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篮球在半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准确入筐，球场里一片欢呼。
秋日的阳光正烈，落叶沙沙，凉风丝丝，徐钊拽起衣角，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没回头，快速地跑回了篮球场。
快上课了，胡丽丽拉着姜茉往教学楼里走，姜茉咬着嘴唇，揉揉自己的后脑勺。
真背，真是冤家路窄，她怎么会在这儿碰见徐钊，早知道这家伙也在北江市附属中学读书，她当初就不选这儿了，全省那么多高中，哪一个不一样读吗……
“你哥是哪个班的？”
她看他也没穿校服，应该一样是高一。
“我哥？”胡丽丽呆了两秒，随后又开朗地笑开：“你说徐钊啊？他在三班，不过呢……他可不是我哥，他是我弟。”
徐钊虽然看着人高马大，但实际年纪很小，比胡丽丽还小八九个月，五岁就读一年级了。胡丽丽跟他关系一般，不算太亲近，也许是性格不一样吧，徐钊跟胡丽丽从小便玩不到一块儿去。
北江市附属中学的分班制度很人性化的，班号奇数是实验班，偶数是普通班，实验班里又以三班和一班是尖子班，只不过一班偏文，三班偏理。当然，像这样的分班制度也只是暂时性的，文理方向更只是调查出的初步意愿，等到高一下学期完全确定文理之后，每个班级还会打乱重排一遍，每一年，两班互换的人数都不少，就比如胡丽丽，她也没完全确定文理，早就文科的政治课枯燥，没准儿哪天不耐烦，她就脑子一热跑到理科去了。
姜茉轻轻地哦了一声，不是一个班的就好，眼不见心不烦，能少看见徐钊也就算是最好的事儿。
早自习铃声响起，两个人也赶到了一班，分班时最初的座位都是自己挑的，胡丽丽早知道姜茉要来，给她预留了座位，两个人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一起。
高一第一节的课程，还算简单，语文课简单地讲了一篇现代的长诗，姜茉的语文书很旧，那年头纸笔都贵，她想给家里省钱，书本都是从毕业的高三生手里买的二手，虽然都尽量挑新的买，但书页、封皮难免有破损、折角，正文部分也都曾被人写写画画，带些痕迹。
姜茉没放在心上，自然地摊开书本。
有眼尖的学生看见了，连忙碰碰同桌，交头接耳，小声地嘀咕：“哎，你快看，那个女生，用的是好几年前的旧书吧。”
姜茉不以为意，好像没听见似的。
胡丽丽回头，瞪了对方一眼。她用手指扯扯她衣袖，凑到姜茉身边，好心地道：“姜茉，咱们俩看一本吧。”
胡丽丽用的是新书，书页都没折过角，每翻一页，都能闻到一股新鲜的油墨印刷味道。
姜茉微笑，将胡丽丽的新书推回去：“没事儿，我用我的就好。”
姜茉自问坦坦荡荡，心中无愧，用一本旧书又能怎么样，殊不知书本这种东西，新的也迟早会变旧。
姜茉性格一向很要强，但她不会在这种物质方面上莫名自卑，更不会因此而敏感或者因而就变得小心翼翼、畏首畏尾，人嘛，活给别人看就没意思了，姜茉早就说过，她这一辈子要为自己而活，只要她自己开心就好，除非牵扯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否则，人生苦短，外人的目光，她实在无暇理会。
胡丽丽望望她，一时间，百感交集。
几秒后，她没有再坚持，收回了自己的书本。
一上午，课程过的很快，中午午休，该吃午饭了。城里的学校待遇都很不错，每个人每月交点餐费，便可以集体吃学校的食堂。姜茉的性格，是一向在吃上不会过分节省，因为她信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很少运动，又要保证一个健康的身体，就必须要在膳食方面补充到足够的营养。
胡丽丽热衷于减肥，只打了一个素菜。
姜茉并不客气，她指着橱窗里的菜盘，拿了三样菜品。每样也并不算多，但一定会有肉，食堂的荤菜嘛，猫腻很多，就比如土豆炖牛肉嘛，说是荤菜，但其实放眼望去全是土豆，就根本见不到肉。
两个人来的算早，在食堂里面对面坐着吃饭，食堂的门口还不断地有人从门口涌入进来，晚到的学生，一般分三种：第一种是上厕所坏肚子了；第二种是矫情小女生走得慢的；第三种就是一下课直奔篮球场直到打完一场才吃饭的，而徐钊，刚好就是这第三种。
他来得晚，到食堂时，已经没什么好菜了。
但胡丽丽到底也算是他姐，虽然只是表亲，而且两个人关系也不算太好，但是胡丽丽仗着早在开学之前胡建军就嘱咐过她，到了学校里要跟徐钊互相之间多照顾，姐弟俩要及时帮衬，不要被外人看了笑话，好像咱家庭关系不好似的等等言辞，心肠一软，早给徐钊打好了饭菜。
“哎！徐钊！到这儿来！”
胡丽丽用力地挥手，声音超大。
姜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旁边那个没主人的餐盘，是徐钊的。
姜茉反胃，连忙要换地方，胡丽丽也想着不应该让姜茉和徐钊坐在一起，便主动站了起来，另一边徐钊的想法也极其一致……结果三个人同时一折腾，坐下来才发现，竟然跟刚才一模一样。
姜茉猛地转过头，两个人面面相觑。
姜茉拧眉，情绪十分明显。
“算了，我到那边吃。”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人霍然拍桌。
姜茉闻声看去，徐钊也端起了餐盘，他大步流星地朝远处地一群男生走去，动作比姜茉还快。
姜茉瞪眼，坐下，拿起筷子，使劲儿地咬住了筷子头。
莫名其妙，好像又输了半截。
胡丽丽好奇地问道：“姜茉，你们俩认识？”
“见过！”
说罢，姜茉端起餐盘，气火火地往嘴里扒饭。
另一边，徐钊刚刚在一群男生里坐下，便有眼尖的男生说道。
“哎，那不是你今早用篮球砸过的那个女生吗？”
徐钊拿起筷子，往餐盘里用力地杵了一下。冷冷地说道。
“冤家路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