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殊知道青碧现如今拦着她,是为了她好。
可是,这罂粟对于慕容安却是至关重要的,只有留着她,才能让慕容安在回到临渊皇宫之后扳回一局,否则,任由摄政王一张嘴信口开河,他也无法辩解。
“你这丫头,拦着我做什么?快让我过去看看情况。”方景殊焦急的看着青碧,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如今方景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罂粟的身上,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别的问题。别说现在拦着她的人是青碧,就算是慕容安,也会是这个态度。
“主子,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过去,我们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千金之体可不能以身犯险,如果被传染的话,那我们真的是万死莫赎了。”青碧一脸严肃的张开手拦住方景殊的动作,她态度十分的坚决,不能让方景殊离开自己的身边。
明知景殊是何种性子,青碧更是不能让她前去了。她明白主子焦急,她比主子更加焦急。
“主子,你要是实在不放心话,我现在就安排两个人去看一下具体情况,让他们及时给您汇报不就可以了,您可千万不能过去。”青碧犹豫了一下,说完话她还是感觉不够稳妥,随即开口跟着劝慰起来。
她的目的很简单,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拦方景殊以身犯险,这是绝对不能准许发生的事情,否则罪责谁都承担不起。若是自家主子出了什么差错,皇上那边也必然是饶不了自己。
“你这丫头跟我胡说什么呢,你知道那个女人有多么大的用处吗?她可是我们现在唯一的证据了,留下她以后回到临渊我们才有机会推翻摄政王,否则的话,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方景殊内心十分的焦虑,眼下情况危急她也顾不上其它的事情了,最终的目的的是先将罂粟的性命给保住。
她本不是多么爱管闲事的人,这一路上与罂粟日日见面,也没说过什么话,更不用提去照看她了。
现如今能如此焦急,全然也是因为慕容安。
在方景殊看来,如果,罂粟体内的与苏梦瑶当时所受的蛊毒一样的话,这所谓的蛊毒既然是被人用阴险的手段给放进人的身体之中,那么就表明应该只对个人有害,轻易不会传染到别人。
否则的话,真的要大面积传染,那不是搞的人人自危,就算是三王爷自己都不得安生了。
不知为何,景殊竟是很笃定罂粟体内的就是蛊毒,似乎是女人的一种直觉。
可是,若是那蛊毒真的与苏梦瑶当时体内的一样的话,这其中的故事就复杂了。当时,为梦瑶下毒的是摄政王,而罂粟的武功,绝对不会被摄政王所轻易左右。不过,她也是摄政王的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实在是难以揣摩清楚。
“可是,主子……”青碧眼下也乱了分寸,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劝阻方景殊,想要继续阻拦,话还没开口就被方景殊给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的,救人要紧,你给我让开。”方景殊神情焦虑,一把将青碧给推开,快步的向着队伍的后方冲了过去。
她实在不能将罂粟置之不理,毕竟这一行人中能够懂一些医术的人也只有景殊一个了。就算是为了慕容安,以身试险也是值得的。
“该死,都是你这个奴才惹的好事,你还给我愣着做什么,快去通知皇上。”青碧愤恨不平的跺了跺脚,随即快步追了上去。在她看来,眼下只有慕容安能够劝阻方景殊的动作了。
而得了青碧命令的那名宫女连忙战战巍巍的应了下来,又往着皇上所在的地方跑去。她现如今只是想着,青碧能不将这笔仇记在自己头上才好,若是日后追究起来,她可是受不了青碧的威严。
因为马车内罂粟发生的变故,也在队伍之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四周的奴才们一个个神情紧张的退到远处,根本不敢靠近马车,就连封锁四周环境的侍卫们也是一脸凝重的表情,他们虽然武艺高强却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眼下谁都没有一个准确的主意。
其实,这一行人的实战经验并不少,也见人们各种各样的死法,但这种高深莫测的毒,却是很少接触。就算是有人曾经见过,也不好笃定,生怕判断错误,惹上更大的麻烦。
方景殊冲到了马车旁,当她掀开车帘的刹那间,脸上也瞬间失色,明亮的美眸之中闪过一抹惊诧的情绪。
车内,早已经被五花大绑困住的罂粟,此刻情况十分的糟糕,整个人狼狈的倒在车内,身体蜷缩成一团不断的颤抖着,似乎在忍受剧烈的痛苦,她的脸颊苍白一片,没有丝毫的血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此时,罂粟脸上的神色已经非常不自然,没了平日里的那抹妩媚,看起来似乎还有些惨淡。
