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霜将那封信放在手中,漫不经心的折了起来,左右看了看,笑着说道:“既然是容儿发现的,她怎么不来禀告本宫呢?”
容王妃常年幽居在郡主府中,若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牵连到容若,她对汴京城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一概不知。
对于这信上的落款,她也只是大概知道,这是一个刚回京不就的神医,听闻还在殿上做出了些比较出格大胆的事情,其余的,就一概不知了。
不过,比较这封信是在那日被害的那人身上发现的,郡主府最近又出了这些事儿,她怎么能不心生怀疑呢,几番打听下来,总算是了解到了,这叫陈梓恪的神医回京不久之后,她们郡主府上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样的怪事儿,容王妃心思单纯,怎么能不将这两桩事情联系到一起呢!
不过,她就算再怎么百般打探,能够打探到,也不过这么点消息罢了,至于陈梓恪和苏凝霜之间的渊源,她不清楚,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找到了这个证据之后,万分宠爱容若的苏凝霜非但没有马上替她将这陈梓恪抓起来,更是让自己在这儿跪了好一会儿。
正是因为这点儿疑虑,所以容王妃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该如何回答苏凝霜,若是回答的不得体,会不会为自己的女儿招致杀身之祸。
她垂下了眼眸,不去看苏凝霜,恭敬的回答道:“容儿,容儿自小性子温和良善,应当,应当是不想要,想要……”容王妃半天没能回答的上来,苏凝霜倒是也没催,只是坐在上座一直看着她。
“好了,本宫知道了。”苏凝霜见她说的实在是辛苦,也不勉强她,直接打断了她说的话,接着说道:“这件事情本宫知道了,既然你已经将这东西交到了我的手上,那么我自然会帮你查个清楚的,只是在事情真正得出真相之前,表弟妹可要好好的记着自己的身份,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记着了么?”
说实话,其实容王妃到现在也不明白,苏凝霜这番敲打她到底是为什么,她与容王爷是少年夫妻,容王爷不过是长公主唯一子嗣。
因先皇喜爱,所以封了个王爷,最后却因为卷入了莫名其妙的皇室斗争而丧命。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容王妃一早就尽力避开和皇室之间的来往,只靠着那点儿月奉艰难的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甚至连容若的哥哥幼时也特地避开了,没被送进宫去读书,只做出个愚钝的样子。
后来也不过是瞧着皇后对容若的喜爱也不算是有坏处的模样,才放任了容若,经历过了那场斗争,容王妃,才是那个对皇宫最比如蛇蝎的人。
苏凝霜和她又扯了些家常,看她在宫中待着整个人都不舒服的模样,便也不强留,早早的将她放出宫去了。
“娘娘。”将人送出了凤仪宫,看着来接容王妃的护卫亲自将人带走了,凌波这才回到了苏凝霜的身边禀报。她低着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跪下主动请罪。
总之,伏低做小,先揽个罪名总是没错的,凌波提起自己的衣摆就要跪,只是这膝弯才弯下去一点儿,就被人拦住了。
“做什么?我可有说过要罚你?”凌波抬头看向苏凝霜,只见她已经是将手收了回去,将原先那封被她折好的信纸又重新打开了,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之后,对凌波吩咐道:“去,叫白太傅来。”
“娘娘这是想?”凌波看向了苏凝霜的脸,视线不由的在那信纸上转了一圈,最后还是看着苏凝霜等她开口。
“别问,去做就是。”苏凝霜没有回答凌波的疑问,回绝的语气也有些生硬,似乎是有点儿生气了。
凌波低头皱皱眉,自知是自己逾距,只道了句:“是。”便马上退了出去做事了。先前的确是苏凝霜对她们太过纵容了,这会儿她突然再次对她们强硬了起来,一时之间居然没能适应过来,凌波在心里不自觉的警告自己——不能再这么掉以轻心了,这可是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的事儿。
不过,她方才的那疑问也的确是多此一举,她在苏凝霜的身边呢伺候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猜不到苏凝霜要请白太傅来的目的是什么。
白太傅在书法上的造诣可谓是无人能敌,辨认字迹的这个本事,更是让他早年间,没少给替大理寺做了许多的论断。
那封信,虽然凌波没瞧过,但是看苏凝霜生气成那个样子,想来还是应当和梓恪小姐有关的吧。不过,这些事情也都是自己的一个猜测,皇家的事情尚且不好论断,她也还想安稳的过日子,只消做好主子的吩咐就是了,旁的,她可不愿意去瞎掺和。
而在另外一边,容若站在郡主府的大院内,等着母亲从宫里回来,她一早醒来的时候,本来还打算想个法子处理好昨日找到的那封信,却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信到底是在哪了,一问诗柔才知道,夫人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差碧柔将那封信拿了去,诗柔本来想拦着的,最后还是拗不过夫人和碧柔。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容若脸色都快要被气的苍白了。
昨日,她可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去掀开那块儿浸满了血的布,这才一打开,就着实是把她吓了一跳。
那下面有着的,根本不是碧柔所说的什么断肢,而是一个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的男子!
容止可算是被这一幕吓的往后退了好大的一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好半天才冷静了下来,惨白着一张脸,对一旁一样也是被吓呆了的诗柔说道:“去,把,把帘子拉开。”
诗柔大概是真的被吓着了,半天都没有反应,最后还是容若伸手在她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她才颤抖着双腿走到了窗边,将那蒙着光的帘子都掀开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