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伯母，司……小姐。”看见司太太跟司若莹一道出去，蒋正荣眼中稍稍露了点意外的神色，勉强躬身行了个礼。
司太太到底是大家风范，虽然心头厌恶蒋正荣，面上却一派祥和，不疾不徐地问道：“听闻蒋公子要寻我女儿，我刚好在，便一道出来了，蒋公子应不会介意吧？”
表面说是顺道出来，还征询对方是否介意，司太太礼数是做足了，但谁都听得出，蒋正荣要是给脸不要脸，顺着竿子往上爬，那可讨不了好。
司若莹暗忖母亲厉害，不然也不至于坐稳大太太的位置，将府里的姨太太、少爷、小姐丫鬟、老妈子治理得服服帖帖，只是平日从不跟外头交涉，今日蒋正荣遇上她，可不是那么好占便宜的。
然而，司若莹刚想到这，又苦了脸，蒋正荣要把她的事捅出来，难过的还是她。
“我不介意，就看司小姐是否在意。”蒋正荣一派无谓的模样，阴损地将球踢给了司若莹，看似什么也没说，却又等于告诉在场的人，他要说的事，是司若莹忌惮的。
司若莹心头一沉，便见司太太朝着自己这厢扫了一眼，大抵是不想让蒋正荣得意，那视线一闪而过、不着痕迹。
司若莹强撑着，嘴角微微抿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蒋公子说笑了，你尚且不介意，我又岂会介怀。”
她说着话，上前一步，拉住司太太的手臂，头亲昵地贴上去，这既是做给蒋正荣，暗暗告诫他，这里站着的是她亲亲的母亲大人，他即便要泄露什么，她母亲也会替她遮掩。
而另外一层，则是向自己母亲示弱，传递消息，希望即便有什么事她也能在外头维护她的颜面。
“确实说笑了。”蒋正荣深深地望了司若莹一眼，眼底透着一抹了然，转而说道，“其实是一位小姐想约司小姐见一面，知道你我熟识，便让我代为转告。”
“哪位小姐？”司若莹咋一听，尚未往深了想，随后才察觉蒋正荣眼中似透着深意，心头忽地冒出个和服女子来，却已不好改口，就忐忑地等待他回答，只期望他能说得简单一些，不要牵扯出旁的人来。
“山口丽子小姐。”蒋正荣果然爆出了这个名字，却没有急着说其他。
司若莹只想赶紧打发了蒋正荣，径直问道：“她约什么时候，何处见面？”
“司小姐的意思是答应见她？”蒋正荣这话问得，隐隐透着些故意。
司若莹却不敢贸然应下，偏头望着司太太：“妈妈，山口小姐约我有事，女儿可否前去？”
司太太柔和的目光随即落到司若莹脸上，却没回答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转而望着蒋正荣：“麻烦蒋公子转告山口小姐，小女若莹近日抱恙，不便出门，待身子痊愈再约时间。”
因为有楚茂霖先前的警告，司若莹其实是怯于跟山口丽子见面的，尤其还有蒋正荣一道，两人若是联合起来，她不定会吃多大的亏。
现在母亲替她推了，她初是如释重负，随即又怕蒋正荣意图不遂不肯罢休，还牵扯出之前的事来，暗自胆怯。
她未料到的是，听司太太如此说，蒋正荣回得却很爽快：“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转告山口小姐，伯母，告辞。”
蒋正荣这次走得毫不拖泥带水，司若莹心头倒是觉得奇了，总觉得他今日的行事作风，跟上次又大不相同。
然而，她自然没有注意到，蒋正荣跟她和司太太说话期间，他停在外头的那辆车里，有人一直在里头暗暗注视着这边。
因为心头觉得有点不对，司若莹便下意识地多看了蒋正荣的背影一会，见他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走去，上了路边的一辆车，随后掉头开走，心里还有点纳闷，他为何将车停那般远。
“山口小姐都看见了吧，那位，就是跟你命定情郎楚茂霖日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司若莹司小姐，你该认得的，你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
蒋正荣在将车开出巷子后，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一番后，才望着后视镜里面色紧绷的山口丽子说道。
山口丽子面上一派深沉：“不，我想我们这算是第三次见面，她每一次出现的面目都是全新的。”
“山口小姐对司若莹的评价倒是独特，似乎还有些过誉了。”蒋正荣声音里微微透出点讽刺的意味。
山口丽子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未多说，随手掏出一支烟，摸出一只打火机，熟练地点燃，然后恣意地吐出一个比蒋正荣的还要大的烟圈，意外地回过头的他，被烟雾呛了一脸。
“你……你该不会是……”蒋正荣隔着烟雾盯着山口丽子的脸。
山口丽子冷冷吐出一句：“专心开车，快撞上人了！”
蒋正荣脸色一白，赶紧伸手扶好方向盘，目光紧紧盯住前方。
而这个时候，司若莹正被司太太叫回屋里询问蒋正荣口中的“山口小姐”是什么来历，她只是觉得这个姓听着颇为奇怪，像是异国人，然而就她的了解，司若莹平日的圈子并无外国人士，只能猜测是前面离家那些日子结识的。
司若莹怕扯出楚茂霖，自然不敢如实说，便含糊地说是之前在外面偶然认识的，不想她会来了这边。
刚好才在食府正经管了几天账的司若俊回来，喊着饿了，司太太心疼这个儿子，便赶紧叫人照应，再没顾上追问下去。
司若莹大呼侥幸，心虚着，便要立马回房去，却被司若俊喊住：“小五，听说你几日前去丽都了？”
司若莹面露窘色，回头望着司若俊，却抱了一定的侥幸心理：“三哥从何处听说？”
“朋友那里。”司若俊简单地回答，继而问道，“听说你跟蒋正荣一道去的，还跟楚茂霖跳舞？”
司若莹摸不透司若俊的心思，但觉得他会维护自己，便点头：“是这样的。”
“这段时间，不要跟楚茂霖接触，至于蒋正荣，想来不必我说，你也是不喜的，避而远之。”司若俊郑重言道。
“为何？”司若莹脱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