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顺之手上的力道加深,他是真的动了杀人的念头。
只是,那丫头的下落,还没有问出来,他不急于在这一时就杀了这个老婆子。
他冷酷地松手,酒意让他的头,更疼了些。
“老爷……饶命,整件事不关老奴的事,老奴也是被人威胁的,老奴要是不好好配合的话,他们也会要了老奴的命……”
重新得了自由的老婆子,难受地咳了一阵子,这才感觉自己重新又活了过来,已经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说重点,小丫人在哪里?她是不是已经逃走了,从府里逃出去了?”
这是沈顺之最担心的事情。
“应该还没有……老爷,现在还是半夜,琉璃姑娘应该还在这府里,可能就藏在哪个无人的角落里面,她要逃出去,应该也是要趁天刚亮的时候……”
老婆子多留了个心眼,只字不提沈少爷,只将责任都推给了琉璃,把这仅仅是当作一般的逃跑事件。
当然,如果这边的动静够大,已经引起了少爷那边院子的注意,只要安排妥当,少爷是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的。
她现在只盼着,他们不要太倒霉就好。
可她不知道,这世间本来就是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还在府里?好,来人呐!”
沈顺之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先要将那逃跑的小丫头寻到。
他叫来了值夜的下人,然后又安排人手开始搜查整个府宅。
当然,一切都在低调地进行着,就连府里的两房小妾,也没有惊动过。
他本来以为,这件事与那两房小妾,必然会有关系,因为她们看不顺眼那丫头,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可是搜完了两房小妾的院子,什么发现也没有。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在找什么,莫不是府里最近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吗?”
乔乔被惊醒,看见沈顺之,感觉不太妙。
可她也是云里雾里,茫然不知头脑。
沈顺之仔细地盯着她,她不像是在演戏,也不像是在说谎。
“没什么,的确是丢了件贵重的东西,你接着睡吧,我再去其他的地方找找看。”沈顺之没有说实话,只是随便扯了个理由快速离开。
重新回到琉璃原先住的屋子,老婆子还被五花大绑着,动弹不得。
看见老爷去而复返,且是两手空空,老婆子心下惊跳不已,纸是包不住火了吗?
“来人,将我的鞭子取过来!”
沈顺之隐忍着怒气,这个老婆子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但就是没有对他这一家之主说实话。
老婆子吓得瑟瑟发抖,沈老爷的鞭子,她是知道的。
早些年的时候,府里也是有个老婆子手脚不太干净,在府里做工居然偷了府里沈老爷书房里一件珍贵的宝贝,后来被发现并且在那老婆子的屋子里搜了出来,人赃并获,沈老爷一怒之下,就将那老婆子用鞭子鞭打而死。很长一段时间里,府里的下人们惶惶不安,谁也不敢再提那件事。
如今鞭子重新取出,看样子沈老爷是真的发了雷霆大怒。
怎么办?
她到底要怎么办?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将少爷供出来吗?
可供出了少爷,万一得罪了少爷,将来少爷继承了这份家业,这府里哪里还容得下她这个老婆子?
可如果现在不说实话,沈老爷这一关,她就过不去。
早死晚死,好像都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
沈顺之手拿着长鞭,他这长鞭,已经许久不曾用过。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晃了晃手里的长鞭,他也不想这么狠。
可是他不狠不行。
老婆子心头胆颤不安,几鞭子挥下来,她这条老命,怕是要立即交待在了这里。
虽然只是早死晚死的差别,可是,能多活一刻,那毕竟也是好的。
真到了这种生死的关头,她反而胆怯起来。
“老爷……老奴交待,老奴全部都交待……只求老爷手下留情,留老奴一条性命。”
老婆子终于架不住这样的威胁,心惊胆颤地求饶。
“说,她人到底在哪里?今天晚上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老婆子垂着头,闷声开口。
“老爷……您派人去少爷的院子那边找找看,兴许在少爷那里呢。”
沈顺之闻言,皱了皱眉头,狐疑地盯着老婆子。
“谨言?怎么可能在谨言那里呢,这死丫头与谨言又不认识。”
老婆子知道听起来,这的确是很荒唐。
“兴许老爷早就看不惯这丫头了呢,老爷不要忘了,这丫头可是被您从外面带回来的,您对她的在乎,甚至远远超过了您对少爷的关心,以及疼爱,少爷心中愤愤不平,或是不满,那也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
老婆子只知道是少爷那边要人,再具体的,她就不得而知。
沈顺之陷入沉思,他这些年来,在外面风流快活,的确是忘了这府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独子。
以至于他和这独子之间的父子关系,越来越淡漠,甚至疏离。
这孽子看不惯自己的所作所为,和自己对着干,也不是一次两次。
“来人,将她看牢!回头我再来收拾她!”
