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期间，恰逢赏秋菊。
城外好不热闹，桢锦瑟却忽然起了烧，浑身滚烫烧了一夜，第二日还是低热不退，急的整个府苑里的内侍们团团转。
小案伸手贴上锦瑟的额头，眉头纠的紧紧的。
“怎么办，殿下头热迟迟不退，请来的大夫也只是开药让服，却不见效，这该如何是好？易言，要不咱们进宫请太医吧。”
易言也觉得可行：“好。”
复玉也很担心，成年人发烧感冒是常有的事，但再怎样也不能一直发烧不断啊，这可是会烧坏脑子的。
她守在桢锦瑟的床榻边上，溪绥是万万不敢靠近的。
她站在门口，绞着手帕探望着。
虽说八皇子喜欢男子是事实，倘若让他发现自己的好，或许会对自己不那么冷淡。
但屋子里有鬼女，她可不敢进去。
翎儿跑腿换冷水，将湿冷的帕子递给了小案。
“你就别太担心了，咱们殿下以前不也经常发热吗，算来也有很久没生病了，这只是赶在一起了而已。”
小案为了伺候锦瑟，熬了一夜，脸色也不太好。
“殿下这病来的快，奴婢怎么放心的下。”小案亲自为锦瑟换了湿布，身边站着的复玉微微有些碍事，不耐烦的伸手推了一把：“是谁将小守带来的，翎儿，将她带回院子里去。”
复玉没想到小案会对自己发脾气，不过想来也是，自己在此处也帮不上忙，还碍事，便跟着翎儿准备出去。
“别走。”桢锦瑟微微睁开了眼睛，无力的动了动手指：“别走。”
复玉听到他虚弱的叫喊声，不顾一切的转身站在了他的床榻旁。
屋内的一众人大惊小怪了些，小案见此，没由来的心中升起一股厌烦，主动牵起复玉腰间的缎带，本着脸往外扯。
“你给我出去！”
这一举动，让屋内的人吃了一惊。
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这般犟的小案，复玉站在那儿又没干什么，她怎么就发火了呢？
“住手。”桢锦瑟皱着眉头一把拉住复玉的手腕，眼神冰冷的看向小案：“本皇子让小守留在这里，是谁不让？！”
小案手上一松，她放开手。
“殿下，小守在此，奴婢没法好好伺候您……”
“那就不需要你伺候。”
小案的脸瞬间煞白。
“殿下……”
桢锦瑟重新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你出去吧，让翎儿来伺候。”
翎儿左右瞅了瞅，伸手扯了扯小案的衣袖。
“是。”小案眼睛里的泪水在打转，她隐忍不发，转身快速退了出去。
谁都可以留在殿下的身边，可她呢……
若是扯下脸皮用手段以妾侍或通侍的身份留在殿下的身边，是不是就能得到殿下了？她知道殿下不喜耍手段的人，她也放不下自己小小的自尊，通过这种方式跟殿下欢好。
因溪绥成为了殿下的通侍，她的心越发的不安和扭曲。
如今只是一个通侍，以后殿下的身边还会多出更多的女子，一想到殿下日后会钟情于谁，与之琴瑟和鸣，恩爱白首，她便没办法劝说自己：能够陪在殿下身边就好……
她想的更多啊。
翎儿自幼便与小案一起在宜静园里伺候桢锦瑟，明白小案对桢锦瑟的心思，更怕锦瑟不要她，当即就跪在了地上。
“殿下千万别怪小案，她只是因为殿下大病，心中生忧这才对小守……”
“算了。”桢锦瑟一脸疲态：“都出去吧，这里有小守就够了。”
“可小守……”不能伺候殿下您啊。
“有事会唤你们的。”
“……是。”
众人难敌八皇子的话，纷纷退了出去。
桢锦瑟突然勾唇一笑。
“……”？笑什么？
“倒是记起了一件事。”他睁开双眼，拉着复玉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床侧：“萧雨殿大火那日，溢暄跟着刚从北境凯旋而归的骁王伯伯进了宫，我念着沐休之日也有人来寻我玩儿了，便让甘嬷嬷他们退了出去，当时他们也是这般暗恼的神情……”
“……”复玉却是知道此事，听后心中一痛。
桢锦瑟抬起冰凉的手搭在额头上。
“好闷，好热，甘嬷嬷他们在火中被焚之时，想必比这还要难过吧。”
“……”你发烧了当然难过，但发烧是可以治的，倘若心中有热，怕是难治。
复玉僵硬的抬起手，轻轻的放在了锦瑟的胸口处。
隔着被褥，桢锦瑟感觉到胸口的重量，他微微张开双眼，似痴似梦般的浅看着她：“好在你还在我身边，以后不管如何，你也都会在我身边……吧。”
“……”嗯，都会在，我保证。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保证，桢锦瑟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开始沉重。
“……”
易言去宫中请来了赵太医，林泱也跟着来了，赵太医宫中还有要事，当天便回去了，反而是林泱留在了八皇子的府上照顾着。
桢锦瑟这病，反反复复的发热，三四天之后才总算见好。
林泱用蒲扇扇着小灶的火，浓重的药味弥漫在整个锅炉房里。
“我记得，八皇子以前也有过，每回一发热，就连着好几天下不去，亏得你们还大惊小怪请了我师傅，直接请我不就得了。”
易言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你不知小案急成了什么样。”
“小案姐怎么了……”林泱皱了皱鼻子：“哎？我听说陛下给八皇子安排了通侍？怎样，模样儿俊不俊？”
“俊，当然俊……哎呀，你别总是找我说话，这菜粥放没放盐我都给忘了。”
“好好。”林泱吐了吐舌头：“再过两天就要放榜了。”
“是啊……”说着易言拿木勺舀了一口菜粥尝了尝：“呸呸！好咸……”
“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都怪你！”
——
这秋菊盛宴，桢锦瑟算是在病床上躺了过去。
放榜当日，刘洋留了书信给八皇子，又从易言那儿取了这些日子的工钱便离开了。
易言好奇的跑出去看了眼榜单，大呼小叫的跑了回来。
“状元出来啦，是徒公子是徒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