如此诡谲的变化,方景殊也瞬间愣住了,一时间竟然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她万万想不到这蛊毒竟然如此的凶残,竟然比外界传说还要歹毒几分,难怪被控制的人都没有谁敢反抗,这简直生不如死,让人根本无法抵抗。
“景殊,发生什么事情了?”远处,慕容安也在一队人马的包围下快速的赶了过来,他脸色凝重,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事情牵扯到了方景殊,否则他也不会不顾一切就赶过来。
脚步不停的从远处冲了过来,当慕容安快速来到方景殊身边的时刻,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整个人都愣住了。
“哎,景殊,你要做什么?”慕容安震惊的愣在原地,他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安排,就看见方景殊准备踏上马车,立刻慌张的将其给拉住,他可不能让方景殊一个人进去冒险,谁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或者危险。
“慕容安,你拉着我做什么?我要进去看看具体情况。”方景殊郁闷的扭头看着慕容安,行动连连受阻,她也显得有些不耐烦。
她如此动作也就是为了慕容安,此时慕容安又拉着自己,景殊本就是个急性子,又怎么可能给他什么好脸色呢,
“景殊,你可不能冒险进去,眼下情况未明,说不定是这个女人在用什么卑鄙的手段引诱我们上当。其中可能有诈,你可不能以身犯险。”慕容安焦虑的看着方景殊,随即快速的开口将心中的担忧给说了出来。
“慕容安,你怎么也这么想?你看看现在的情况是人能装的出来的吗?”方景殊不满的瞪了慕容安一眼,她靠近了之后方才发现罂粟的情况已经岌岌可危。“你可别忘记了,这是我们唯一的证据,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拿什么去推翻摄政王?”
听完方景殊的话,慕容安也是格外的尴尬,觉得面子抹不开,神情很是挣扎,看了看倒在马车内的罂粟,回想方景殊所说的话,他最终还是咬牙松开了拉住方景殊的手掌,任由对方进去查看情况。
现如今,慕容安也只能慢慢祈祷,希望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大病,否则,景殊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必然也是饶不了自己的。
不得不说,慕容安又一次为了景殊而感到愧疚,若是他能够像萧逸尘一般高深莫测,就不会是景殊去保护他,而是他去保护景殊了。
与此同时,方景殊则是神情凝重的靠近罂粟,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情,她也没什么经验,眼下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时候看望苏梦瑶,也是在太医的治疗下,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安稳了很多,只等着送终,也没见过她太多挣扎。
想起苏梦瑶的死,景殊心头对摄政王的恨意就更多了一分。
不算宽阔的马车内,倒在地板上的罂粟,此刻情况无比的糟糕,表情十分痛苦,甚至因为要承受巨大的折磨,容貌甚至有些扭曲。她的头发莫名的开始枯萎,甚至从顶端开始发白,灰白的颜色变化看的人触目惊心不敢相信这都是真实的情况。
最让方景殊感觉不可思议的还是因素身体上的变化,原本细嫩有弹性的皮肤,竟然以肉眼可见速度开始衰老,似乎皮肤上的水分被人不断的抽干从身体内剥离,手臂已经开始突显枯槁的状态,身体正在快速的变老。
这不是苏梦瑶的蛊毒,这比梦瑶的蛊毒更为可怖!她甚至想象不出,为何摄政王会拥有如此厉害且残忍的毒。要知道,临渊从来不是一个盛产蛊毒的国家,能够拥有蛊毒的,大多都是万莲国的皇权贵族。
不过此时景殊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现如今的情况是在是太过紧急,她只能凭借着自己不怎么成熟的经验去慢慢靠近罂粟,给与她一定的帮助。
深吸一口气,方景殊为难的看着罂粟一眼,犹豫了一番,她随即冒险将罂粟的手腕给抓住,开始为其诊脉,这是眼下唯一可以帮助罂粟的办法了,否则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根本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救治。
站在马车边上,慕容安震惊的看着方景殊的一举一动,他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艰难的张了张嘴,想要喊出声,却强行按捺下心中的焦虑,沉着的看着局势发展。
就算是慕容安,看到罂粟如此可怖的形象,也是勉强忍住自己想要到退一步的心思,毕竟,景殊还在这里。
方景殊秀眉微蹙,一番搭脉诊断之后,她心中震惊的情绪反而被无限的扩大了,危机的局面比想象之中还要可怕几分。这肆虐的蛊毒十分的霸道,在罂粟的体内横冲直撞,肆意的吸取养分,似乎根本没什么东西能够压制它们。
“该死的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方景殊狠下心来,不忿的开口呵斥一句。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这些蛊毒斗争到底,看看到底是谁更厉害。
