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莹琢磨着李妈口中的“老夫人”应该就是楚茂霖的母亲。她原本就对她存着一份疑惑,这下,好奇心彻底被提了起来,立即问道:“你说的可是茂霖的母亲?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问到后一句,司若莹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怜惜之情,因着楚茂霖少了一份庇佑。
李妈只是简单地肯定了司若莹的推断,表示自己说的确实是楚茂霖母亲,然而不肯再多说,借故离开。
司若莹因此对楚家的情况又添了探究欲,想着有机会跟人了解一下。
而这个最佳人选,她觉得当属秦牧。
她不确定秦牧是否知道楚茂霖将她带回,然后安置在了这里,她也不便贸然出去找人。
而司若莹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就在隔日,秦牧竟然来了小院。
想来楚茂霖跟秦牧的关系真的不一般,司若莹亲眼看到李妈没有盘问,轻轻松松就将秦牧放了进来,两人边走还交谈了几句,看起来颇为熟络。
司若莹顿时记起,秦牧说过,跟着楚茂霖学会的熬药,那么说,楚茂霖的母亲是病逝的?
秦牧跟楚茂霖交好,因此常往来他家,跟李妈熟就说得过去了。
司若莹还在想着,秦牧已经迈开大步朝她走来,今日的秦牧跟往日不同,穿了一身军装,格外英姿勃发。
“秦大哥……”
“若莹,先跟我走,具体情况容我稍后细说。”
司若莹脸上露了点笑意,才待打招呼,秦牧却一脸焦灼地开了口。
“发生……好。”司若莹心头有些紧张,立刻怀疑上海方面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却不便多问,便毫不含糊地点头。
“那赶紧走吧。”秦牧重重点头,随即率先迈开步子朝着小院门口走,司若莹紧紧跟上。
“小姐的衣服。”
一会功夫,李妈已经收拾了一点司若莹的随身物品,用一个深色的包袱裹了,追出来。
秦牧冲着她点点头,接过包裹,招呼司若莹朝着院子外头的一颗大枣树走。那里,拴着一匹黑色鬓毛的马儿。
秦牧踩着马蹬,敏捷地一翻身就上了马背,司若莹站在旁边,看着踢踏地面的高大马儿,脸上露出些怯意。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跟马接触。
“快上来,我们得赶紧离开。”秦牧是刻不容缓的语气,随即对司若莹伸出手。
司若莹已经没有了拖延的余地,立即伸手,学着秦牧早前的动作,一脚踩到马镫上,却不想他踩着稳当无比的东西,她踩上去却滑溜溜的,身子一晃,轻呼一声,以为自己会坠下马去,手却被秦牧大力一扯,随即稳稳地坐上了马背。
“抓紧我,要走了。”
秦牧出于安全考虑,将司若莹安置到自己前头,仍旧不太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才扬起了马鞭,“驾!”
马随即飞奔起来。
司若莹在马背上颠簸,被晃得晕头转向,几乎把胃里装的东西都吐出来,又怕摔下去,紧紧揪着马背上的鬓毛,而这鬓毛,又如何抓得紧。她又晕又怕,出了一身大汗。
秦牧看到司若莹的手在发抖,赶紧在她耳边说道:“别怕,不用那么紧张,我在后头,你摔不下去的。”
司若莹心头稍安,随后又听秦牧说了句“失礼了”,一只手臂紧紧抠住了她的腰。
司若莹知道事急从缓,而且相信秦牧的为人,便未闪避和出声,借着他的保护,她安全地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奉天军校里面的一栋小楼前。
秦牧护着司若莹下马,随后对她介绍道:“这栋楼是军校的教官宿舍,其实常住在这里的就我一个人……人多眼杂,我们先进去再说。”
是时,军校的学员正在操场上训练,秦牧带着司若莹骑马进来,已经引起了数人侧目。
司若莹看到到处都是男人,兀自不安,慌乱地朝着那边看了一眼,看到站在队形前的那个穿着军装,笔直、挺拔的身影像是楚茂霖,却不待看清,就迅速收回目光,跟着秦牧往小楼里头走。
秦牧将司若莹安置到顶楼的一个房间,才解释道:“茂霖无意中截获一份电报,上面说你父亲已带人远赴东北,不日抵达奉天,跟大帅要人。茂霖担心你呆在早先那处不稳妥,而他不便在日间离开校场,便让我前去把你接过来,你先在此地将就几日,等风头过去了,茂霖会有安排。”
“我父亲是不是今日会到达奉天?”司若莹算算日期,明日就是楚茂霖说的自己跟蒋正荣成婚的黄道吉日了,司建坤应是想抢在此前把她带回去。
只是不知,他为何这时候才来?是收到消息晚了吗?他又是从何处探到的消息?
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是以,司若莹倒没有笃定自己行踪的绝对隐密。
“对。按照茂霖的推断,确是如此。”秦牧赞同地点头,随后说道,“若莹在此稍事休息,我须得出去安排一下,以防万一大帅亲临此地。你就呆在此地,休要露面,这里一向少有人来。”
“有劳秦大哥了。”司若莹感激地说道。
“为了你……”秦牧快速看了司若莹一眼,脸莫名地红了:“为你们做这些是应当的,茂霖是我的好友,也是我的伯乐,有他提拔,我才能有今天,而你,叫我一声秦大哥,我保护自己的妹子也是分内事。”
司若莹看着秦牧一个大男人脸红,心头颇觉有趣,本想调侃两句,但想到他事忙,不一耽搁,便说道:“秦大哥,你先去忙吧,我会好好呆在这。”
“那行。我先去告诉茂霖。”秦牧点头说着,匆匆下楼。
司若莹此时才有空打量屋内的情形。
简陋的房间,安置着两张狭窄的行军床,上面空空如也,连被褥、席子也无,除此之外,屋内空无一物,灰尘弥漫,大概是许久未住过人。
看着这情形,司若莹心头猜想,楚茂霖应该才看到电报没多久,是以,虽让秦牧把她接了过来,这边却一点准备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