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想要许呈镰落单还要慢慢谋划,谁知三天后当顾紫蒨又一次解决完找茬之人来到茶馆喝茶时,他就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次顾紫蒨穿的是一身男装,看着许呈镰看向她时鄙视的目光,不由回想起对方面对自己女装时那副讨好的样子,很难想象这前后矛盾的两副面孔居然是同一个人。
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男人,顾紫蒨怎么都想不明白,虽然她在穿男装时略微对自己的容貌做了一下调整,却也没到不能分辨的程度,怎么眼前这人就一点都没认出她来?
亲手倒了一杯茶放在许呈镰面前,顾紫蒨微笑道:“许员外,自从上次一别,你我许久不曾见面,不知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并未去接顾紫蒨递过来的茶水,许呈镰语带讥讽道:“周公子,老夫这次过来是来和你谈一桩买卖!”
“我们周记才刚刚开张,只怕暂时没有生意要和许员外谈。”顾紫蒨婉言道。
“周公子大概是误会了,刚刚老夫虽然说是谈,实则是警告周公子莫要断了其他人的生路。”
“周某不太明白许员外的意思。”把玩着手中茶杯,顾紫蒨冷笑道:“许员外,我们周记做生意向来讲究诚信,更从未做过垄断生意,还请将话说的更明白些。”
“周公子是聪明人,当明白老夫话里的意思。”斜睨着顾紫蒨,许呈镰冷笑道。
“周某愚钝,真不明白许员外的意思。”
说完,顾紫蒨低头看了一眼许呈镰碰都没碰的茶杯,脸上的笑容尽收,正色道:“许员外,做生意讲究的是各凭本事,周某虽是外来者,却也不怕有人找麻烦。”
“周公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点让老夫很是欣赏,不过有时候太过硬气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紧紧盯着顾紫蒨的双眼,许呈镰冷声警告道。
“许员外这话没错,不过……”
说到一半,顾紫蒨正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的时候突然发现许呈镰面色不太对,当下心头一喜,“啪”的一声将手中折扇打开,轻轻扇着风。
如今已是八月中旬,天气渐渐凉爽,这样的时节虽然白天还有点热,可是坐在茶楼之中是不需要用折扇的。
没有理会许呈镰微微皱起的双眉,顾紫蒨冷笑着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着面前之人的表情变化。
茶馆里客人不多,顾紫蒨却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做什么,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帮那人一把。
随着折扇轻轻煽动,一缕似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茶楼之中。
随着香味的出现,许呈镰表面没有太多变化,额头却慢慢渗出一层薄汗。
许呈镰自认内力深厚,就算酷暑之中也不曾出过汗。
坐在茶楼之中就冷汗直冒,许呈镰立刻感觉到不对。只是他努力回想着和顾紫蒨接触之后的点点滴滴,都想不明白她是何时对自己动的手。
看着眼前依然轻摇折扇,面色从容的年轻人,许呈镰首次认真打量起眼前之人,这才发现眼前这张脸总给他一种熟悉感。
“你到底是谁?”努力压下心底的惊惧,许呈镰沉声问道。
“许员外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吗?”知道对方已经察觉到身体的不对,顾紫蒨语气轻松道。
“你……”
许呈镰猛的站起,本想用气势压眼前这个少年一头,可是他才刚刚站起就感到一阵头晕,双腿一软又跌回椅子上。
知道自己已经落到顾紫蒨手中,许呈镰努力回想着在哪里见过此人,只是他想了半天也只想到前几天在瑾凨布庄遇到的一位美妇人。
回想着自己和那妇人的相处经过,无论如何都没到要给自己下毒的地步。
看着眼前完全失去战斗力的男人,顾紫蒨努力压下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的冲动,微笑道:“许员外,别这样吃惊的看着我。你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可不是我的原因。
大概是你的仇家太多,连有人在你体内下毒都不知道。不过也幸好是你粗心大意,不然那种需要耗时许久才能发挥作用的慢性毒药,也不会在一些药引的引导下就发挥作用。”
许呈镰对顾紫蒨的话半信半疑,不过他也不傻,知道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目前唯一能帮自己的只要眼前之人。
“周公子,既然无心与老夫为敌,还请帮忙解毒。”
面对许呈镰的软言相求,顾紫蒨冷笑问道:“我是无心与许员外为敌,可是你这些日子,不断让人来我这边找茬,我为何要帮你?”
