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恪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满是为难,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法子,本来也就是治标不治本,就算解了这燃眉之急,不断其根本,万一来年是更加严重的灾年呢?到时候我们可再找不到这样的法子能够从这帮蛀虫的嘴里挖出银两了啊。”
陈梓恪的这个说法,白洛成也同意:“梓恪说的是,这件事情的矛盾根源就在,若是皇上一日不知道这件事情,咱们就算是把那帮贪官污吏的口袋都掏空了,也总有办法让他们从百姓的身上再榨出钱财的。”
可眼下,最要紧的问题就是,该怎么让皇上知道,他的手下,养了这么些个拿钱不干活还要残害百姓的人呢?就算告诉了皇上,皇上相信了并且也打算采取行动,可这帮天高皇帝远的家伙,能够“行凶”这么多年,这欺上瞒下的本事定然是不容小觑的,且不说这汴京城内还有着那么一个尚且不知道是何身份的叛党,就是那已经被暴露到了明面儿上的宋太师,也不是好对付的。
他们拿下了宋贤这么一遭,就算是宋太师再有翻天的本事,也肯定是逃不开责问的,皇上不再信任,却将这祸害给留了下来,之后这人要是真的要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那吃亏的,肯定会是自己。
“算了,回头你再递个牌子进宫里,这件事儿我和皇上说去,对了,钱财的事儿,就要麻烦你了,我要是带着这么大的数目的钱财离开汴京,目标实在是太大了,还得靠你来想办法。”陈梓恪思衬了片刻,最终就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叹了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一个念头突然从白洛成的脑海中闪过,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看向还是一脸为难的陈梓恪,正想要和她说自己的打算,那话到了嘴边的时候,却突然停住。
算了还是先不告诉她吧,等自己都处理好了,就当是给她一个小惊喜。
白洛成又和陈梓恪交代了一下大理寺那边关于这些战俘到底要作何处置,也告诉她了一些群臣的基本情况,特别给她注明了几个要留意的,等到离开陈梓恪府上的时候,日头居然依旧是西斜了。
陈梓恪送白洛成离开,都快要走到了门口的时候,脚步却是越来越慢了,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犹豫。不单单是陈梓恪,白洛成的神色也有几分的忐忑,他实在是挺想回头厚着脸皮问问自己能不能留在这儿用完了晚膳再走的,但是他也说不准陈梓恪到底会是个什么意思,所以也就没有贸然的开口。
“要不……”
“我还是……”
在白洛成的脚堪堪要迈出陈梓恪府邸的大门的时候,两人同时顿住了动作,转身看向对方,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又一次同时出声,陈梓恪的脸上都快要挂不住要红起来,仿佛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那些勇气都快花光了似的。
“还是梓恪先吧。”趁着陈梓恪的神色有那么几分的回避,白洛成赶紧开口道。
“好吧,这天也不早了,不然你先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陈梓恪说完,有些试探的看向了白洛成。
只见他已经迈出去了一步的脚在听到了陈梓恪的这个话之后瞬间就收了回来,虽然嘴上说着:“这样不好吧。”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儿也不像是“不好”的样子。
陈梓恪府上的人都是皇上挑好了送来的,一个个规矩的不像话走在路上连头都不带抬起来的,一个个都是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看的陈梓恪就是浑身的不舒服。
“怎么了?不习惯么?”白洛成一下就察觉到了陈梓恪的不对劲儿,看了看她的脸色,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陈梓恪有些惊讶,自己难道还真的是什么表情都瞒不过白洛成么?虽然有些讶异,但还是点了点头,回答道:“这帮人也太循规蹈矩了吧,和我说句话都要小姐小姐的叫,低头,俯身,这样的一副低人一等的姿态,看的我有些不太舒服。”
白洛成知道,陈梓恪这个人是再平易近人不过的了,看她和子六的相处方式就知道,就算是当主子,也不会是那种趾高气昂的。
“你要是不喜欢,直接和他们明说就是了,这些都是宫里来的宫人,调教的当然守规矩些,你要是觉得憋闷,回头我把子六送来,那丫头在这儿这么闹上一阵子,什么规矩都没有了。”
陈梓恪听他提起子六,顿时想起,自己在和白洛成离开依兰国的时候,她还在奉命留守依兰国处理剩下的事情呢,怎么一眨眼,他们回了汴京之后,却听她带来江南的消息了。
“对了,子六之前不该是在依兰国么?怎么会知道江南的消息?你派她去的?”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陈梓恪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也不算是派她去,子六的身份担的是我手下一个商会的会长,只要她开口,有些一般情况下不好上明面儿的消息,传到我这儿倒是方便,不过子六也的确是去了江南一趟,我让她给我去看看具体受灾的州县还有严重程度,到时候也好上报。”
“可她这么一个姑娘家……”陈梓恪还是对从小被扔在了男人堆里当做是半个男人养大的子六感到佩服,也顺带要批评一下白洛成这个压榨劳动力的行为。
“你可别看她是个姑娘家,做起事儿来,一点儿也没有小姑娘的样子,就前些日子,滇南道上的一伙山匪,还是她单挑了的,一个人。这么可怕的姑娘家,我怎么还敢惹她呢?”
白洛成的本意是想要向陈梓恪好好的展现一下,作为他的五个暗卫之中平均武力算的上是第二的存在,子六可是一点儿也不弱,可谁知道, 自己这话刚说完,就见陈梓恪的眼中似乎闪烁着一种充满期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