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姜茉的脑海里,陡然有一万种想要破坏二人关系的想法从中飘过……
坦白说,她不由得想起了蒋花,想起了那时候她的恐惧与无助……但对面的女学生到底不是蒋花,她也不是受人强迫,只知她完全是出了自愿、有意识的。
姜茉倒吸一口冷气,放下手里的校服。她先前挑好的半价运动衫,她没有试,想也不想,直接将衣服交到了前台,开了张单子,再叫上还在试衣服的胡丽丽,快速地结账。
结账的过程中,有一个中年女人匆匆地路过,刚巧,胡丽丽手里还有一件衣服没结完。
姜茉随意地看去,用眼角余光向后瞥了一眼,那女人行色匆匆,绕过店里两旁的衣服架,头也不抬,大步流星,径直朝更衣室走去。
……正室捉奸?
这是姜茉的第一反应。
整间店里都十分安静,很快,那中年妇女从右边的更衣室走出来,又急匆匆地进了左边那个。姜茉趁机细看了一下她的表情,心道不对,那女人只是神色慌忙,但眼神中没有愤怒,那不像是一个赶来捉奸的表情,反倒是像在找什么东西。校服?那更衣室里只有这个。
胡丽丽的衣服结完账了,姜茉和她两个人拿好票据出来,同时,身后的中年妇女也跟了出来,肩膀上搭着校服,脚步比姜茉还快。
隔壁服装店门口,有一个瘦弱的女孩正站在店门旁等人,室外正在下雨,雨水拍打在墙侧的玻璃窗上,她穿着白衬衫,没有穿外套,马尾辫有些凌乱,下半身穿着校服裤,双腿在微微地颤抖。
中年妇女走过去,急乎乎地把校服丢到她的身上,皱着眉,小声地道。
“你啊你,你能不能别丢三落四的。”
那女生小声地辩解:“不是我……”
女学生看看四周,快速地穿好了外套,拉上拉链,跟上中年妇女的脚步,走在姜茉和胡丽丽身后。
因为下雨,商场里人也少了,中年妇女清咳一声,低声地问:“这次他怎么说,你进航空公司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嗯,他说了,让我下周去报道,以后都不用再来了。”
母女俩小声地谈话,窸窸窣窣,母女俩很有自信,她们之间的谈话即便被胡丽丽这种完全不解风情的小丫头听去,她也听不懂,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
但姜茉则不然,她走在母女俩的前面,一只手拎着购物袋,另一只手挽着胡丽丽的手臂,步伐僵硬,目光呆滞,手心冰凉,整个人浑身冒冷汗。
事情……
应该不会像她想象的那般糟糕吧……
根据她先前在更衣室里的经历,再加上这对母女的对话,为什么在她听来,好像是这对母女俩为了给女孩子争取一个进航空公司的机会,选择了一条“捷径”——卖身求荣?
可那是一对亲母女啊,对方更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姜茉愕然,在她心中,所有的伦理道德等三观在一瞬间崩塌,她整个人几乎崩溃,她想问这件事被别人发现会作何感想,总之,姜茉此时完全无法理解,她除了极度愤慨之外,内心也极其的无措。
须臾间,她放慢了步速,走在那对母女的后面。
今年,除了北江市附属中学之外,第三中的学生也会参加,听说,有很多第三中的学生极其重视这届运动会,因为今年第三中新设立了一系列规定,要求各年纪不仅要注重文科课成绩,连体育课成绩也要一并重抓。体育成绩不及格,则拿不到毕业证书,体育成绩优异的,能争取到全国重点大学的推荐生名额。
升学,上大学,动辄就关乎上下几代人的命运,人们都争先恐后,唯恐被落在了后面。如果姜茉也在第三中上学,那她同样也会努力地在运动会上表现,努力地争取推荐生名额,但如果就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有另外一个人打破了预想,夺走了第一,那她会不会很崩溃,崩溃到歇斯底里的状态时,又会不会模仿那对母女俩一样,不择手段,甚至到卖身求荣的下场?
姜茉心里突然一凉,她有些害怕,她开始担心自己,是否应该去与第三中的学生去争夺那个一千米女子长跑的冠军。
其实那一个冠军,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只是一项荣誉,但对第三中的学生来说却关乎前途、命运。
可如果她不争,那她这近一个月以来的努力便全都前功尽弃了,她身上肩负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徐钊、高一一班甚至是整个附中的希冀……
外面正在下雨,姜茉出门时没带伞,胡丽丽伸长了脖子看看雨势,没辙,跑到商店一楼的便利店,随意地买了一把。蕾丝的小花伞,美观不实用,两个人打伞,雨水刷刷地浇在姜茉的裤子和肩膀上。胡丽丽问她会不会很冷,她只摇头不说话。
姜茉陷入了困境,第一次想不通一件事,这件事,一直困扰着她,直到附中开运动会当天。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四五点钟,啦啦队便早早地到了,同学们顶着毒辣的日光暴晒,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班主任领着同学们彩排、喊口号,口号声一遍接一遍,运动场里锣鼓喧天,彩旗飘飘,助威呐喊声不断。
所有人都认定姜茉能拿冠军,但姜茉却不确定。
她黛眉紧蹙,站在厕所里换运动服,低头,冲水,不小心,还将号码布冲进了厕所的下水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