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的手按在御案上,手背上青筋暴起,周身散发出不虞的气场。渐渐地,守旧派和改制派的两方官员们意识到陛下的怒气,无人再敢拔虎须,便逐渐停止了争论,朝堂上的官员们都看着陛下,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此时的朝堂,落针可闻。官员们各自屏住呼吸,连尚未授予一官半职的姜鲤等新科进士们也一个个心中害怕但强自镇定地站着,仿佛一个个是泥塑木雕的玩偶般悄无声息的。
陛下沈秋辰见大家都不讲话了,便开口道:“众位爱卿的想法朕已经了解,不过,朕认为新科状元提出的‘天子门生’的建议,实在是妙得很。我决定就按新科状元的想法来办。众位爱卿切勿多言,朕主意已定。”
说完,脸上露出一脸不耐之色,神色明显是不喜官员们再进言来劝说她更改主意。
大臣们见陛下坚持,心中也无话可说。
当今局面真是一方喜悦一方忧。欢喜的当然是改制派一方的官员,她们躬身一齐喊“陛下圣明”,而守旧派的官员没了办法,既然陛下这次站在改制派的官员一边,她们不得不苦着脸跟着应和道:“陛下圣明。”
沈秋辰看着脚下的大臣们,一个个都向她低头行礼,口中高呼“陛下圣明”,心中有一种打了一场胜仗扬眉吐气的感觉。
沈秋辰趁此机会,便宣布了一件喜事:“众爱卿,既然朕今日收了这么多优秀的学生,理该庆祝一番。朕决定明日晚上在折桂殿举办宴会,为新科进士们举行庆祝会,到时候也请各位大臣务必参加,一起热闹一下。”
大臣们纷纷附和陛下,一个官员说:“恭喜陛下喜得优秀学子,陛下肯为她们设宴庆祝,乃是她们的福气。陛下圣明啊!”
以姜鲤为首的新科进士们忙跪下谢恩,口中称颂“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沈秋辰看着她们,一扫刚刚的心中郁气,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显然心情变得很好:“快快平身。你们都回去准备一下,明日辰时记得进宫参加晚宴。”
众人忙再次谢恩,之后,沈秋辰身边的内侍官看着陛下神色间的一抹疲累,揣摩着陛下的意思,陛下沈秋辰示意他无事了。他看懂了陛下的意思,便高声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大臣们互相望了望,见没有人再出声,那些原本还想进言的大臣们也不再说话。于是大家纷纷都闭上嘴,一个个做起了锯嘴葫芦。
沈秋辰看众大臣沉默,料想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于是,陛下沈秋辰在内侍们的簇拥下,在官员们的“恭送陛下”的呼喊声中,缓步离开了朝堂。
底下的官员们,等陛下离去后,才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守旧派的官员对于刚刚提出“天子门生”建议的新科状元姜鲤很是不忿,此时便纷纷围拢到姜鲤身边,打算探探她的底细。
只听刚刚向陛下进言要为新科进士们安排职务的吏部尚书脸上带着一丝怒火道:“新科状元好口才,三言两语就把陛下说动了,让陛下同意了你的看法。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不知新科状元当时是怎么想的?”
姜鲤正发愣着,打算下朝后再去找白树一趟。突然耳边听得有人在喊“新科状元”,她回过神来,才想起这是在喊她,于是,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说话的吏部尚书:“多谢这位大人夸奖,小女子愧不敢当。我当时只是脑中灵光一闪,才想到了这个建议。”
姜鲤装出一副不认识吏部尚书的样子,随便敷衍了吏部尚书一番。
姜鲤正待要出宫去,又一位守旧派的官员拦住了她,她认出拦住她的人是素有“冷面王”之称的刑部侍郎,只听这位刑部侍郎接着问道:“新科状元不知是哪里人?学识渊博,见解不凡。不知师从何人?”
姜鲤听到刑部侍郎如审犯人一般,查问她的来历。而且这位刑部侍郎双眼紧盯着自己,姜鲤很怕自己撒谎被他发现因此低下头避开她的注视,回答:“回大人的话,学生来自一个偏远山村,老师谈不上知名,就只是一个教书人,说出来大家也不知道。”
姜鲤不待围着她的众人再发问,忙一边回答刑部侍郎的问题,一边慢慢后退着,向围拢她的人群的薄弱处缓缓挪动脚步。
姜鲤仿佛脑后长眼睛般,寻到了突破口,于是,她面向围着她的守旧派众官员拱手一礼,歉意的笑笑:“各位大人留步,在下还有要事,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告退了。有事明日晚宴时大家再畅聊。”
说完,便从分开的人群中的口子里艰难的钻了出去。
守旧派的官员们无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姜鲤出宫,明明心中怀疑当今的新科状元身份成谜,却偏偏找不到证据证明此事。
吏部尚书和刑部侍郎两位大人无奈的朝守旧派势力肩膀一耸,双手一摊,轻轻的摇了摇头,以示事情没办成,没有成功从姜鲤口中套出她的身份等信息。
见想要了解的正主走了,同是守旧派的官员们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儿结伴出宫,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来再去想想策略,看如今形势该如何遏制改制派的势力扩大,以及该如何对付今日在朝堂上出尽了风头的新科状元?
而改制派的官员们早就和姜鲤等新科进士们一起出宫了,她们想着是否该找个地方庆祝一下这短暂的胜利,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往宫门外走去。
而此时早已回到勤政殿办公,正埋头在批阅奏折的沈秋辰听到宫中的内侍悄声告诉她,刚刚在她走后,姜鲤遇到守旧派的官员为难的事情。沈秋辰听说后,心中一凛,预感到守旧派的官员们如今已经将姜鲤认作改制派的人,那姜鲤是否会有危险?
沈秋辰抬头思考片刻,她想起姜鲤刚刚为了给她解难,在朝堂上进言设立“天子门生”的事,恐怕已经引起了守旧派首脑们的注意。
沈秋辰于是急忙吩咐内侍官将威武将军找来,说有要事相商。内侍官听到陛下的吩咐,便急急地去了。
这威武将军本是陛下的心腹,之前陛下命她偷偷潜伏在守旧派势力中,为她打探消息,此时正好用上她,以保护姜鲤的安危,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