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晓回头求救。
万玲和李丹也同时发现了异样。
一张满满当当正反面都要求填满的表格，正面是基本信息，背面是自我介绍，整张纸上，愣是一个中文字都没有。
老奶奶站在剧院的前台门口，蹾了一下手里的拐杖，目光坚定地看着三人。
“演的是英语歌剧，招的是会讲英语的演员，你们如果真连一张报名表都填不明白，那还怎么背几十页到上百页的英语台词啊！”
李丹闻言，连忙快步回去换报名表。
她小心地看了眼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轻声地道。
“那个，我报道具助理，我力气大，在我们村里是出了名的有劲儿，连三五十斤的大米白面都能扛。剧院里的这些道具，只要是别太重的，或者只要是有推车能借上力的，肯定都没什么问题……”
老奶奶斜着眼扫她一眼，大高个，胳膊腿看起来是有够结实的。
她舔了一下手指，从前台里捻出一张中文报名表。
李丹大喜，如获至宝，连忙把原本的英文报名表交还回去，自己捧着中文报名表，颠颠地跑到了一边。
王春晓和万玲还是一脸的为难。
“这……海报上面，好像也没说要招的是演英语剧的演员啊……”
站在旁边的小男孩开口说话了：“嗯，对，做海报的时候时间匆忙，必须要熟练英语这事儿，被设计的师傅给忘记了。不过我看小姐姐们的样子，应该也都是大学生吧？经大的？政大的？以前来我们这儿打工兼职的大学生姐姐们也不少，你们那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材生，人中龙凤，经历了过五关斩六将的高考，会说英语这条件……应该也不是很难吧？”
王春晓抿抿唇，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英语这门课。
本来她初高中的英语老师自己的发音、语法就不好，还偏要瞎带学生，连带着坑害了她们那整整一届，升大学后，搞得她后来对英语都没自信了，每次开口说英语，都会被同龄人嘲笑。
万玲摸摸脖子，她跟王春晓也半斤八两。
她不是不喜欢，她是从小就没接触过英语，农村教育落后，她刚上初中时都不知道英语是啥，一直到初一下学期那年才开始学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学到的更都是应试教育，只会听、说、读，不会写。
英语算是她的软肋，如果不是这门课拖了后腿，她没准儿都能考上清华北大。
……两个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正值无可奈何之际，偶然间往身后一瞥，倒发现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手握着粗圆的圆珠笔，迅速地填写完了英文报名表的正面。
姜茉将报名表翻面，毫不犹豫，再度落笔，继续地填写着自我介绍。
姜茉报的是编剧，当然更需要熟练英语，所以老奶奶是肯定不会给她换中文报名表的。
好在她上辈子有先见之明，凭着自己银行骨干的身份，申请过国家公费留学。
那年头，想当官，想被领导重用，哪个不要先提升提升自己的文化水平呢。考完了托福和雅思，经过一番权衡，她申请去英国，只因为相比之下读英国的研究生所需要的时间最短，而后，在英国过了两年“暗无天日”的日子，吃了两年的干面包配凉水，终于拿到了工商管理类硕士研究生学位，也就是俗称的MBA。
虽然说这么多年过去，她英语也快忘的差不多了，但是填写个报名表的能力还是有的。只需要一些简单的语法，再夹杂一些专业的用语，两分钟后，一篇流畅工整的报名表就写成了。
王春晓和万玲目瞪口呆。
连忙抄起报名表凑到她跟前，她们一边比对着姜茉的报名表，再随时有不懂的就问她……
“姜茉姜茉，这个怎么写？”
“这个Gender是啥意思？”
“还有这个Residence……”
“还有这个这个！”
……老太太事先也没说不能互相商量，姜茉坦荡自如，拿着蓝色的圆珠笔，双手拄着桌面，逐一地指导她们俩。
约莫十五分钟后，四张报名表统一地交到了剧院的前台。
老太太抽出手绢，先擦了两下手，随后用布满皱纹的双手缓缓地翻动着报名表，不多时，细长的手指甲停留在一页笔精墨妙的自我介绍中间。
她手扶着眼镜腿，抬眼，透过架在鼻梁上方的老花镜，深看了姜茉一眼。
姜茉莞尔，主动地上前一步。温柔地开口道。
“有问题？”
“没有。”老奶奶立即收回视线，颠了颠手里的报名表，从中间对折了一下，塞进了前台桌下的抽屉里。“明天报名才截止，你们几个要再没什么别的事儿的话，现在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姜茉点点头，没说话，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三人。
李丹拉了拉背包的肩带，主动地提议：“那我们就先回去吧。”反正正值工作日，大白天的，剧院里也没什么人。
王春晓和万玲没有异议，四个人收拾东西，先后走出复古的棕色剧院大门。
街上又飘了点儿雪花，小男孩客客气气地出门来送她们，他走在前头，很绅士的样子。
“几个姐姐慢走，我叫唐轩，我刚刚大概地看了一眼你们几个的简历，相比于其他报名者来说，我觉得你们应该都能合格。”
尤其是她们空闲时间多，未来整整半年的时间多都能专注于剧院的工作，毕竟剧院也是要吃饭的，每个月只需要用二十元钱的价格便能招到几个全职的女大学生到她们这边来工作，这生意稳赚不赔，董奶奶也不傻的。
万玲笑着看他，小声地问道。
“哎，屋里那个老奶奶，一直都那么凶吗？”
“你说董奶奶？她是这家剧院的老板，她其实只是看起来凶，私底下很和蔼可亲，待人慷慨，对员工也都很友善的。”
万玲咋没觉得，她撇嘴，敷衍地“哦”了一声。
唐轩笑笑：“别担心，等大家熟了以后就能知道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