢”后,将身子转向了陈谨言:“臣近日在搜查林逸殿一案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名宫女,说是可能见过凶手。”

  “可能?”

  陈谨言从棋盘中抬起头来,喜上眉梢的将棋子打乱,然后一挑眉佯装惊讶道:“哎呀!手滑了!”

  穆以舟都懒得吐槽他这个不走心的演技。

  陈谨言心情大好的重新转向徐长安,把前一句话补全:“可能是什么意思?”

  “回皇上,当时天色昏暗,该宫女也只是模模糊糊看见了个人影,并不能描述出凶手的具体相貌,而且……按时间推算,证人看见的极有可能是杀害晚香的凶手,至于和犯下林逸殿一案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

  徐长安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惭愧:“臣目前还没有确切证据。”

  “晚香?”陈谨言重点挑的好,嘴上重复过一遍名字后脑子里依稀浮现出一个人影来,经一旁的穆以舟提醒又恍然大悟道:“先前被人发现尸体在萃迎殿的那个宫女对吧?”

  “皇上圣明。”穆以舟垂首退后。

  “查的不是林逸殿的案子吗?怎么又扯到那桩案子上去了?”

  “回皇上,晚香的案子里,萃迎殿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一点闻大人还在时便查出来了,只不过后来大人被琐事缠身,这案子就这么拖了下去,凑巧的是臣今日在查林逸殿一案的途中发现闻大人当时曾调查过的那位宫女,刚好是在林逸殿撞见晚香的。”

  “这件事臣妾也略知一二。”

  罗伊蓦的插话,见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转移到了她身上又不紧不慢的开口:“闻大人审那宫女的时候,臣妾和青萝也在,还多嘴替闻大人多问了两句,听那宫女的意思,约摸是她撞见了凶手在林逸殿行凶,后又不知为何将尸体挪去了萃迎殿。”

  她给陈谨言添了杯茶:“由于天色太暗,她只模糊看清了凶手的脸部轮廓,晚香的脸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闻大人的意思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事首先按下不提,由他一人暗中探查,臣妾便也没再追问过。”

  话说到这里罗伊突然又停了下来,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初次去林逸殿时觉得这名字莫名的耳熟,原是在之前就已经听过。”

  “那倒真是巧了,”陈谨言面无表情道:“朕这禁军统领的调度权真没白给。”

  “说到这个,臣妾有桩事确实忘了跟圣上提了。”

  罗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大事件似的,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林逸殿发生了这等事,臣妾的菜园子怕是也种不成了,禁军的调度权自然也该由皇上收回去。”

  她顺着陈谨言的话往下接,端的是一副识大体明大义的模样。

  陈谨言挑眉,没回她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徐长安:“既然如此,这两起案子就一并交于徐统领手上了。”

  徐长安双手交握,义不容辞道:“臣领旨。”

  这两起案子牵连甚广又多有交集,一时间宫里人心惶惶,尤其是“林逸殿枉死的那位回来报仇了”的传言经此一事甚嚣尘上,徐长安没办法,为了不让事件继续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发展,只得将目前已知的线索公布出来安抚人心,其中最有信服度的一条便是禁军已经找到了目击证人,不日便会带着她挨个儿指认。只不过为了保护证人的安全,并未透露这名宫女的身份信息。

  “诶,”一宫女悄悄拿胳膊撞了撞旁边那人,又四下看了看确定无其他人在场后才神神秘秘道:“禁军说得那个证人,就是你吧?”

  “啪!”

  被问的宫女吓了一跳,手上正在洗的盘子便掉在地上碎了一个。

  她赶忙蹲下身子收拾一地的碎片,头也不抬的结巴道:“瞎说什么呢?我……我不是。”

  说话的人正是之前被闻世栎和罗伊堵在御膳房问话的宫女,名叫小缘。她胆子一向很小,这会儿不知为何更甚,整个人都有些憔悴,说话时也心神不宁的,甚至被地上的碎片划破了指尖。

  殷红的血珠滴在陶瓷碎片上,又猛地炸开,显露出意外的美感。

  问她话那女孩儿她之前从未见过,听说是最近几日刚调来御膳房的。小缘紧张的不得了,手受伤了也顾不得包扎,放在嘴里吮了吮便作罢,然后急匆匆起身想要离开:“皇上的午膳准备好了吗?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晚了张公公可是要骂的!”

  “哦。”新来的宫女唇边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几步追上去和她保持同行,又晃了晃她的胳膊撒娇:“小缘姐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她蜷起两根手指做发誓状,见身侧的人神色有做松动立刻趁热打铁的凑上前去,为提高自己的可信度还特地压低了声音,一副“我就是好奇”的模样:“小缘姐真的看见凶手的脸了吗?”

