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楚茂霖自国外归来,卫尊授予他军长职位,随即指派他带旧部去西北。
罗松同吕意被调回来,仍旧担任楚茂霖的副官。
楚茂霖并不愿与他们为敌,然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在罗松的劝导之下,他决定同其他归附了卫尊的军阀头子一样,拿着饷银,到西北做做样子。
在国外期间,楚茂霖一直派人打听司若莹的消息,然始终无果,他想到司若俊以前加入了,司若莹会同样加入亦未可而知,是以,对此行怀着一些期待。
到了西北,楚茂霖在虚张声势地“围剿”了几次后,便按兵不动,不时换成寻常人的装束,四处探访。
楚茂霖在西北多日,一无所获,然这日,却有底下的士兵抓到了一个来营地刺探军情的“奸细”,扭送到罗松跟前,随后,罗松又将人“押”到了楚茂霖面前。
“军长,此人在营地附近鬼鬼祟祟、形迹可疑,或是派来刺探情报的,被底下人抓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请军长裁决。”罗松将人送到楚茂霖的营帐里,嘴角一抽一抽地说道。
是时,楚茂霖正坐在办公桌前看一份卫尊发下来的公文,眉头轻蹙,抬眸瞥了罗松一眼,才将目光转向那个“奸细”,发现是个女人后,眼睛眯了眯,露着点怪异看住罗松。
罗松半低着头,故意装作没察觉楚茂霖的情绪。
楚茂霖下意识地朝着女“奸细”又看了看,见她低着头,包着麻布头巾,穿着一身粗布衣衫,提着个篮子,里面放着半篮子土豆,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抬起头来!”
女奸细在楚茂霖的注视下,慢慢抬头,脸上黑如锅底,像是自知尊容难以见人,又迅速低下头去。
短短的一瞥之间,楚茂霖脑中却闪出熟悉的面容来,便又喝道:“不许低头!”
女奸细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抬头,罗松在一旁站着,有点着急的模样,搓手。
楚茂霖定定地看着罗松,眼中带着询问,罗松暗暗对他使了个眼神色,随即借故离开。
楚茂霖心知有异,遂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过去,在离女奸细两米之遥时,她抬起了头,并自己扯下了头巾,露出盘好的发髻,标准的村妇发式,然因为那双美目的衬托,却格外多了韵调。
楚茂霖定定看着那张脸,恍如梦中,好一会才想起什么似地,走过去,抬起袖子便去擦她的脸。
“楚军长这么粗鲁,你不嫌衣服脏了我脸却被擦疼了!”司若莹有些气恼地扒开楚茂霖的手。
楚茂霖有点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抓住司若莹的手,便往外头走。
“你做什么?”司若莹不肯跟去,站在原地未动。
“洗脸。”楚茂霖简洁地回道。
司若莹仍旧未动:“楚军长还挑讲话的对象?脸黑妨碍讲话?”
楚茂霖这才察觉司若莹现今对自己的反应处处透着生疏,眼中的神采暗淡不少:“莹儿愿意如此,便如此好了。只是看着你这副模样,觉得好像我们之间隔了一层般。我可否自作多情地以为,你此行是特意来找我的?”
司若莹看着楚茂霖的神情,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然声音仍旧没有温度:“没错,我今日前来,确有事同楚军长谈。”
“一口一个楚军长。”楚茂霖声音里透着些嘲讽,“可否问问,莹儿现今是以什么身份来同我谈……”
“既然楚军长心中有数,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现今名叫张兰,此行是来劝楚军长弃暗投明的。”司若莹冷着声音说道。
楚茂霖似想到什么,眼中涌起些难过的情绪来,激动地抓住司若莹的肩头,沉声问道:“你为何改名?”
“司若莹已然被楚司令击毙了,世上,自然没有了这人。”司若莹嘴角浮起点凄然的笑容来。
哪怕她对外一直维护楚茂霖,也曾屡次在心里自我说服,然时隔两年,再回忆此事,仍是如鲠在喉,在楚茂霖心里,她到底不是最要紧的,她不知此番前来,算不算不自量力。
楚茂霖眼中亦喊痛,手上放松了些:“莹儿,对不起,我当时是被形势所逼,身不由己,明明想到你也是受了许九庭的胁迫,不能不对我说那些假话,而我也顺水推舟,假装杀了你,我本以为,如此,那关便过了,如何会想到,你随后却被土匪劫走。”
说到这,楚茂霖眼中忽然激动起来,盯着司若莹上下打量,恨不得将她衣服扒开般,“莹儿,究竟是什么人将你劫走的?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一个已死之人,究竟经历过什么,重要吗?”司若莹别开脸,不肯面对楚茂霖,努力装着浑不在意,然声音中仍旧透出情绪来。
她只能庆幸,劫自己的人是紫昙,而后来遇到蒋正荣,却被人及时救下,都有惊无险,然要是没这般好的运气呢?历时这般久,楚茂霖并未寻到她。至于先前罗松说的楚茂霖一直在托人找她,谁又知道是真是假呢!
“莹儿,对不起,是我无用。”楚茂霖颓然地垂下手去,“此前对你造成的伤害,断难弥补,我如今,唯一能做的大抵就是对你有求必应了,你来寻我,可是传递甚么意愿?你明白说吧。”
“好,我就直说了,他们很看重楚军长的能力,希望能跟楚军长一道开创大业。”司若莹委婉地说道。
“不知看中了我甚么能力?”楚茂霖眼中透着些自嘲,“我丢了偌大的东北,新非是看中了我败家的能力?”
司若莹一时无言。
楚茂霖看着,眼里的自嘲更甚:“看起来,莹儿也觉着我无甚能耐。承蒙卫尊不弃,给我一个军长的头衔,让我带人来这大西北,我自然该极力拥戴才是。换作莹儿,在那般落魄境地,遇上还有伯乐赏识自己,也会替那人卖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