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翟睿霖继位以来,从未有过罢朝的先例。
即便是他曾高热使不上力气,也是让云公公让人用步辇送进大殿的。
这还是第一次。
因为什么。
如此明显,百官自然心知肚明。
但此事,越许多人都无关,还得了赋闲,没有什么影响。
唯一如坐针毡的,不过安乐侯府和礼部尚书许府。
一个是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另一个是没有想到皇上这么偏重林檎,感觉自己站错了队伍,正思索着怎么挽回。
后者在书房里纠结不已,就连最近新纳的小妾,也没有心思去陪了。
至于前者,在府里思来想去没有法子,只得叫人送信进了宫里。
兰芷宫。
玉玲珑看到玉孝文传来的消息后,立马眸色就愣了下来。
对近来小太监送来给她解闷儿的鹦鹉都叫人扔了出去。
要说对翟睿霖的了解,她玉玲珑要说第二,就没有人敢说第一。
玉玲珑叫人取过烛台,将纸条叠好,放在烛火上方。
美眸微凛。
直到那火焰飘了一下指甲,玉玲珑才松开了手,将它扔进炭盆里,看着那纸条烧为灰烬,才抬起目光。
“寻芳,朝勤殿那边什么动静?”
“回娘娘,皇上今儿,都在朝勤殿批奏章。未曾去过别处。”
“皇上罢朝说了什么?可是病了?”
玉玲珑当然知道所谓病了,不过只是借口而已。
“没,朝勤殿那边传来的消息,皇上什么理由也没有用,就说了一句‘今日不上朝’。”寻芳小心地观察自家娘娘的反应。
“让万春去打听打听,成风和那将军府的人究竟怎么回事。”
玉玲珑垂眸看了一眼刚刚被火苗飘了一下的指甲,坏了那刚做的丹蔻的美感,面色又是一沉。
“今儿给本宫做丹蔻的那宫女,以后不用进兰芷宫了。”
这结果虽然一样,但是中间的方式却可能不同。
倘若那宫女是个会来事儿的,逐出兰芷宫,让去旁处就好了。
要是那宫女平日里也不讨大家的欢喜,大概就是横着出去了。
不过玉玲珑也不关心究竟怎么出去,索性不看到眼烦就成。
“是。”
寻芳应下,把手中的热茶递上前,待玉玲珑喝了一口,放回她手中的托盘,才退下,去办玉玲珑的吩咐的事。
玉玲珑一点也不像那些草包的妃嫔,家里来个什么信儿说了什么,就是风是火的。
这件事,究竟怎么样,才决定要究竟什么态度去解决。
自己家的父亲和那弟弟什么德行,玉玲珑是知道的。
定是添油加醋加可怜兮兮,一封信里十句话,顶多有半句是来得真实可信的。
她要的,不仅仅是帮她那爱闹腾的父亲和弟弟解决事儿,更是要看怎么解决才合朝勤殿那位的心意。
她要的,可是要在他心里有一席无人取代得了的位置。
毕竟……谁能有她懂他的心呢?
等用午膳的时候,才见万春匆匆地回到了兰芷宫。
同玉玲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都一一道来。
听后,玉玲珑将那玉做的筷子,轻轻地放下,发出清脆的碰响,低斥了一声,“糊涂!”
这一声斥责,兰芷宫的奴婢们立马心头警醒了起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伺候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
见玉玲珑放下了筷子,寻芳又盛了一碗热汤,奉给她,“娘娘,这汤对身子滋补,您尝一两口。”
寻芳和万春是打小就伺候玉玲珑的,所以玉玲珑也很少斥责她们。
她们一般说点什么,玉玲珑也都不发火,接过碗,喝了两口。
垂眸,抬眸之间,心头便有了主意,招过万春,“叫人送信儿去家里,让父亲带着弟弟去将军府赔罪。”
“若父亲问起,就说当下消了圣怒才是紧要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宫自有打算。”
她端着那白玉瓷碗,又侧过脸看向寻芳,“这两日让朝勤殿那边的人眼睛都亮着些,要是那林檎进宫,立马来禀告本宫。”
“娘娘是要……?”
玉玲珑用勺子拨了拨汤面儿,“是时候了,本宫该去会会这个竟能左右皇上心神的将军了。”
“可娘娘怎知这几日他会进宫?他不是都脱了官服,要辞官了吗?”寻芳与玉玲珑亲近,所以平日里多问两句,玉玲珑不仅不会觉得生气,还觉着她为着自己,贴心。
主要也是寻芳虽在她这儿问得多,可在外头,一句废话都不得开口的。
“看着吧,等父亲带阿弟去赔罪后,皇上会宣旨让那林檎进宫的。”
玉玲珑面色柔和,带着浅浅的笑意,眉眼间似水温柔。
她又舀了几勺汤,多喝了几口。
放下白玉瓷碗时,眼眸半抬,眼底冷意渐凝。
林檎……
本宫倒是很期待与你的见面呢。
就是不知是初次见面,还是故人重逢了……
……
红阁。
这宅子里的下人都忙翻了。
打从昨儿阁主出门一趟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非要叫人把这宅子里所有关于青色,甚至……蓝靛色都全部给抹掉了去!
倘若他以后在这宅子里看到哪儿有他不想看到的颜色,就用管那地儿的人血来染!
所有所有的人都十分的认真以及尽力,哪怕是花坛里的土都给翻出来查看了一下,花坛底儿有没有那不该有的颜色。
此时的尤非白正在亭子里听曲儿。
他还是那副妖娆的样子,单手撑身,一手举着酒杯,仰头饮酒。
酒顺着胸膛的肌理,入深处。
因为这冬日,亭子的四处都放下了帘子。
谁知尤非白瞥了一眼那用竹子编的帘子后,脸色顿时一遍。
黑着脸一甩袖,跟前几案酒盏翻飞。
只见他拈着梅瓶中插着的一枝白梅的花瓣,只见他指尖轻动,白影破空而过,竹帘子应声而落。
让他现在的脸见不了人!
还使唤他亲自跑腿儿给带药!
竟然还敢端了他酒窖里他最爱的佳酿!
一想到那个男人的脸,尤非白就完全没了平日里恣意勾人的模样,气得磨牙。
不过……
尤非白收回刚才捏着花瓣的手,放在鼻翕间轻嗅清冽幽香。
他竟然会暗地出手帮奚鸢……
不同寻常!
莫不是千年铁树也有春天,能开朵花儿出来?