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费凌南要她的简历，所以任佳尔改得格外认真。之前没有太过留意的一些用词，也都反复甄酌修改后才定稿。
在简历发出去后，才皱着鼻子吐了口气：“妈呀，怎么比交作业还紧张呢。这个费凌南，当真有做老师的潜质。”
*
第二天。
任佳尔昨天晚上在招聘网站看职位信息看到1点，早上是准备睡个大懒觉的。迷迷糊糊中接到范毅的电话，她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范总？”
“回公司？”
“……好的。”
范毅的让她现在就去公司。当然，没有说猎头费用事件的处理结果、也没说回去是恢复上班还是继续让她道歉。
任佳尔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按下想给费凌南打电话请教的冲动，心里想着反正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最多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可怕的。
她挑了件西西里风情的印花衬衣，硕大的蝴蝶结配着饱和度极高的印花，浓烈而张扬。下面配一条高级灰的阔腿中裤，将上衣的浓烈稍稍压住几分，但整个人仍显得张扬而气势十足。
“Jan，今天怎么这么晚？”在办公室门口碰到乔陵，他正拎着公文包准备离开。
“我今天休假来着，临时被范总叫来的。”任佳尔打完指纹卡后，随着乔陵走到一边。
“昨天下午我回公司，听简安说范总让你写公开澄清报告来着？”乔陵低声问道。
“是啊，不过我没同意。后来我就请假了，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任佳尔小声说道。
“Jan，我的意思呢，你没做过的事情一定不要承认。但也不要轻易提离职，他们没有证据，只要你不松口，他们对你也无可奈何。如果范总不再提让你公开澄清的事，你也就让一步，不要再追究是谁举报是谁陷害的。有了这次的事情，范总也知道你的脾气了，以后不会轻易再对你出手。未见得不是好事。”乔陵背对着窗外，目光看着大厅里来来去去的同事，将声音压得很低。
“我知道了，谢谢你乔陵。”任佳尔心里感到一阵暖意，连声说谢谢。
“这只是我的建议，反正……你做稳妥些。我走了，等你的好消息。”乔陵说完后，想到她极好的职业感，又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或许这样的意见，会被她鄙视也不一定呢。
“再见，有消息我给你留言。”任佳尔点头，向乔陵挥了挥手，两人同 时转身，一个离开、一个进办公室。
不知道为什么，安可和简安都在事发的第一时间过来给她建议，但只有乔陵让她感觉到温暖。
*
任佳尔去自己办公室放了包后，只拿了一个草稿本和一只铅笔在手上。
“佳尔来了。”手里端着咖啡的安可，破天荒的在没有工作的时候与任佳尔打招呼。之前他们在公共办公区碰面，任佳尔会主动微笑招呼，安可是从来都不太理会的。
“安主管早。”任佳尔礼貌的回应一句。
安可轻扯了下嘴角，施施然的转身，继续往茶水间方向走去。
任佳尔暗自吐了口气，快步走进范毅的办公室。
“范总，你找我。”任佳尔直直的站在范毅的面前，僵硬的语气和身体，不自觉的透出抵触的情绪。
“坐。”范毅却了动手指，示意她坐下：“这是高总昨天下班前交待下来的新的招聘计划，说是给你发过邮件了，你的意见呢？”
“我……”任佳尔只觉得脑袋一懵，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原本做好了强硬回击的准备，现在范毅却连提都不提，直接安排新的工作。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公司上下都不习惯用邮件沟通，以后请假要在OA系统里申请。昨天是第一次，就算了，一会儿补申请一下。”范毅淡淡说道。
“我……好的。”任佳尔有些明白，这是表示对她的不守规矩不追究，让她回来继续上班的意思呢。
“这些职位原本不在年度计划里，有些职位现在岗位上还有人，所以你在安排招聘的时候要特别小心，不要引发员工情绪。”范毅说着便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她。
“范总，那……费总案子的费用支出单……”任佳尔试探着问道。
“你拿过去给安可备案吧。”范毅淡淡说道。
“……好。”任佳尔沉默少许，沉声应下。
她在接过范毅递过来的资料，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后，这才起身离开。
一场让她愤怒、无措、失望的举报事件，她做好了离开的打算，却又解决得悄声无息。颇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
任佳尔关上办公室的门，在办公桌后静静的坐了下来，眼前闪过的是范毅那张依然淳和温然的脸，就象逼她承认的事情从未发生、就象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他们的时间里剪了去。
或许，这件事对于范毅来说，只是职业生涯中一个连浪花都泛不起的小插曲而已；也许，范毅和费凌南都不会想到，这对于职业价值观刚刚成形的她来说，有多大的冲击。
因为有权利，就可以随意的给人安罪名，不管这罪名对当事人的影响会有多大；而当这罪名安不下去的时候，他们可以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只当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以前……不是这样的。”任佳尔想起严厉的艾伦、想起苛刻的财务、想起霸气的销售……谁都不完美、谁都有让人讨厌的时候，可他们不会坏到让你怀疑自己的价值观有问题啊。
“肖珩，你说这是正常的吗？”任佳尔仍然觉得迷惑。
“不管正不正常，既然存在就会被我们遇上，不是现在遇上，就是未来遇上。”肖珩叹息着说道，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安慰任佳尔，还是让她认清现实，不要再天真了。
“你心态真好。”任佳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一脸沮丧的说道：“可是我们以前公司就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