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丝丝缕缕，随着她清浅的鼻息飘溢开来。
阮清玦看着重昀凑近的俊颜，忽地撑起身子凑近。重昀浑身僵住，睁着眼睛看着她。
“被骗了吧？”阮清玦得逞，一脸得意的坏笑，不料自己一个不小心，身子一轻，往地上摔去。重昀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阮清玦望着重昀，她记起自己被重昀从天武国的牢中救出时也是以这个角度望着他，那时她便觉得，自己一定是遇到了神明。
阮清玦抬起身来，眨了眨眼睛，红唇微微撅起，见他只是无言地看着自己，两只纤细温暖的手臂搭在了他双肩，笑得花枝乱颤：“你干嘛呀？”
“在想你方才使了什么魔法。”
“你是说这样吗？”阮清玦偏头一笑，又靠近了些。
方才的酒似乎在此时才让重昀上头，可是比重昀先醉去的，却是阮清玦，她暖融融一笑，就偏头倒在自己的颈窝，鼻息扑洒，略有痒意。
重昀失笑，方才还如小狐狸般狡黠的她片刻间便醉倒如一只懒洋洋的小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跨进寝宫，夜色温柔，重昀拉下帷幔，遮住一室月光。“好好休息。”
她一沾到床便蜷缩起来如只虾子，抱住自己的双膝，在床上打起滚来。
重昀替她盖好锦被，便起身离开，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咚”的一声重响。
是她掉在了地上。
阮清玦一声闷哼，不满地嘤咛着，重昀无奈一笑，又上前将她抱起再度放回床上，眼看着她又有满床打滚的趋势，索性和衣躺在了阮清玦身边，在她试图掉下去的时候迅速拦截。
她醉酒的样子比平日里乖了许多，脸颊酡红，却不是她有时看着自己时的那种脸红。重昀细细凝视着她的醉颜，唇角不自觉勾起。
不安分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的阮清玦突然碰了壁，撞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她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抱里，脸颊来回蹭了蹭，这才心满意足地安稳了下来。
阮清玦是安适了，在重昀怀中香甜睡去，可却苦了重昀。
重昀定了定神，努力忽视那种奇怪的感觉，隔空取来一本书卷，误打误撞却正好是在银月城买到的画本。
翌日，晨光透过帷幔，阮清玦悠悠转醒，一睁开眼便看到了重昀，慌乱之中更多的却是窃喜。
一睁眼就能看到他的感觉真好。
“你醒了。”重昀仿佛如获大赦，忙坐起身来，正欲离开，手腕却被她一把抓住。
阮清玦捕捉到他额头的冷汗涔涔，和脸上可疑的红晕，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重昀眸光局促地闪避，“无碍。”站起身来的瞬间，无意将一本书拂在了地上。
双束目光齐齐落在那本春宫上，两人都瞬间红了脸。
“我先走了。”重昀抓起地上的书便匆匆推门而出。
阮清玦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噗嗤笑出声来。
——
阮清玦整理好自己从重昀的寝宫出来时，他就坐在青石台上与自己下棋。
听到推门声和脚步声，重昀手下的动作一顿，一只纤纤玉手已经先他一步，将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阮清玦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你早上跑什么啊？”
自从发现重昀的弱点以后，她就沉迷于捉弄重昀，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好像个害羞的少女一般。
而此时的重昀已经镇静了许多，一边又落下一枚棋子，一边道：“你早就知道那画本是什么了对不对？”
阮清玦眼珠一转，落下白子，“我……知道啊……”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怎么告诉你？再说，我还以为你就是有这个爱好呢。”
“你……！”重昀脸色涨红，最后却只是无奈地叹出一声气。
阮清玦轻笑一声，手中棋子落定，“我赢啦。”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又去拉重昀起来：“一大早下什么棋嘛，陪我出去玩吧？”
重昀仍由她拉着，“今晚举行祭祀仪式，晚上再出去也不迟。”
“晚上你肯定就没工夫理会我了，不行。”阮清玦抱住重昀的胳膊不肯松开。
“我已经将主持祭祀仪式的事务都交给了朗咏。”重昀一本正经道。
阮清玦蹙蹙眉，有些犹疑地问：“啊？你是帝君，这样……可以吗？”
“我是帝君，为何不可？”重昀反问。
阮清玦笑了笑：“好啦，总之你是可以陪我去玩了？”
“嗯。”重昀揉了揉她的发顶。
灵隐之境最隆重的日子，便是一年一度的祭祀仪式。
这日整个灵隐之境每扇门前都要挂上红锦织的的大灯笼，红色灯笼与皑皑白雪相照，似是红梅白雪，煞是好看。等待夜色来临，明月高悬，便是祭祀仪式开始的时刻。
灵隐之境各处的人都走出家门，自发地集结成队伍，手捧天灯，一条长队缓缓向祭坛前行。
祭坛位于帝宫中央，占地广阔的祭坛广场向来肃穆，平日里只是远远看着都心觉威严，只有这晚才会有些热闹的气氛。
乔装打扮，敛藏了气息的重昀和阮清玦隐藏在人群中，人人面上都带着期待和庄重的神色。阮清玦踮着脚尖好奇地看着祭祀仪式的开始。
代替重昀的朗咏站在高台之上，嘴里念念有词，只是阮清玦离得太远，没有听清，只是听着他不带什么感情的声音。
“他在说什么啊？”阮清玦仰头问重昀。
“祭词。”重昀回答她。
一长串的祭词过后，阮清玦听清了四个字——“离曜上神”。
阮清玦不止一次听到了这个称呼。
第一次是玄灵大陆的百姓提到离曜上神双手合十，恭敬无比。第二次是檀尘告诉她，灵隐之境便是由离曜上神开辟的。如今又亲眼目睹了这场为了离曜上神的盛大祭祀仪式。
“重昀。”阮清玦抬头望向他：“你知道离曜上神的故事吗？我听檀尘说，他和传闻中的那位神女曾是恋人？”
重昀目光清远如山，淡淡道：“三万年前的故事传到今日，谁知其中改变了多少呢。”
阮清玦想到了曾听过的传说，问：“不是说神是不死不灭之身吗？他们现在又在哪里呢。”
“离曜不知所踪，至于神女，在三万年前便已被天火焚身。”
天火焚身……重昀的话让阮清玦一怔，数根神经都绷了起来。
阮清玦数次地在脑海中见过一片汪洋火海，蓦地，她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