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今天也要努力斗恶毒女配鸭
棋令三千2019-05-28 20:204,325

  被徐长安派去向陈谨言传话的禁军途中有事耽搁了一会儿,临进门前恰好撞上了第二批前来向圣上禀报事件进展的同僚。

  于是待陈谨言和穆以舟赶过去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徐长安指挥着手下将文燕的尸体抬出去,一脚刚刚踏出殿门便被坐在椅子上的仪妃叫停了动作:“尸体徐大人想如何处理?”

  徐长安顿了顿,语气似是有些为难:“按礼应移交大理寺……”

  罗伊抬头看了他一眼。

  徐长安立马单膝跪在地上:“文燕生前乃是娘娘宫中人,根据宫规,娘娘也有处置权。”

  “哦……”罗伊嗓音暗哑的应了一声,顺势又收回视线,道:“既然如此……”

  “古人有言家丑不可外扬,文燕说到底也是从本宫这宣宜殿出去的,被宫中其他姐妹知道了难免要嘲我一句管教不严,是以本宫私以为,此事不宜大肆宣扬。”

  顿了两秒,接着道:“先前挖出十数具尸体的是什么地方来着?”

  “回娘娘,是林逸殿。”徐长安紧跟着答道。

  “那便还扔在那处吧。”

  听她语气似是突然想起了还有这么个地方,随口一提,徐长安背后却是一凉,刚想应声又听主位上那人漫不经心道:“倒也不必太过重视,随便找个地一扔便罢了。”

  ……

  “是。”徐长安垂眸告退。

  先前负责看守文燕的两名禁军不出意料的遇害,青萝查探了伤势回来之后弯腰凑近罗伊耳边回禀:“致命伤在颈间,一剑穿喉,那两名侍卫连反抗都没来得及便被灭了口。”

  “嗯。”罗伊低低应了一声示意她自己知道了,垂下来的眼睫毛盖住的眼睛里看不见任何情绪:“见过徐统领出手吗?”

  “见过一次。”

  “依你看,凶手的功夫比之徐统领如何?”

  青萝皱眉想了想,半晌,缓缓的摇了摇头:“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内室里救人的太医来来往往已经端出来了好几盆血水,罗伊还是什么都闻不见,只略显暴躁的皱了皱鼻尖,再开口时连语气都染上了十足的烦躁:“太子呢?”

  “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青萝小心翼翼的开口,唯恐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小心了更加惹她心烦。

  说话间内室的宫女又端了一盆血水出来,罗伊心头急躁一阵强过一阵,原本只是想摆手示意青萝退下,却不知怎么碰倒了桌上的茶杯,然后在紧张的空气中发出一声清脆的碗碟破碎声。

  屋内的下人立马跪了一地。

  罗伊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随着这一声响断了,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团乱麻,互相纠缠着绕在一起。罗伊试图将它们解开,然而她心浮气躁,手上自然也不得章法,一番动作下来只会让手心的线团越缠越乱,进而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她愣愣的抬手去拾地上的碎片,却因为心不在焉而被碎片扎到了指腹。

  倒是没有流血,只是尖端处接触皮肉引起的钝痛感让她有些愣神,于是自虐一般的,她将指腹又放了上去。

  青萝赶忙将她扶起来,同时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地上的碎片,交给一旁的宫女要她把这些东西扔的越远越好后才担心的唤了罗伊一声:“娘娘。”

  “碎碎平安。”她低声劝慰。

  罗伊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很快便又将视线放回了自己的指腹上,用另一只手细细的抚摸那上面被扎出来的一个细小的印子。

  她脑筋转的飞快,大脑却一片空白,偶尔冒出的两句言语都像是有人在借她的口说话,又或者有了自己的意识,总之对于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罗伊一点印象都没有。

  青萝却看得很清楚。

  她先是随手唤了一个小太监上前——青萝看了两眼,认出正是方才最早领悟到她意思的人,罗伊想的却比她更要深一些,只见她歪头盯着那人看了半晌,开口时率先挑了挑眉:“之前从树上摔下来那个?”

