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赵阿娇替他整理衣服的手一顿，歪头问道，“意味着什么？”
顾晔并没有立刻回答，等她为他整理好衣服，才微微一笑：“你猜。”
赵阿娇后退一步，一边打量一边皱眉头，那副冥思苦想的样子，让顾晔嘴边清浅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楚穆青在一旁被晾的没了耐心，快口替他回答道：“意味着你喜欢他！”
说完，楚穆青下意识地口出个意味不明的笑，一个劲儿冲顾晔挑眉。
不就是想听姑娘说喜欢你吗，兄弟帮你一把，不用谢。
“啥？！”听到这个回答，赵阿娇有点儿不淡定了。
她给顾晔送衣服，只不过是因为她擅长做衣服，想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罢了，而且看顾晔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什么贫困人家，什么金银珠宝的，应该不稀罕啊。
再说，更关键的是她根本没有钱去买其他的东西好不好。
这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礼轻情意重，这东西，从植物变成衣服，可是全部都是赵阿娇她一个人纯手工制作的，满满的全是心意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哈……”收回在他身上碰来碰去的手，赵阿娇到退两步，尴尬地同顾晔拉开距离，“我不知道送衣服还有这层意思。”
看着赵阿娇僵化的样子，顾晔好不容易有些软化的唇线瞬间生硬起来。
“楚穆青啊楚穆青！”
在窗外边听墙角的傅兰峰，此刻也恨不得冲进来，把楚穆青抽一顿，好好的气氛，被这个没点儿眼力劲儿的家伙给破坏了。
顾晔虽然没回头，但是楚穆青觉得自己就像是已经看到了他那双目光瞬间冰化的眼。
楚穆青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样发展？赵阿娇不应该是羞红着脸承认，顾晔也对他的“帮助”表示感谢吗？
到了这种时候，如果还意识不到自己做错了事，那楚穆青他真的是个傻子了。
眼瞅着顾晔身边的气压急剧下降，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下，楚穆青忙开口道：“我刚说的那是开玩笑的，现在男女之间送东西还是很正常的，再说阿娇姑娘送衣服是因为擅长这个，就跟会做饭的姑娘做一顿饭给朋友也没有非得嫁给人家的意思，对不对！”
赵阿娇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意思。”
顾晔骤降的气压终于停了下来，但是与赵阿娇对视的一瞬间，还是没有忍住，流露出了一股淡淡的失落。
其实，顾晔真的很想问问赵阿娇，难道对自己就没有一点儿意思吗？
想都不用想，他不会问，因为他害怕这么直白的说出口以后，赵阿娇会被吓的躲得远远的。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赵阿娇送给他衣服，不过是报答自己这几次的救命之恩。
只是，虽然心里清楚，可顾晔还是对这个“深层次”的含义，抱有了一丝丝的小希望罢了。
心细如她，赵阿娇自然也感觉到了顾晔对自己的不一样，她也曾扪心自问过，是不是也喜欢顾晔。
答案是，有一点。
赵阿娇自认为是一个慢热型的人，时间久了，她也无法保证自己是不是会对顾晔产生情感。
可是，有一点，赵阿娇很清楚，那就是，他们两个就算有可能在一起，也根本做不到像现代那样的一夫一妻。
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她就必须要遵从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果未来她嫁给的是一个普通的人，那么她还有可能提出一夫一妻的要求。
可是顾晔不一样。
顾晔就算再普通，也好歹是一个商家的后代，如果他是嫡子，那以后控制着家族的命脉，家中的父母族人，肯定不会让出身农户的她成为正妻；若是庶子，那他的婚姻也会十有八九被家族利用，与哪个官家的女子成亲。
所以跟顾晔在一起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甘心成为他的小妾，与其她几个女人一起分享着他的爱；第二条路，让他放弃所有的一切，与自己私奔。
显然第二条路的可能性太小了。
默默的在心里理了一下思路，赵阿娇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
“顾晔，我做衣服只不过是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当断即断，有些话早说出来，总比晚到令彼此伤心后才说出来好。
赵阿娇的脸上明明是带着甜甜的笑容，可是说出来的话，对顾晔来说，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
