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事实俱在，司若莹对楚兴邦无可奈何，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扭头出了大帅府。
她走到外头的时候，楚茂霖仍旧站在马车旁，看见她出来，目光闪避了一下，又看住她，直至她走近。
司若莹此时异常敏感，是以更容易将楚茂霖微小的动作放大。
她无声地上了马车，楚茂霖随即跟了上去，两人皆不言语。
司若莹沉默了好一会，对着赶车的男丁说道：“去寿材铺！”
楚茂霖望了司若莹一眼，未说话。
男丁征询地望了楚茂霖一眼，见他毫无表示，便驾了马车出发。
楚茂霖默然陪着司若莹买了寿材，还雇了车，心头已能大致猜到她要做什么，待回到了马车上头，眸色深沉地问道：“莹儿，你如何打算的？”
“扶柩回沪”司若莹冷淡回道。
楚茂霖的眸色又深了两分，隐隐透着几分不安：“莹儿此去要逗留多久？”
“我亦不知。”司若莹微微扯了扯唇角。
楚茂霖忽然笑起来，一脸凄然：“莹儿在怪我罢？你此去，大概不会回来了罢？”
司若莹偏头看向楚茂霖，面色凉薄：“你希望我回来吗？我哥哥联合人害死了你的未婚妻，你父亲又杀害了我哥哥，你以为我们还能心无芥蒂地相处下去么？”
“你承认了？”楚茂霖定定地望住司若莹，“你三哥就是为了便于你接近我，让人趁着事故害死了她，原来你是知情的，你接近我，怀着你们的目的。”
听到这话，司若莹心头大恸，却故作漠然：“不错，我还参与其中，我跟三哥就是同党，你让楚兴邦派人将我一道抓起来罢，连我一道处决了，你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你们还……”
楚茂霖朝着外头看了一眼，快速伸手捂住司若莹的嘴，眼中带着哀伤和妥协：“莹儿，求你别说了。”
司若莹牛劲上来了，想要挣脱楚茂霖的钳制，却如何也睁不开，脑中升起一股深切的无力感，还有自暴自弃，眼中渐渐溢出泪来。
楚茂霖这才放开了司若莹，她趁势便要站起来走开，却被他一把扯回去，紧紧圈住她的腰，一个强势的吻随即袭来。
这吻，比哪一次都来得激烈、霸道，掺杂的情欲不多，更带着一股占有和害怕失去的意味。
司若莹满心的排斥，挣扎不开，她便使力咬了楚茂霖的舌头，然哪怕如此，他仍旧不肯放开，狂热地吻着，血水冲溢了两人的唇舌，咸咸苦苦的。
司若莹到底做不到全然狠心，松了力道，眼中泪水肆意横流。
楚茂霖也渐渐放开了司若莹，两人嘴角都溢了血水。
楚茂霖仍旧紧紧抱着已经被内心的矛盾感情折磨得心如死灰的司若莹，在她耳边轻声道：“莹儿，不要离开我，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司若莹泪中带笑，看定楚茂霖：“你将我留下做什么？不怕我算计你？不怕我闹得楚家鸡犬不宁？不怕我危害到东北军？”
“莹儿，不要再说这些了好吗？你不能因为跟我见气就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楚茂霖沉沉的声音说着，压低声音提醒，“小心隔墙有耳，想害你我的人都不会少，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勿要令亲者痛仇者快。”
司若莹顿时不再说话，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某个方向，有种强烈的疲惫感袭来，她无声地闭了眼，就此睡了过去。
楚茂霖感觉司若莹身体的重量都压到了自己身上，低眸一看，见她似已睡着，眼中顿时露出无尽的爱怜来，
他随即抱着她下了马车，指挥寿材铺的人将司若俊装殓，并报了上海司家的地址，让人送去，并特别嘱咐不可宣扬。
那些人拿了酬金，随即便出发了。
楚茂霖随后抱了司若莹，搭了另外一辆车回到小院，此时已然是半夜。
司若莹醒来时已是天明，发现人在卧房，楚茂霖不知所踪。
她随即想到司若俊的去向，便赶紧穿戴好了出门。
丫头守在门外，见司若莹出去，随即恭敬地喊了一声“夫人”。
“少帅可在家？”司若莹立即问道。
丫头摇摇头：“少帅一早便出门了。”
“你可知我昨晚何时回来了？少帅可有带……什么别的……人回来，比如说死人？”司若莹咬咬唇，试着问道。
丫头面露惶恐：“少帅就带了夫人回来，其余没带什么，连同物什也无。”
司若莹心中猜疑，随即不再说话，朝着外头走。
丫头转到司若莹跟前，挡住去路，怯怯道：“夫人，少帅交代了，不让你再出门。”
司若莹面上一冷，厉声道：“让开！”
丫头吓得身子缩了缩，怯怯地望着司若莹，却仍旧站在原地。
司若莹绕过她，继续往外头走，丫头面露为难，站在原处，徘徊不前。
“夫人，你还是别为难她一个小丫头了，少帅此时不让你出去，也是为了你好。”吕意的声音忽然自外头传来。
司若莹循声望去，看到吕意迈着大步走进来，冷着脸：“他派你来看管我？”
“属下以为，这实则是一种保护。”吕意走到司若莹不远处站住。
司若莹一脸阴沉：“不必将软禁说得那般好听。”
吕意挥挥手，示意丫头离去，才缓缓说道：“这段时间外头在大肆抓捕乱党，不少人殒命，少帅怕夫人被人陷害，卷入其中，望夫人能明白少帅的苦心。”
司若莹未说话，只是面上满露着不以为然。
吕意朝着司若莹走近了两分，压低声音说道：“此次抓捕夫人哥哥的行动开始连大帅都不知道，是许军长一力为之，连带审讯，都是许军长的人经手，只有后面处决，是大帅看了供词批的死刑。许军长同司小姐旧日有隙，此时还是勿要给他抓到把柄为好。夫人万不要感情用事，做无谓的牺牲。”
“许九庭？”司若莹眼中带着询问，看向吕意。
吕意望了望四下，默然点头。
司若莹眼中满是恨意，想到什么，半晌问道：“吕副官可否帮我打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