  那小太监显然没想到主子还认得他,当下激动的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并连声应道:“回娘娘,正是奴才。”

  青萝也很惊讶,偷偷打量了罗伊一眼。

  罗伊毫无察觉,对于面前这人的反应也只是在眼睛里过了一遍并没有往心里去,然后被人控制了一般自顾自的接道:“你起来,本宫有事要交待你去办。”

  罗伊压低了声音,却没有防着青萝,于是刚好够他们三个人听见。

  青萝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大概是对她的吩咐不解。

  然而罗伊并没有解释她这么做的原因,这种情况下青萝也不可能主动开口去问,只是在余光扫到跟着陈谨言进来的穆以舟时小心的往右下方斜了一下眼睛,示意他罗伊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事实上甚至不用她提醒,穆以舟在进门的同时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不止他,连陈谨言都意识到了,在满屋子的血腥味中皱了皱眉,顺便和穆以舟交换了一下眼神。

  穆以舟悄悄摇了摇头。

  罗伊慢了半拍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正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一国之君,又不等大脑解析出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身体本能的跪了下去。

  和一般的额嫔妃行礼不同,罗伊动作半点没有缓冲的直接屈膝,陈谨言毫不意外她这一跪下去膝盖肯定会受伤,眼疾手快的架住了她的胳膊,稳声道:“爱妃免礼。”

  穆以舟悄无声息地从侧面上前扶住了罗伊。

  两相接触的瞬间罗伊终于短暂的清醒了过来,半点没有犹豫的抬头去看对方,眼眶里更是在瞬间填满了期待——她救不了自己,却盲目的寄希望于这个男人,倔强的以为他会是救世的神灵。

  穆以舟身子一僵,正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久违的在心头涌上一股无助,半晌,口不对心的安慰她:“放心吧,姚嫔一定会没事的。”

  可事实上在场的人都知道,姚嫔被救回来的几率实在是小得可怜。

  穆以舟只是在安慰她,罗伊却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瞬间放松下来,甚至仰头冲着穆以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然后猛地收回手,看着自己留在对方身上的带血的指印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

  然而她曾赌咒发誓过拒绝做他的信徒,于是她的神灵理所当然的抛弃了她。

  太医院的大夫们齐齐地在三人跟前跪成了一排,把头磕的一个比一个响,一边磕一边求饶:“皇上饶命、娘娘饶命,臣等实在是回天乏术。”

  罗伊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眼睛里的光却先意识一步的暗了下去。

  穆以舟心里一紧,一只手抢先一步的扣上了罗伊的肩膀,似是担心她会做傻事。

  罗伊莫名其妙的侧头看了对方一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下一秒便冷淡的开了口:“那你们还在这里跪着做什么呢?”

  她眼睛里充满了好奇:“本宫不是说过,你们若是救不回姚嫔,就全部给她陪葬吗?她那么怕黑,又怕疼,本宫总不能叫她满身是伤的轮回转世呀。”

  “本宫迷信,小时候总听老人家说这人呐,若是过奈何桥时身上带了伤,下辈子可是投不去好人家的……活人既然治不好,治一个死人总是没问题的吧?”

  罗伊摆弄着手指,配合着最后一句的反问还挑了挑眉,在脸上显出一派天真的神色来。

  隐藏在其后的恶魔却张牙舞爪的努力想要冲破这一层假象。

  太医院的众人都被吓白了脸色,一边磕头一边喊着“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陈谨言皱了皱眉,心里对于罗伊此刻的反应有些反感,却碍于穆以舟的面子不好多说什么,只冷声斥了句:“仪妃!”

  罗伊转头,听得陈谨言并不算高明的转移话题:“凶手可抓着了?”