留下这句狠话,沈顺之立即带了两名亲信的随从,直接赶往沈谨言的院落。
已是下半夜,整个府宅看上去一片安宁沉静,只除了焦头烂额的沈顺之。
远远地已经能够看见沈谨言的院落,沈顺之停了下来。
“你们就在这外面守着,我自己进去。”
接下来的事,到底不怎么光彩,他想了想,还是不宜让这府里更多的下人知道,哪怕是他的亲信随从,知道的人也是越少越好的。
“记住,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人从里面冲出来,你们甭管客气,只管全部拿下等候我的发落便是。”
接下来,他放轻了脚步,踏进了院子里面。
看守院子的小厮,在一处台阶边坐着,已经昏睡,身子也歪躺在了一边。
沈顺之瞧了一眼,发现那小厮,是他儿子身边平时跟着的那个亲信小厮。
他又抬眼去看小厮身后不远处的屋子,只见屋门紧闭,屋子里一点光也没有,这会儿八成是沈谨言那混小子已经睡下。
整个院子,他刚才一路走进来的时候,已经不动声色地观察过了,静悄悄的,也没有任何一丝的异常。
停在原地,他眉头紧锁,莫非先前那个老婆子是在忽悠人?
琉璃那丫头,一直被他禁锢在那个屋子里,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能和沈谨言见面的机会,能有交集的,也实在是不多。
可他的鞭子都已经令人取了出来,那老婆子还敢不说实话,敢忽悠他?
他眸色深沉,又将眸光,重新投向了小厮身后的那间屋子。
那是沈谨言的屋子。
越过沉睡的小厮,他站在紧闭的门扉前。
推开这扇门,一切真相就可以大白,琉璃那死丫头到底在不在里面,也很快就可以揭晓。
可此时此刻,他的心突突跳个不安。
一向风流任性的他,心头像被压上了一块重石,压得他要窒息,要喘不过气来。
可他没有允许自己退缩,他试着伸手轻轻推了推,门推不开,这个发现让他更恼。
在自己的府宅中,在自己的屋子里,沈谨言插什么门?
一个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鬼。
他立即折返出去,叫来候在外面的两名家丁。
“你们进去,把门给我撞开!”
两名家丁来到沈少爷的门前,迟迟没有动手。
“怎么,你们现在这是想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沈顺之恼怒,他还是这个府里的一家之主,现在他的话,家丁都可以不听了?
两名家丁自然是不敢违背的,两名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发力,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了那扇木门上面。
他们本就身材魁梧,力气又大,这样飞起一脚,一人一脚,相当于两脚同时踢在了门板上面。
再坚硬的门板,也禁不住这样的破坏。
很快,就破门而入。
沈顺之说时迟那时快,第一个闪身闯了进去。
屋子里昏暗,他摸出了打火折子,火光一下子瞬间照亮了整间屋子。
借着光芒,他赫然发现,他正站在床塌不远处,而床塌上,除了他的独子沈谨言,一脸的空洞茫然,显然还没有从这份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模样外,还有一个也被惊醒了的人。
是个女人,裸露在外的细肩,白皙的皮肤,与男子完全不同。
披头散发的,沈顺之看不到那女人的脸。
只是那女人显然还迷糊着,慢慢地伸长了脖子,沈顺之在看清她的面容之时,瞬间就僵硬着身子怔在了原地。
尽管在破门而入的那一刻,他已经有过这样的猜想。
琉璃那小丫头,是不是被沈谨言抓了?
如果沈谨言是因为看不惯这个丫头,或者说看不惯他对这丫头的宠爱在乎,才把这丫头想办法抓过来,然后再狠狠地教训一顿,那他还能尚且原谅。
可现在这两个人躺在塌上,衣不遮体,这算什么事?
他是过来人,只稍稍一眼,就已经能够看出这两个人背着他干了不耻的‘好’事。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个孽子,你给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