“老夫向公子保证以后和公子井水不犯河水……”
知道自己做的那些小手段都已经被顾紫蒨知道,许呈镰脸色变了变,保证道。
“本公子可不敢随意相信许员外的保证。”顾紫蒨轻笑着摇头道:“现在是许员外有求于我,这才会如此软言相求。若是我帮许员外解了毒,谁知道你会不会翻脸无情的动手杀我?”
说到这里,顾紫蒨靠近许呈镰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司空冥脩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又怎会不多加防范?”
“你……你怎么……不,这不可能……”
听到那个本该早就消失的名字,许呈镰震惊的看着顾紫蒨的方向。
那件事他做得非常隐蔽,别说是外人,只怕除了早已经被他亲手杀死的司空冥脩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件事与他有关。
眼前之人是怎么知道的?
顾紫蒨可不想在还没开始报仇的情况下,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靠近许呈镰耳边,继续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就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说完,顾紫蒨面色一冷,盯着面前那张吃惊的面孔,冷笑道:“姓许的,我虽然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杀了你,不过我可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拿到把柄,影响我以后的生活。”
说话间,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突然出现在顾紫蒨手心,微笑道:“这是解药,等有时间了我自会找你好好商谈一番。”
“你……”
盯着眼前的药丸,许呈镰很想硬气的说自己不需要,可是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不想丢人只能颤抖着手将那颗药丸放入口中。
随着药丸入口,许呈镰只觉得失去的力气慢慢回归,整个人都说不出的轻松。
将内力运行一个周天,确定身体没问题后,许呈镰重拾信心,盯着顾紫蒨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面对许呈镰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顾紫蒨不但没有半点担忧,反而语气轻松道:“许员外,以前我只在书里看到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却没想到现实生活中我居然遇到了一个同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
眼见顾紫蒨将自己比作是忘恩负义的狼,许呈镰面色变了几变,冷笑道:“周公子先是对我下毒,随后又给我解毒,这算哪门子的救命之恩?我……”
话才说到一半,许呈镰抬手就要向顾紫蒨攻击过去。
顾紫蒨武功一般,面对许呈镰的凶猛攻击,她却不闪不避,就站在原地微笑看着他。
顾紫蒨的反应太过平静,就在许呈镰猜想着她是否还有什么后招的时候就感觉原本充盈的内力瞬间消失不见,身体又恢复原本的软弱无力。
“你……”
“许员外,虽然你想做那忘恩负义的狼,我却不是傻乎乎的东郭先生,自然要留一手自保。”
说完,顾紫蒨在许呈镰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微笑着向茶楼外面走去。
随着顾紫蒨的身影一点点离开,许呈镰忽然发现他的内力又慢慢恢复了。
活了几十岁,许呈镰第一次被人如此戏弄,而戏弄他的人还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这让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恶狠狠的瞪着顾紫蒨离开的背影,许呈镰用力将桌上所有茶杯推搡掉地,就在店伙计过来之前,甩袖离开。
顾紫蒨虽然率先离开了,却并没有走多远,就站在茶楼附近看着许呈镰怒气冲冲的离开。
远远跟在许呈镰身后,看着他进了省城最大的医馆后,这才冷笑着离开。
许呈镰这个人虽然对别人凶狠,却是个怕死的,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他肯定会去医馆查个清楚。不过那人给他下的毒十分也隐晦,不是天下名医,或者用毒高手,根本不会看出任何异常。更不用说她刚刚还特意用自制的药隐藏了那份药性,许呈镰这一次只怕要将所有仇都记在自己身上了。
摸了摸鼻子,顾紫蒨自信一笑,那个家伙既然已经中毒,别看他现在还威风八面,他真敢对自己动手,那也就是他的死期了。
想到被杀的司空冥脩和那段被追杀时的无力感,虽然这一切并不是她亲身经历的,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感觉却让她想忘都忘不掉。
如今,她既然继承了这具身体,自然要为原主报仇!
想到报仇,顾紫蒨忽然想到那个给许呈镰下毒的人。不知道他算计了这么久,最终却给自己做了嫁衣是什么感觉。不过两人的目的一致,想来就算被自己越俎代庖了,也不会太过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