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儿休要担忧,事到如今,料想我需赴上海面见岳父,安抚一番,让他们勿要被奸人利用,亦借此跟岳父岳母请罪。”楚茂霖陡然说道。
司若莹心头一阵惊喜,随即又担忧摇头:“此去上海,路途遥远,需要一定时日,且大帅如何会准许你去。”
她这些日子,似乎误会了楚茂霖。
“开车前往,不日即可抵达。”楚茂霖面露坚定,思索了一下,继而说道,“如今形势不一样,父亲那头,或可再试一下。”
楚茂霖立刻起身穿衣下床,见司若莹望着自己,便讲了一句“在家等我的好消息”。
司若莹低低应了,看着楚茂霖匆匆出门,和衣坐起来,靠着床头思索着。
楚茂霖却已很快到了楚兴邦的办公间,此时,才傍晚时分,他尚在处理公务。
“听闻你今日因着某些私事推迟了军事会议?”
楚兴邦待楚茂霖进入办公间,在一侧肃立许久后,才勉强抬头望了他一眼,“可是来跟我说明原因的?”
楚茂霖却未正面回答,转而问道:“父亲可有看到上海的报纸?”
“你如此忌惮司建坤?”
楚兴邦的问话,让楚茂霖觉出,他是看过报纸的。
他眸光闪了闪,回道:“我不想被人平白污蔑,这后头的人,也须得查出来。”
“你意欲如何?”楚兴邦不置可否地问道。
楚茂霖斟酌着说道:“我欲赴上海,待向司家说明情况,并查找幕后之人。”
“小题大做!”楚兴邦搁下手中的毛笔,拿起一份公函看着,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即便司家当真了,又能耐楚家何?先不说司建坤已然跟司若莹断绝了关系,拉不下老脸前来交涉,即便司家其他人找上门,再应付也不迟。他司家空有一群无用文人,能耐我东北军如何?”
楚茂霖眼底瞬间露了两分冷意,又快速隐去:“父亲的立场是如此,然处在儿子的位置,却不能罔顾人伦,他们毕竟是若莹的至亲,养育、栽培十几载,于心何忍。”
楚兴邦难得正眼瞧了楚茂霖:“你终究是将司若莹看得太重了,记得当初,你跟我言讲,对她并未动真心,我几欲信以为真,此时看来,你的真心,大抵只给了她。”楚兴邦讲到这,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为了她,三番两次耽误要事,还不惜触怒我,究竟是女人重要还是江山重要?别以为外头叫你少帅就将自己当做我楚兴邦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茂霖从未如此想过,自知并非父亲那样的将才。”楚茂霖不卑不亢地回道。
楚兴邦豹眼瞪圆,打量了楚茂霖一会,又眯起来:“我从不受人威胁!”
“既如此,茂霖告退。”楚茂霖微微鞠了身,便转身往外走。
楚兴邦盯着楚茂霖的背影,眼中一片深沉,随即抓过一张白纸,抬了笔,却久久无从下笔,遂对着外头喊道:“孙秘书!”
“大帅?”孙从流从隔壁房间小跑进来。
“拟公文:近日加紧训练备战,军中所有高级将领在此期间不得离开军营,违令者……”
“大帅……?”
孙从流执笔写到这,见楚兴邦久久下不了决断,眼中便露出点猜疑的神色,却深知他从不容旁人置喙,便未说话,只是将毛笔暂搁砚台上候着。
“违令者,罚一百军棍,并撤销军职!”楚兴邦一字一句地讲道。
孙从流暗暗睨了楚兴邦一眼,快速写下,将墨迹小心吹干,双手捧着,毕恭毕敬地递给楚兴邦:“大帅,请签署。”
楚兴邦快速扫了一眼,从旁拿了印鉴,蘸了印泥,重重盖上去:“即刻下发到各部!”
楚茂霖自楚兴邦处离开后,又去了军营,正在校场上跟秦牧交代事务,唐未便拿着一纸公文来了。
楚茂霖眼中透着些猜疑,将公文接过来,看到上头的内容,眼底透着些冷嘲,将那张纸递还给唐未。
“少帅,孙秘书交代,阅过后须得在上头签署名字。”唐未并未伸手去接。
楚茂霖眼眸闪了闪:“此处并无笔墨,你拿回去代我签署即可。”
“以前似未有此种惯例,只恐大帅认出字迹,责怪少帅。”唐未一脸的谨小慎微。
楚茂霖眉头一挑:“大帅并不经手此等事务,他人料想认不出我的字迹。”
唐未迟疑着接过公函,直到楚茂霖精锐的视线投过来,微微垂眸闪避了一下,应了声,离去。
“茂霖,公函上可是有令你为难之事?”秦牧待唐未走远了,才看着楚茂霖问道。
楚茂霖此时已无顾忌,脸色彻底沉下来:“大帅料到我必有赴沪一行,意欲阻止。”
此时,他并不想称楚兴邦为父亲,并呼之为大帅。
“若是离开,会如何?”秦牧眼神一紧。
楚茂霖冷笑一声,并未回话,转而说道:“我离开期间的事务已悉数交代于你,其他事自有我担着。”
“不若派人送若莹妹妹回返,一则探亲,再则说明,她……”
“我派人将莹儿劫持到此,尚欠她父母一个交代,此时再不前往,恐寒了一众人的心。”
秦牧尚未说完,便被楚茂霖打断。
秦牧无言以对,却听楚茂霖又说道:“我此去少则两三日,多则一个礼拜,在此期间,家中尚需远之照应一下,料想,大帅应不屑为难莹儿,就怕其他人不肯消停,尤其是此番借报纸制造谣言之人,劳远之多多费心了。莹儿那边,我也会交代,些许小事,料她还能应付,让人在院外多多留意即可。”
“茂霖且安心去罢,我必当尽心,确保若莹无虞。”秦牧郑重保证。
“远之跟我相识相交,算起来也有十几载了罢?”楚茂霖忽然话锋一转。
秦牧眼中透着疑惑,却率直回道:“十载有余。”
“我的年龄虽稍长于远之,然因你处事稳重,有胆有略,才能不亚于我,我在心头一直将远之视作兄长,于此,我倒希望远之能对莹儿换种称呼。”楚茂霖咋然开口道。
秦牧琢磨着楚茂霖的话意,脸色微微变了变:“往日是我考虑不周,该改口称她作师长夫人才对。”
“无需如此,称她作嫂子即可。”楚茂霖眼底虽然透着笑意,却并无多少温度。
“秦牧谨记。”秦牧一脸肃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