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司若俊微微避开司建坤的视线：“孩儿觉得，小五到底已是楚茂霖的人，何况现今还怀了楚家的血脉，硬要将他们分开，未免太残忍了些。”
“残忍？你跟我说残忍？”司建坤的脸色一沉，语气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她怀的楚家的子孙被楚兴邦赶出来，我收留她，我反而罪大恶极，你既说她是泼出去的水，早前就不该管她的死活，如此也不会有后头的事！”
父子俩在书房的争执，不偏不倚地传入站在外头，正欲推门进来的钱蓝蝶耳中，她的脸上顿时一阵起伏变色。
原本因为昨晚耍了一下性子，司建坤便走了人，她心中不安，想要过来补救一番，不想却大有收获。
得到了这个大新闻，钱蓝蝶兴奋不已，无心再继续听下去，亦怕被司升回来发现，赶紧就蹑手蹑脚走掉。
“姨太太？”
钱蓝蝶刚走没多远，就被司升撞见了。
她面上露了一点惊慌，又快速收敛，正色道：“你来得正好，老爷可在书房？”
司升眼中透出点狐疑：“姨太太找老爷有事？”
钱蓝蝶冷冷地瞧司升，装出一派傲然，并不回话。
司升便赶紧说道：“老爷早前叫了三少爷谈事，不知三少爷可还在，待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我本也无甚事。”钱蓝蝶乐得顺势制止，说完，便施施然地转身走开，行了两步，又回转头去，“我来此的事，也无需同老爷提及，并非什么要紧的。”
“是，姨太太。”司升眼眸垂了垂，应道。
钱蓝蝶再未说话，嘴角扯了个讥讽的弧度，快步往外头走去，两只手挥舞得快要飞起来般。
此时，屋内，司建坤借着父亲的地位，终究占了上风。司若俊随即阴郁着脸离开。
“三少爷？”
司升尊敬的问候，在司若俊充耳不闻，匆匆离去。
司建坤的声音随后自书房传出来：“司升。”
司升听到召唤，赶紧小跑进书房：“老爷？”
“三少爷可还在？”司建坤稍稍压低了声音。
司升微微躬身：“回老爷，三少爷已然走了，您若要寻他……”
“备车，去督军府。”司建坤打断司升的话。
司升一时未会意过来，小心问道：“老爷要去哪个督军府？”
“自然是邓文昌督军的府邸！”司建坤的目光扫了司升一眼。
司升眼中微微露了点讶异，却快速收起：“是，老爷。”
司建坤乘着轿车离开的一幕落入早前留意着的钱蓝蝶眼中，她随即满眼猜疑，回到自己院中。
是时，司若窈正蹲在一盆硕果累累的冬珊瑚盆景前头，似在思索什么。
望着那红红的果子，钱蓝蝶立时想到自书房里飘出的话，再盯了眼司若窈，眼中便带了点恼恨。
是时，奶娘抱了司家老八过来，钱蓝蝶抱瞧着自己才两月多的儿子，一时新鲜，便抱了过来，随即打发了奶娘，院里只留司若窈。
“妈，你可是有事？”
知道钱蓝蝶进院，司若窈便已自盆栽前头站起身来，极善察言观色的她只是望着钱蓝蝶打发那些人，未作声，此时才开口。
“司若莹是被楚家赶出来的，还怀着孕。”钱蓝蝶语气中带着些幸灾乐祸，望着老八的眼神，倒还有几分慈祥。
司若窈一脸惊讶：“司若莹那般厉害，竟会在此时被楚茂霖抛弃了？”
“你不信？”钱蓝蝶鄙夷地撇了撇唇，“我在书房外头亲耳听到他们父子说的，还能有假！”
司若窈似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这下倒好了，司若莹这样的人，也该有人收拾，总不能都让她得意，压着我们。”
“压着？现在让不让她在司家白吃饭，还得看我高不高兴！”
钱蓝蝶脸色一沉，声调抬高了些，将怀抱里的小婴孩吓到，哇地哭起来，她勉强哄了一会，老八仍旧哭闹不停，她终究失去了耐心，将襁褓递向司若窈：“你哄哄看。”
司若窈尚是姑娘家，平日又未经手这等事，心头畏惧，怕哄不好被钱蓝蝶骂，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接过来，连番拍着、哄着，却丝毫不起作用，急得满脸通红，求助地望向钱蓝蝶。
钱蓝蝶不满地剜了她一眼，随后喊了奶娘过来将老八抱走，有所感触地说道：“料必司若莹也不会哄小婴孩，这奶娘，倒是可以替她留着。”
说完，她便看到司若窈投过来的狐疑的视线，眼球一瞪：“不相信你妈会有这般好心？”
“窈儿也说不好。”司若窈面对喜怒无常的钱蓝蝶，实在有些拿不准该说真话还是假话，“窈儿只是在想，爸爸会让司若莹一直留在楚家吗？爸爸那般好面子的人，即便心中的愤怒不及我们表面看到的，然司若莹这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若一直冷硬下去，将她赶到外头。”
“你倒是看错了，他就是要将司若莹留下来。”钱蓝蝶讥讽言道。
司若窈一脸的大惑不解：“这于司家有何好处？”
“我管老爷如何想的！”钱蓝蝶已然懒得动心思去揣测司建坤的真正用意，转回原先的话题，“若是司若莹真留在司家，我们日后可是其乐无穷了。”
司若窈深望了钱蓝蝶一眼，还在揣测她说的“其乐无穷”的深意，她已然又开了口，“司若莹现在怀着孕，就等于有了死穴，以前若是一只斗鸡，现今就是一只拔毛的鸡，我们有的是机会慢慢将她以前造下的因都还回去。”
“不是还有大太太和司若俊护着，即便是爸爸，也不会容我们明目张胆地欺负，他真要首肯，司若莹理直气壮地留下，怕是没那般好下手。”司若窈的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她只是怀孕，又不是脑子坏掉了，仍然能想出应对我们的主意。”
“你这没用的丫头，就知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钱蓝蝶一脸的恼愤，若不是司若窈受惯了，早有防备，站在离她远一些的地方，早被她的手指戳到。
她恼愤都收回手，“我们还可以两手计划，先想办法将司若莹撵走，撵不走，就好生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