  ……

  脑子里再度响起文燕曾说过的话,罗伊脸上瞬间失了脸色,撑在椅子上的手掌也有些猛地脱力,并伴随着胳膊从把手上掉下来而整个人一个趔趄。

  她说罗伊之所以能一次又一次的原谅陈礼祎是因为被他害死的人中没有她真心以待的,可如今他害死了林谣袅……

  罗伊恍惚觉得浑身发冷。

  她怨他、怪他,心里却终究未曾想过要疏远他。

  常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可风吹日晒的手背和悉心爱护的手心到底是不一样的。

  罗伊便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发觉文燕大概是对的——她就是个怪物。

  对宫里的受害人没有共情、对真正的凶手没有怨愤,甚至连面对临死前还要小声安慰自己的林谣袅,都要将她和陈礼祎放在心头的天平上衡量比较,再根据这个排名来决定,她究竟要不要原谅陈礼祎。

  她活得太像个斤斤计较的大人,配不上林谣袅以命相护的真心。

  罗伊突然卸了力,想该死的根本不是地上这些太医,而是偏心的自己。

  想到这里她浑身倏然笼上一层绝望。

  不知何时已经离她最近的穆以舟率先发觉了异常,两眼一眯刚想说话就听之前派出宫去的太监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门口:“皇……皇上……”

  他一路跑出了宫门又带着这人回来,丁点时间不敢耽误,是以说出的话里带着粗重的喘气声:“汤……汤大夫……到……到了……”

  和他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话音落后出现在正门口的汤元。

  他只是微微有些喘,进门前还特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平复下来,然后跪在地上声线平稳的请安:“草民拜见皇上、娘娘。”

  罗伊倏地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抬头看着前面的汤元。

  她已经顾不上宫规礼制,甫一听出来人的声音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两步上前去拉汤元的手,就像拉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怎么忘了呢?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

  汤元蹙眉,安慰性的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大致情况那位请他入宫的公公已经在路上说过了,汤元一开始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只当陈谨言看中了他的医术,想请他进宫救人罢了,直到眼下出现在这里才反应过来,宫里医术比他高明的御医数不胜数,陈谨言凭什么觉得连他们都救不回的人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汤元就能做到?更何况权贵楼远离宫墙,纵使他是在世华佗那病人能不能撑到他入宫也是一件难事,再看地上跪着的这一地御医,救治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汤元在一脚跨进殿门的瞬间便回过味来,明面上召他入宫的理由是为了救治命在旦夕的姚嫔,实际上却是为了安抚已经在崩溃边缘的罗伊。

  汤元不动声色地隐去心头这些猜测,从身后那小太监手中接过药箱便入了内室。

  罗伊自然亦步亦趋的跟着。

  陈谨言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心累的捏了捏眉心,余光瞥见还在地上跪着的太医院一众,头疼的挥了挥手:“都还愣着干什么?等着仪妃回来了一个个的拉你们去给姚嫔陪葬吗?”

  跪着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的离了宣宜殿。

  陈谨言捏眉心的手指用了点力,语气里不无抱怨:“她就这么点心理承受能力你也真敢把她往宫里送?”

  穆以舟也皱了皱眉。

  他晓得罗伊与林谣袅一向亲密,但再怎么亲密也不该如此失态才对……他转向青萝:“方才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吗?”

  青萝凝神想了一会儿,迟疑着摇了摇头,一会儿又纠结道:“若说不寻常,文燕死之前好像和娘娘说了句话。”

  “什么?”

  穆以舟紧跟着追问。

  青萝却因为站得远没听清,只皱着眉断断续续的重复:“好像是什么表里不一之类的……啊!”

  她猛地抬手一拍脑袋:“我听见她说‘娘娘难道不想知道,您究竟有多虚伪吗’。”

  这句话乍一听似乎没什么特殊含义,然而联系方才发生过的事,穆以舟很快反应过来了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以及……

  罗伊又一次选择了站在陈礼祎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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