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儿，莹儿……”
楚茂霖连唤了好多声，闭着眼睛低声哭泣的司若莹才无神地睁眼望望他，却未说话。
他随即脱了身上灰污的军装，精赤着身上了床。
战败之后，楚兴邦让东北军加强训练，楚茂霖自要领头，这季节都穿单衣，他又怕身上的污垢脏了床，便只能全脱了。
司若莹像是这才认出了楚茂霖，翻身坐起来，抱住他，靠在他胸前，欲要开口，哭声却先出来了，哭了好久才缓过来，“茂霖，我爸爸跟我断绝关系了。”
“我知道了，别难过，你还有我。”楚茂霖紧紧地抱着司若莹，沉沉的声音说道。
司若莹在楚茂霖胸前蹭了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我只有你了，从今往后，我只有你而已。”
说着话，她又禁不住悲从中来来，眼泪像流不完似地，即刻又夺眶而出。
“莹儿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全部，你也是我的全部，虽你已没有了娘家，我却不会容许任何人伤你。”楚茂霖伸手替司若莹擦着眼泪，然他的手就像刚好碰到了泪源一下，她的泪流更是源源不断，将他的手掌都打湿了。
楚茂霖盯着司若莹梨花带雨的模样，眼眸一深，收回手，便朝着司若莹的脸吻去。
两人云收雨歇，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暮色四合，屋子里的光线晦暗不明，但床上星星点点的落红却是那般显目。
司若莹羞不自胜地找衣服穿，却被楚茂霖扯到怀里，此时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裸体相裎，她压根不知道把眼睛往哪里放。
然楚茂霖倒是坦然，抱着她，在她耳边问出了让她更羞的问题：“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
楚茂霖说话的时候，视线落在那片落红上，司若莹顿时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如蚊呐般应了声。
好在楚茂霖随即岔开了话题：“你那报纸从何而来？”
翠釉去找楚茂霖时，他急匆匆的，只是简单地了解了司若莹悲恸的缘由，尚不知道报纸来历甚而林皎白来过的情况。
“从大……楚家大少奶奶家带回来的。”司若莹回道。
楚茂霖的眉头顿时一拧：“林皎白来找过你？”
“昨日来过，今日派车来接我去家里，我不好推辞，便去了。”司若莹简单地讲了一番过程。
她心里在疑惑，楚茂霖究竟知道多少，既不知她报纸从何而来，为何听她说了来历，就知道林皎白来过？
而且，他这称呼，听着有问题。
楚茂霖脸上一片阴郁，良久言道：“此人不可深交，日后她若是再上门，可让李妈去周旋，若要再邀你到家中做客，如委实推迟不过，可告知我，我来处理。”
“我知道了。”司若莹心中隐隐猜测着什么，却已先应了，想到昨晚楚茂霖一夜未归，尚不知缘由，便婉转道，“本欲昨晚跟你说大少奶奶的事，然你一夜未归，我拿不定主意，又不好拂人的面。”
唐未昨日来的时候，倒是给了一个说辞，然对于此人，她是不信任的。
“昨夜因有几个营里的兄弟知道我们的事，起哄要我请喝喜酒，我本打算应付一下就脱身，不想竟被他们灌醉了，便在营房睡了，早间醒来，才想到晚间未归，你怕是要担心得睡不着，上午便派了人过来，不想你们都出去了，不料你竟出了事。”楚茂霖解释起了头晚的事。
司若莹对楚茂霖的说辞是深信不疑的，然如此一来，证明唐未扯谎了。
心中想着，她便说起了昨晚唐未找来这里的经过和说辞：“昨日唐未上门，跟我说你急训，是以晚上不回家，我倒没怎么等。”
“唐未来过？如此说？”楚茂霖眸色沉了沉。
司若莹应了声，疑惑地看着楚茂霖。
楚茂霖面露踌躇，似准备说什么，又透着些迟疑。
恰在此时，外头有轻轻叩门的声音响起，随后是翠釉的声音：“小姐，姑爷，晚饭备好了，李妈让我来问问。”
司若莹怕早的时候翠釉跟李妈在外头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有些害羞，盯着楚茂霖，便听他应道：“知道了，随后就来。”
司若莹找衣服穿，才发现自己早间穿的那件连衣裙已经断送在楚茂霖手里，四分五裂，便嘟了嘟嘴，拿眼瞪着他。
楚茂霖被司若莹的模样逗得笑起来，伸出手指，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莹儿生气了？一件衣服我还是赔得起的，我明日跟父亲告假，陪你去裁缝店做几身新衣服，早就该给你置办衣服、首饰了。你看看还缺什么，告诉我。”
听出楚茂霖语气里的宠爱，司若莹心头是欢喜的，然还是颇觉可惜：“那件裙子是去年三哥托人从欧洲带回来的，我都没舍得穿几次。”
本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要计较的，然提到司若俊，又触发了司若莹的痛处，脸色顿时黯淡下去。
楚茂霖看出了司若莹的难过，轻轻搂住她：“别难过，等过些日子，我陪你回上海一趟，请求岳父、岳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