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两人终究只是相拥而眠,却因此,司若莹更相信楚茂霖为自己争取地位的决心,虽已不在意,却有感于他这片心意。
两人甜蜜厮守,这样的日子过得格外快。
楚茂霖日常早早去军营,头几日,司若莹总不知他何时出的门,然后来她摸清了时候,并习惯了在他起床时醒来,替他打理衣服,总是把他的军装整理得格外笔挺、精神,连同随身要用的物品也替他备全,一样不落下。
楚茂霖往往天色很晚才回到他们的爱巢,然不管多晚,司若莹都会等他一起吃晚饭,享受在一起的静谧时光,因为她的等待,楚茂霖总会尽早回来。
遇上楚茂霖休息的日子,便哪也不去,就一起在院子里坐着说说话,或者合看一本书,一副画,一起鉴赏古董,司若莹从中学到了不少知识。她也看医书,期望有朝一日能帮上楚茂霖。
时间一晃已过了半月,小院并无外来的人打扰,司若莹几乎都已经忘了楚家的人,然就在这日,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日午间,司若莹在楚茂霖放置古玩、书籍、字画的屋子拿了本古籍翻,那间屋子,已然被她和楚茂霖改造成了像样的书房,配上简单的卧具。
身子有些乏,她便半靠在榻上,拿着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着。
这时,翠釉却走了进来:“小姐,外头有个人,说是楚家的人,小姐可要让她进来?”
听到楚家人几字,司若莹的乏意立刻去了一半:“她多大年纪?可有说明?”
“她大概二十多岁,自称是楚家的大少奶奶。”翠釉清楚地回道。
司若莹的神情在短暂放松后,又变了凝神思考的摸样:“请她进来吧。我稍后去院子里。”
翠釉立即领命去了。
司若莹随即将书放了,站起来,整整衣服,朝着外头走去。
“我这消息闭塞的,昨儿才听说弟妹来奉天,住这了,我这个当大嫂的就想来看看,是怎样一个美人,让三弟如此宝贝,放在这金屋藏娇,今儿一看,算是懂了,这样的可人儿,不就该好好藏着嘛。”
不见其人,先闻齐声,司若莹循声去望,林皎白已然在院子的一角站住了。
那里,一丛蜀葵正开得热闹,红红的大花瓣很是招眼,林皎白盯着司若莹说话的时候,手指正掐着一朵花儿,跟它比艳。
“您好,听说您是?”
司若莹一眼瞥到林皎白脚下踩住的一丛红花酢浆草,眼帘垂了垂。
杂生在院子草地里的红花酢浆草的花也开得很好,小小的花儿一丛丛的,像是把草地都点亮了一般,平日,司若莹闲来无事,很喜欢蹲在那一朵朵数过去,却丝毫不舍得碰它们一下。
“我叫林皎白,是茂霖的大哥楚茂森的太太。”林皎白脸上带着世故的笑容,从那朵被她长长的指甲戳伤的蜀葵花朵上收回手。
司若莹脑中转了转念,不冷不淡地指着院子里离此不远的木椅子:“楚太太请坐”,说着话,扭头看向候在一旁的翠釉,“去泡壶茶来。”
“弟妹怎生这般客气,莫不是没把我当自家人。”林皎白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脸上却还是笑盈盈的,从草地上走出来,不知可是脚长了眼睛,又踩了好两丛开得正盛的红花酢浆草。
司若莹眼眸沉了沉,勉强撑着笑脸,陪着林皎白坐下:“若莹无名无份,不敢高攀。”
“这只是迟早的事,说什么高攀,只怕到时候弟妹对我瞧不上眼了。”林皎白玩弄着自己涂得红艳艳的指甲,朝着司若莹暗暗睨了一眼。
司若莹瞧着林皎白这模样,总是一次次想到桂夫人,总觉得,能光明正大迈进楚家门的女人,都简单不了。
不想跟林皎白打官腔,便只是微微笑着,没接话。
气氛顿时就僵了起来,好在翠釉的茶送来得快。
两人喝着茶,林皎白对茶叶评头论足,她一出口,司若莹就觉出她是个外行。
司若莹的家境,耳濡目染,精细的吃食对她来讲就是日常,茶道更是懂得不少。而楚茂霖虽然出生军人家庭,但后天的教育,亦将他培养成了半个雅士。偏偏这楚家的长媳,却是个半吊子,让司若莹颇为怀疑她的来头。
对于林皎白话里的漏洞,司若莹也不点破。
林皎白喝完茶,又东扯西扯说了些话,便起身告辞,临走,才让人送了大盒小盒的东西进来,并盛情邀请司若莹明日去做客。
司若莹本不欲收那些东西,又怕林皎白是楚家派来二度试探她的,拂了她的情面,楚家以此为借口挑事,便先收了,待楚茂霖回来拿主意。
然傍晚的时候,唐未过来传楚茂霖的话,说夜间有紧急训练,一时半会回不来,让司若莹勿要等她。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楚茂霖第一次深夜未归,司若莹心头牵挂着楚茂霖和日间林皎白的造访,很晚才睡去,一直未能等到楚茂霖回来,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第二天早上醒来,并未发现楚茂霖回来过的迹象,司若莹心头的惆怅又多了分。
偏偏这日上午,林皎白派了车过来接,车都到了门上,司若莹推辞不过,便在心头替自己壮了壮胆,答应前去。
想到林皎白昨日来的时候带了好些贵重的礼品,而自己素来不出门,亦不知该采购何种礼品才好,寻常的东西,楚家人又看不上,便从自己自司家带出来的有限首饰里挑了一对金镶玉的耳环,一串自己珍藏多年的珍珠项链,备着回赠林皎白。
随后,司若莹交代了李妈,便带着翠釉上了林皎白派来的马车。
路上,司若莹原本还在担心见到楚家其他人不好应付,但到了地方,发现楚茂霖和林皎被并未住在大帅府内,而是在离那不远的热闹地方建了一座院子,心里便觉自在了些。
然在接她的人引领下,进入楚茂森的院子后,司若莹莫名地生出一种恐惧感,她几欲拔腿跑出去,但还未等她迈步,林皎白就走了出来,老远地大声说道:“弟妹,你到底来了,我一直在这盼着,就跟,那个词叫啥来着,望眼欲穿,望眼欲穿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