  “……”

  小缘停了下来,咬着唇原本不想说,但看这人实在好奇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半晌一脸纠结的把头往下压低了点。

  另一个人紧跟着把头凑过去。

  小缘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说话前先谨慎的看了眼四周:“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她说:“我只看清了一个大致轮廓,就是帮着把尸体从林逸殿带到萃迎殿的那个人,是个壮汉,五官长得还看得过去,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

  话未说完,身侧的女人突然变了脸色,一手五指弯曲成爪状,直冲小缘脖颈而去,同时面色狰狞道:“去死吧!”

  她行动快如疾风,身形所过之处带起一片衣角。

  罗伊躺在树下,有些烦躁的伸手摘下由于一阵细风拂过而落在她脸颊上的绿叶,继而重新将视线投向院子里练剑的陈礼祎——她前些日子问徐长安借了两名禁军来,有空便教教陈礼祎剑术,不求他样样精通,只希望遇事能得以自保。

  然而看人练剑实在是个很无聊的过程,就在罗伊昏昏欲睡的时候,青萝领着徐长安过来了。

  罗伊瘫在躺椅上懒洋洋的和他打了声招呼,听见徐长安低哑的嗓音:“人抓到了,是皇后身边的一名小宫女,前些日子失手打碎了皇后宫里一个花瓶,被贬到御膳房去帮忙了。”

  “哦。”罗伊对这个结果兴致缺缺,反正总是要抓到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她挥手让徐长安往旁边站了站,指着院子正中央的陈礼祎问:“本宫对于剑术一窍不通,还请徐统领给看看,太子这剑练得如何?”

  “太子根骨好,一招一式都很标准,就是缺点精气神,看起来没什么力道。不过太子刚开始练,倒也情有可原。”

  徐长安说了一通废话,罗伊脑筋转着自己消化了这话的意思,冲不远处的陈礼祎喊:“徐统领说你身子骨软绵绵的,用点力!”

  陈礼祎握剑的手一顿,再看时果然比刚才精神多了。

  罗伊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徐长安和青萝俱是无语的把头转向了一边。

  徐长安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汇报案件进展,眼下既然已经说完了便弯腰预备告退,临走之际却冷不丁被罗伊叫住,听见她嗓音淡淡的道:“禁军队伍里或有内贼,徐统领有空还是查查的好。”

  徐长安脸色一沉:“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罗伊眼神淡漠的看他一眼。

  这个计划其实是她想出来的。

  晚香之前是伺候陈礼祎的,后来太子式微,她又勾搭上了当时的总管,这才得以被调去御前伺候,而按照林逸殿挖出的那些尸体分类来看,晚香应该是属于被陈礼祎和文燕报复的那一类,所以她尸体上全是刀伤,一眼就可以看出生前受过不少的折磨。而罗伊一早就觉得奇怪,明明是在林逸殿杀的人,为何不像从前一样把尸体埋在林逸殿呢?

  无非是动手过程中被人不小心撞见了,为了不让禁军顺藤摸瓜的挖出林逸殿底下这几十具尸体,所以将晚香的尸体扔去了与林逸殿相隔甚远的萃迎殿。

  这个过程中真正的目击证人是谁罗伊并不知道,只是联合了小缘一起诳那些藏在暗处的犯人一把而已。

  萃迎殿这个地址最早是小缘先提出来的,当时她的说辞是早上路过萃迎殿看见湖面上飘了具尸体,但所有的禁军都知道她在撒谎,然而具体撒了什么谎却没人知道,因为之后再审小缘的时候,在场的只有闻世栎和她宫里的这些下人。而罗伊只是将她的证词改了一些小细节又故意让徐长安将这些改过的内容公之于众了而已。

  至于小缘后来说的那些话,也是罗伊教给她的。

  林逸殿到萃迎殿的距离不算短,单靠文燕一人本就不大可能躲过途中禁军的盘查,更何况她还拖了具尸体,所以罗伊猜测在这个过程中一定还有什么人在帮他,至于这个人是男是女、长相如何……

  说白了还是对方心虚,她如果多等一秒就会发现,小缘根本说不出什么具体特征。

  罗伊看了眼天色,算着陈礼祎也该休息了便招呼他过来,然后又拿了张手帕细心的擦去他额头的汗:“知道人证在御膳房的人不少,可知道那个人是小缘的只有本宫身边的人和你们禁军……”

  “那为何不是娘娘身边的人呢?”徐长安难得失态,不等罗伊说完便开口打断了她。罗伊瞥他一眼,既不生气也不接他的话,而是俯下身问陈礼祎渴不渴。

  陈礼祎点头,罗伊便一面吩咐人去准备茶水一面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

  倒不是她故意冷落徐长安,而是这问题实在无法回答——不然能怎么办呢?难不成要实话实说说自己宫里的人都是那人千挑万选进来的,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吗?

  算了吧……罗伊苦笑着摇头,没再回头看徐长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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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心机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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