眼眸之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光芒,方景殊快速的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盒,里面是整理好的银针,她好歹也是医术高手,就算短时间内寻找不到破除蛊毒的好办法,但是压制它们一段时间应该也是不成问题的。
玉手纷飞,方景殊的动作十分的灵动飘逸,每一次进退之中,她都将一根根闪烁着寒芒的银针给刺入罂粟的体内,想要帮助她克制体内蛊毒的作乱。
短短十个呼吸的时间,在方景殊的动作之下,连续接近上百根的银针分别被准确地刺入了罂粟神体上的穴位之中。将第一步给做完,方景殊也没丝毫的闲着,反手从身上取出一颗解毒丹,犹豫了一下还是塞进了罂粟的口中。
这颗香气四溢的解毒丹可是价值不菲,不仅能解百毒,甚至还有固本培元、强身健体的功效,其中蕴含了太多珍贵的草药。方景殊一般自己都舍不得使用,眼下为了顾全大局,不得已将它拿出来给罂粟服用。
这丹药,正是那仙人离恨天给自己的。不过,就算是离恨天,估摸着也不会预测到,景殊会将他给她的丹药送给罂粟服用。若是知道了,也不知他是否会觉得可惜。
通过方景殊的努力,罂粟身体内的蛊毒总算是得到了克制,整个人身上的痛苦似乎被完全解除了,她的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因为之前受到了太强烈的刺激,现在一放松,竟然安稳的昏睡了过去。
“呼~!总算是解决了。”方景殊长吐一口浊气,一连串做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对她也是不小的挑战,体力消耗很大。之前在刺入银针的时刻,必须要保持绝对的专注,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否则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重新将罂粟的手腕给把住,方景殊内心还是不踏实,外表虽然看不出来有什么诡异的地方,不过她还是想要真正确定一下毒素是否被控制住了。
一番仔细的审查,方景殊脸色却是一点都不曾变好,脸上担忧的神情反而越发的加重了。因为她感觉的到,自己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效果却并不理想,这些蛊毒只是被暂时压制住了,无法彻底清除,有随时爆发的危险。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蛰伏的蛊毒看似现在没有危机,却还缓缓的在吞噬罂粟体内的养分,一旦给它们继续到了足够的力量之后,再次反扑之下,情况将会更加恶劣,甚至到时候连抢救的手段都来不及施展。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近距离的检查和了解之后,方景殊也对着阴险的蛊毒有了一定的了解。可以肯定的是,这毒素如果不是特别亲密的接触,比如是接触到中蛊之人的血液,那应该不会传染给别人。
同时,这种蛰伏的蛊毒,是随着季节的变化而改变形态,或许别的季节看不出什么端倪,人都是正常无虞,但是只要临近中秋节气,气温转变,天地之间的热量逐渐消退,这就是给蛊虫们下达了发作的信号一般。
他们蛰伏的时间足够久之后,没有解药的压制和解除,就会疯狂的出动,很快便能够将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给彻底的吸干,从表面上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人快速的变老,灵魂枯萎,寿命被剥离,直接被死神给带走一般可怕。
景殊垂眸看了一眼昏迷之中的罂粟,她的发色已经全然变得苍白,皮肤也没有之前那么细腻光滑,甚至有了小小的皱纹。也不知这到底能不能恢复过来。
身后的慕容安见景殊的情绪稳定了,当即将景殊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景殊没意料到这股力量,当即只觉得浑身一颤,仿佛还处于刚才的惊愕之中,看到来人是慕容安,才松了口气。
不过,现如今的她却是没有往常那么开心了,若是平常,这样的肢体接触定然会非常讨得她喜欢,而现在心中积压着事情,景殊心里自是十分郁闷。
毕竟,罂粟体内的蛊毒实在是太过强大,让她一再怀疑自己当时看的医书究竟有没有用,这还是得了离恨天真传的。
难不成,这世上当真存在连仙人都解不开的蛊毒?
景殊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对慕容安现如今的所作所为没有什么兴趣。
慕容安见景殊如此,也只能悻悻然将她放了下来,转而小心谨慎地问景殊,“殊儿,如何了?”
他虽然看到景殊将这蛊毒已经压制了,但是心中也隐隐约约觉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
听了这话,景殊并未多言,继续摇了摇头,心中还在想在摄政王是如何获得这蛊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