“嗯。”顾晔应了一声，语气平淡得令人听不出悲喜。
气氛正尴尬的令人窒息，傅兰峰没有继续听墙角，而是无奈地摇摇头后，从厨房端了一碗粥走了进来。
“少爷，您亲手给阿娇姑娘煮的粥已经热好了。”傅兰峰把手里的碗往赵阿娇面前一递，笑着打趣道，“阿娇姑娘你可算是睡醒了，这是我家少爷亲自为你煮的粥，你是不知道啊，这碗粥一个时辰以前就已经煮好了，少爷还亲自上来看了两次，你都没起，这不粥都凉了两遍，我让厨房重新温了给你送了上来。”
捧着那碗再普通不过的白米粥。赵阿娇忽然觉得指尖传来的温度，一路暖到了心尖。
赵阿娇本来还有点内疚，不知如何面对顾晔，凑着碗喝了一口粥后，随即看着顾晔弯着眼睛一笑：“谢谢你的粥，很好喝哎。”
顾晔早就换上了那副平日里最常见的冷面，忽然听到赵阿娇跟自己说话，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
顾晔沉默良久：“不用谢。”
刚被委婉地拒绝了，顾晔不知道怎么去跟她说话。
赵阿娇本是有意跟顾晔求和好，可是见他这般，也没有继续说话，就着桌子坐了下来，捧着碗低头小口小口喝粥。
傅兰峰有点心累，好不容易才调节的气氛，怎么又冷下来了。
“哎，这不是楚公子吗？”傅兰峰假装察觉不到气氛中的尴尬，直直走向了楚穆青。
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楚穆青沮丧地点了点头，勉强做出一个笑容：“我来找你家少爷有点事。”
“公子来找少爷有什么事啊？”
在外面蹲了那么久的墙角，傅兰峰自然知道他来这儿的目的，只是眼看着自家主子不想再继续聊之前的话题了，他身为下属也刻意地去帮主子岔开这个话题。
“之前蓝山叔无意间发现了有人会做这种新的布料，我觉得是这是一个好机会，所以就拿来跟你家少爷商量。”
“啊！”傅兰峰接过那衣料，惊讶地开口，“楚公子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种布料是阿娇姑娘做的！”
楚穆青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
“那人你也已经见到了，怎么样，有没有打算合作一下？”
楚穆青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我正是为了这事而来的。”
楚穆青是楚家大少爷，而这楚家，可是布行里的大头，因为楚家是皇商世家！
皇宫里大到皇帝皇妃，小到奴才侍卫，所有穿着的布料，皆是来自楚家。
只是，不知何种原因，楚家如此大家，却一直一脉单传，楚家男儿从小就跟着管理家族事情，所以楚穆青一年没多少时日在家，一来是躲避家里给安排亲事，二来，是四处寻找新的商机。
毕竟，这垄断皇宫布料的权利可是块大肥肉啊，还好楚家历代家主头脑精明，不然外面无数家眼红已久的人，早就冲上去咬一口了。
可是，近些年来，百姓安居乐业以后，进入布行的对手越来越多，有几家甚至对“皇商”这个名号蠢蠢欲动，若不是楚家根基深厚，怕是没几代就会败落。
如今，遇到了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楚穆青怎么会放过。
放低身段，楚穆青一收轻佻，严肃道：“阿娇姑娘，我还能不能重新跟你商量一下合作的事。”
楚穆青开口时，并没有让顾晔主仆二人回避，这倒是令赵阿娇很惊讶，但是她并没有追问这些，再说，既然楚穆青能放心，她也没必要纠结。
傅兰峰搬了个凳子，让顾晔在一旁坐下。
赵阿娇喝完粥，微微擦了擦嘴唇，垂眸轻笑道：“若是不怪罪，我想了解下楚公子所在布行实力如何？”
一涉及到谈判，赵阿娇那职业病就犯了，一双眸子不住地打量眼前的楚穆青。
楚穆青看上去大概有二十三四岁，但是一身气度却不像是普通商人，她在华尔街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待了十多年，自认为这识人的眼光还是有一些的。
楚穆青眼神一亮：“自然不会怪罪，若是掌握着的阿娇姑娘手艺的人是我，那拿这等无价之物去合作，自然得先把对方了解清楚。”
只要赵阿娇肯问话，就说明有机会合作，楚穆青忙把楚氏布行的情况说了一下，而且并没有隐瞒楚家是皇商的事，因为这个一打听就知道，倒不如现在说出来，还能增加个成功的筹码。
当然，他并没有暴露自己是楚家本家少爷的身份。
赵阿娇静静地听他说完，认真听他介绍的同时，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动作表情。
认真的女生最吸引人了，开始谈这个话题的一瞬间，顾晔就察觉到赵阿娇像是变了一个人，那种成熟老练指点江山的气场，让他再次产生了惊艳的感觉。
“嗯，”赵阿娇微微颔首，“如果答应合作，你能提供什么，或者说，怎么个合作法儿？”
楚穆青沉思一会儿，脑子飞快旋转，给的太少，怕阿娇姑娘抬腿走人，给的太多，赚不到钱也不行。
“要是直接买断阿娇姑娘的手艺，怕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楚氏布行愿意出价，只买姑娘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